方源和杜妙顏幾人離開道館後，沒有立即離開山東。
難得出門一趟，不好好玩幾天怎麼可以？
於是四人在城中吃香喝辣。
約莫才一個多時辰，有道士找來。
“請問是方源方侍郎嗎？”
道士行禮，客氣問道。
“是我。”
方源看向他們。
看道袍就知道他們是剛才道觀的道士。
他們衣服的右下角有三個金色大字：三清觀。
“觀主和藥王遭遇刺殺，請問和你們有關嗎？”
道士問道。
“什麼？”
“此事和我們無關！”
方源和杜妙顏大驚，隨即正色道。
“那請問兩位是否有懷疑？”
道士點點頭，繼續問道。
“沒有。”
方源下意識說道。
他哪知道和誰有關。
畢竟孫思邈隱藏的仇人那麼多。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如實跟觀主說的。”
道士鄭重點頭，與方源兩個告辭。
“等等。”
“我與你們回去。”
方源突然有個想法，做出決定。
自己兩人前腳才離開，他們兩人後腳就被刺殺。
和兩人沒有關係，但很有可能是兩人引過來的。
“也好。”
道士幾人相視一眼，點點頭道。
方源和杜妙顏幾人暫時結束旅行，與幾個道士回去。
沒多時，方源幾人就回到了剛才的道觀，再次在內院見到觀主和孫思邈。
“兩年善人，讓你們見笑了。”
“我只是問問，實際上也是不相信你們會做出那樣的事。”
三清觀觀主向方源兩人行禮道。
他一開始是有點懷疑方源和杜妙顏指使的。
但孫思邈不信，覺得不可能，他想了想後也覺得不可能。
隨後讓人詢問方源，其意是想看看方源兩人是否知道一些內幕。
“沒關係。”
“你們沒有受傷吧？”
方源搖搖頭，看向兩人說道。
“謝謝關心，我們沒受傷。”
孫思邈搖搖頭道。
他看著並列兩具屍體，思考著有沒有可能見過。
但是很可惜，從剛才開始，他都沒有想出和誰有關。
“方侍郎，請問是否有懷疑？”
“這兩人是死士，刺殺不成功就自殺了。”
三清觀觀主沉聲道。
他對方源客氣了很多。
知道方源的身份後，他自認不如，並且很佩服。
年紀輕輕就當成戶部侍郎，可見手段和能力是多麼的出眾。
“其實，我這次過來邀請孫大夫，是有前提的。”
“東瀛人與東突厥人勾結，意圖對大唐皇室下蠱......”
方源眉頭緊皺，沉聲道。
將阿史那社爾的事情說出來。
也說明了阿史那社爾現在的情況。
甚至還說出了對太子和東突厥關係的懷疑。
“你的意思是......懷疑這件事和太子有關？”
三清觀觀主神色一變，沉聲道。
事關太子，他更加震驚，甚至有些害怕。
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這兩個死士竟然還有可能和太子有關。
太子啊，僅次於皇帝的存在，足以讓自己這座小小的三清觀覆滅的。
“我沒有這樣說過。”
方源搖搖頭說道。
看三清觀觀主的神色就知道，他害怕了。
他都害怕了，那在場的其他道士的情況是可想而知的。
這個時候誹謗太子，萬一被人告狀，又無端端得罪太子，沒必要的事。
“雖然沒說過，但我覺得有可能。”
“果然是自古皇權多無情，這點小事都想殺我。”
孫思邈比較悲觀，也更大膽，差不多直言懷疑是太子。
真是可悲，僅僅是擔心阿史那社爾被自己救活就派人過來刺殺。
縱觀天下，任何人的性命都比不過他們手中的權力，都比不了那座皇位。
“抱歉，是我惹過來的，我離開之後他們應該就不會來。”
“孫大夫抽空也順便離開三清觀，繼續閒雲野鶴應該就不會有人追殺了。”
方源表示抱歉。
如果殺手真的是太子派來的。
又或者是因為阿史那社爾一事被刺殺的。
那麼就和自己有關，自己對不起這位大名鼎鼎的藥王。
“躲沒用的。”
“既然有人想我死，那我也不能讓他好過！”
“方侍郎，我跟你去長安城，救活那個阿史那社爾，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孫思邈冷哼一聲，看著方源，鄭重道。
三清觀觀主看向孫思邈，不由得癟癟嘴，暗歎老友脾氣真衝。
“請說。”
方源一愣，隨即鄭重道。
“我救活人之後，你幫我追查真兇，並且送我離開長安城！”
孫思邈沉聲道。
他可以去長安城，可以去救人。
但不能留在長安城，不能被人困在長安城。
自由和快樂，不能因為這件事而被約束住。
“沒問題。”
“我親自送你離開長安城。”
方源沒有猶豫，沉聲道。
以自己的身份，送個人離開，沒人敢攔。
李世民愛惜名聲，應該也不會強行留下孫思邈的。
“好！”
“你決定出發日子！”
孫思邈重重點頭道。
“明天辰時，我到三清觀門口等你。”
方源看了看天色，沉聲道。
現在已經是中下午，一兩個時辰後就天黑。
這個時候出行不方便，而且自己兩人才剛剛到來。
那就再玩一下，休息一晚再回去。
“好的，我等你。”
孫思邈點點頭。
方源看了看屍體，沒能認出人，與杜妙顏幾人離開。
“夫君，不會真的是太子派的人吧？”
杜妙顏神色複雜道。
她和杜荷等人是和太子李承乾一起長大的。
年紀小的時候，彼此的感情都是挺好的，是好朋友。
但隨著年齡慢慢長大，認識的東西也更多了，懂得君臣有別之後關係澹了不少。
隨後也少見了，關係變得更澹。
現在得知李承乾竟然因為阿史那社爾的事刺殺孫思邈，感覺大大的荒謬。
甚至還覺得李承乾如果參與進下蠱一事，就是愚蠢至極，心生悲涼之感。
“不確定。”
“不用想那麼多。”
“有些事我們阻止不了。”
方源牽著杜妙顏的手，安慰道。
如果李承乾和下蠱一事有關，那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李承乾和下蠱一事無關，那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關鍵是阿史那社爾到底知道什麼，是不是就和李承乾有關？
“嗯。”
杜妙顏點點頭。
隨後夫妻兩人沒有心情逛街。
找了個客棧之後就入住，直到第二天辰時出發。
有紅絮和青媱在，方源和杜妙顏不用考慮太多瑣碎的事。
上了馬車，兩人就出發三清觀，並在三清觀的門口等待。
才辰時，三清觀已經不少人進出，不少香火客拜神許願。
“有那個時間求神許願，還不如努力一把。”
紅絮吐槽道。
“就是，許願能有什麼用？”
“神又不是真的會幫助他們。”
青媱附和道。
兩人不知道是受了方源的薰陶，還是本身就不相信神鬼之說。
她們兩人跟隨方源多時都沒有想過去求神許願，也不相信什麼算命之說。
“求神是得不到神的幫助，但心靈能得到慰藉。”
“你們若是經歷過一些事，就能夠體會到他們的難處。”
杜妙顏在一旁嘆聲道。
她以前也不相信神鬼之說，想的還是自由自在自己一個人一輩子。
但父親的情況讓杜妙顏也曾經一段時間寄託在神鬼之說上，希望老天開眼能救救自己父親。
雖然最終是沒用的，但是那種體會杜妙顏能夠感受得到，沒有嘲笑他們大清早就來道觀求神。
“夫人教訓得是。”
紅絮和青媱相視一眼，諾諾道。
兩人確實是不能理解他們求神的心態。
但能知道她們的主母曾經失去過父親的心情。
所以不管有沒有能夠體會到那些求神人的心情，兩人也不會反駁杜妙顏。
沒多時，三清觀觀主親送孫思邈出來，旁邊還有幾個陪著劍的道士，保護孫思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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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侍郎，我看你人比較少，能否讓我這幾個徒弟跟上，路上也有個照應。”
三清觀觀主說得很委婉。
他是擔心孫思邈的安全，不放心方源的安保。
但方源身份不凡，他不能說得太明顯，於是就說了照應。
“自然可以。”
“不過我這裡就剩下一輛馬車了。”
方源沒有拒絕。
帶上孫思邈，他就想過怎麼保護對方的問題。
畢竟昨天孫思邈已經讓杜妙顏不要使用武力。
現在有三清觀派人保護自己等人回去，那自然是好的。
不過方源出門的時候，就挑了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是方源和杜妙顏的。
另外一輛就是紅絮青媱和孫思邈的。
“沒關係，我道觀有馬車。”
“待會藥王坐道觀的馬車即可。”
三清觀觀主松了口氣，微笑道。
他看到方源這邊有四個人，卻只有兩輛馬車。
於是立即叫人送來兩輛馬車，安排好孫思邈和他的道士。
“不用送了，有機會再見。”
孫思邈上了馬車，讓三清觀觀主不用再送。
“有機會再見。”
三清觀觀主眼眶有點溼潤。
孫思邈看著年輕而已，但年紀太大了。
這一離去，是否還有相見之日也很難說，甚是傷感。
“告辭！”
方源向三清觀觀主點頭致意。
幾輛馬車出發，一路往長安城的方向而去。
官道還算大，方源和孫思邈的馬車並道而行。
“方侍郎，聽說你發明了一種叫做水泥的東西，能用於改善道路的平穩是嗎？”
孫思邈翻起窗簾，和方源對話。
他走南闖北，見識頗多，聽到不少人提起過水泥路。
除了水泥路，還有很多新奇的東西，都是方源發明出來的，令他感到震驚。
“是的。”
“遼州那邊有水泥路。”
方源回應道。
兩人坐在馬車裡對話，也別有一番滋味。
但是偶爾官道陡峭，兩人都是臉色一黑，還差點搖到舌頭。
“怎麼不全國普及？”
“如果全國普及，交通就發達了。”
“到時候通行方便，人與人見面也方便了。”
孫思邈好奇問道。
“全國通行是個大工程，不容易實現。”
“現在長安城已經開始修路，想必不久後會通行。”
方源笑了笑說道。
長安城是帝都，地不是泥坑，而是石頭，有些地方很平坦，不用修。
但也有些地方比較坑窪，就從那些地方開始修建，並且配上小區房。
只不過長安城乃帝都，一片樹葉掉下來都可能砸到高管，水泥路和小區房都不容易推行，現在還在規劃的階段。
“是挺不容易的。”
“朝廷也不願意拔那麼多經費吧？”
“如果有錢，估計方侍郎也願意修路吧？”
孫思邈深以為然點頭。
他今年九十九了，經歷過很多事情。
他知道，朝廷通知天下，天下的子民都是它的，但不會考慮天下的子民。
朝廷是先考慮皇室們的情況，然後考慮百官們的情況，然後又是官吏們的情況…最後才是百姓們的。
所以錢想要真正優惠到百姓們，得先餵飽百姓之上的那些人。
“孫大夫見解獨到。”
“與我而言，只要錢到位，路就沒問題。”
方源呵呵笑道。
對於他而言，只要錢夠，那就修路。
不管是朝廷還是地方官員，又或者是個人都無所謂。
“不如這樣。”
“我看病的錢給你，你用這些錢修路，能修多少是多少？”
孫思邈神色鄭重道。
“孫大夫，你沒開玩笑吧？”
方源愕然，詫異看向孫思邈。
他知道一點歷史，知道孫思邈的歲數很長。
哪怕他現在已經九十九歲，但還能再活幾十年。
以他的名聲和醫術，錢不會是問題，能修很多路的。
更關鍵的是，孫思邈竟然有如此慈悲的心。
“沒開玩笑。”
“老夫一把年紀了，要錢也沒有什麼用。”
“如果方侍郎願意，老夫和你合作，以後治療任何人的費用交給你掌管。”
孫思邈正色道。
“孫大夫，您讓我深深佩服。”
“此事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回頭再立一份承諾書給你。”
方源是真的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像孫思邈這種人，舉世都見不到第二個。
“好，我等你。”
孫思邈露出笑容。
像是了了一樁心願一樣。
兩人歡笑。
然下一刻，危機突起。
官道兩邊，數十黑衣人突然站起來。
他們拉弓，數十支弓箭射向方源和孫思邈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