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得很大。
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可以說是大唐建國以來最大的醜事。
儘管是沒有得到證實，但相信的人卻遠超過懷疑的。
李世民想封口的，但是發現轟動太大，根本就沒有辦法封口。
並且等待他的麻煩也已經到來，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去下令封口。
“陛下，下蠱桉當真是太子暗中指使的嗎？”
有言官找到李世民。
他們開門見山就直接詢問。
沒有兜兜轉轉，也不需要兜兜轉轉。
因為他們言官就是要名聲，就是要聲譽。
只要事情是真的，那麼他們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
“朕還在查。”
李世民沉聲道。
讓禁軍進來，準備將他們轟走。
“陛下，太子殿下呢？”
魏徵也在這些人群中。
他是太子的老師，外面的事情傳開之後，他立即就找李承乾。
但是，李承乾卻不知道去了哪裡，竟然還不在東宮，然後他就被一群言官拉過來。
言官們都知道，魏徵才是真正不怕死的，直言善諫，如果事情是真的，魏徵一定會彈劾太子的。
“朕難道隨時盯著太子嗎？”
“你是太子的老師，你還問朕太子在哪裡？”
李世民心中有氣，被言官們問得心煩，當即呵斥道。
但他忘了，魏徵是出了名的噴子，得罪他不可怕，但不要讓他抓住把柄。
“陛下，臣雖然是太子的老師，但您才是太子的父親。”
“您作為父親的都不知道兒子在哪裡，我作為老師的更加不可能知道。”
魏徵面不改色回懟道。
話落，李世民就一陣氣結。
見到是魏徵後，才沒有計較下去。
“都給朕回去！”
“現在事情尚且未有一個答桉，你們身為言官的就要先一步發表斷言了嗎？”
李世民將他們趕走。
御書房終於清淨之後，李世民才有時間處理想要處理的事。
“去，將太子給朕找來！”
“還有，方源和李恪，也都給朕找來！”
李世民沉聲道。
他還想將孫思邈找來的。
其實也只要將一切問題怪在孫思邈的身上，那麼李承乾就什麼事都沒有，自己也不用頭痛。
但，孫思邈是自己請來的，他在民間有著非常高的聲望，將罪名安插在孫思邈身上並不妥。
而且李承乾是否還值得自己這樣幫助他還不好說？
沒多時，李承乾最先被找來。
他像是頹廢一樣，頭髮凌亂，眼球血絲滿布。
“你太讓朕對你失望了！”
“你告訴朕，朕還要不要保你？”
李世民當頭就罵。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李承乾這麼不堪重用？
“父，父皇救我！”
李承乾像是回過神來，連忙求救。
是的，現在只有李世民才能救他。
哪怕是外面鬧得再怎麼大，只要皇帝不追究，那問題其實都不大。
“朕想救你，但你告訴朕，你值得朕救你嗎？”
李世民冷聲道。
面對兒子的請求，李世民竟然生出一種厭惡。
作為兒子，他可以接受兒子的請求，但是作為太子，他覺得這是無能的作為。
太子和皇帝之間，應該是競爭關係，有時候太子還能壓皇帝一頭，而不是像想著一樣求饒。
“我，我會聽話的。”
李承乾想了很多，最終只有這個回答。
值得嗎？
要怎麼樣才值得？
李世民冷哼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太監就進來稟報，方源和李恪到來。
見狀，李世民也就沒有再和李承乾說話，讓人將他們兩人請進來。
“拜見陛下！”
方源兩人行禮。
李恪也直呼陛下，沒有叫父皇，以表示自己的態度。
兩人進來後，都注意到一旁的李承乾，但都沒有表露聲色。
“你們兩個，是要把朕害慘？”
李世民似笑非笑說道。
兩個小年輕，竟然搞出這麼大風浪。
“陛下說什麼？”
“我是受害者啊，我剛剛還被宗正寺的執法隊抓呢。”
方源當作沒聽懂。
他確實可以當作沒聽懂。
因為他真的是受害者，李承乾調動宗正寺的執法隊想抓他，而且還沒有證據。
這是方源從長孫衝那裡求證過了。
“來到朕這裡，還陰陽怪氣？”
李世民臉色一沉道。
“不敢。”
方源癟癟嘴，很是無語。
但皇帝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能說裝什麼？
乾脆不說話好了，看看李世民到底想說什麼先。
“恪兒，為何要召集宗室害你皇兄於不義？”
李世民看向李恪，沉聲道。
這下，李承乾才知道，原來暴露自己的不是方源，而是李恪。
當即看向李恪的眼神就不同了，充滿了恨意，後悔之前往日沒有過分針對李恪。
“父皇，兒臣沒有害皇兄於不義。”
“今日的結果，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
“他竟然想要對我們所有人下蠱，理該重重懲罰！”
李恪沉聲道。
參考剛才方源的情況，他沒有隱瞞。
就是自己召集其他宗室一起的，就是想針對李承乾。
那是因為李承乾罪有應得，而不是自己故意針對他。
他自己的錯，為什麼要給他隱瞞，就應該好好處罰。
“我沒有對宗室下蠱！”
“你沒有證據不要瞎說！”
李承乾這個時候還是不承認。
因為本身就沒有證據，李世民也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承認，死也不會承認。
“請太子贖罪，請父皇贖罪。”
“臣弟沒有證據，都是孫大夫說的。”
李恪連忙有模有樣道歉。
但傻子都知道，他就是做個樣子而已。
“這麼說，你們是不願意坐下來談談了？”
李世民明白了。
他單獨將三人過來，試試看還有沒有可能單獨談談。
但看樣子，方源和李恪都不想談，兩人對李承乾都有一定的怨氣。
作為主要人物的兩人都不願意好好談一談，自己就算是想幫李承乾也難了。
方源和李恪默不作聲，配合得很默契。
李承乾見狀，臉色難看了幾分，恐懼也多幾分。
“陛下，外面有不少大臣求見。”
這時太監王德進來，恭聲稟報。
其實就算是不稟報，在這裡也能聽到外面的吵鬧聲。
房玄齡、長孫無忌、王珪等等，全都到了，因為李承乾的事到來了。
對大唐皇室下蠱一事行為太過惡劣，如果坐實的話，太子註定是不可能繼續是太子的。
“讓他們先等等。”
“朕給你們最後一次考慮的機會。”
“好好談談，還是堅持現在這個樣子。”
李世民深吸口氣，沉聲道。
“陛下想讓我好好談談，是談什麼？”
方源沉吟片刻，心中嘆息一聲，最終還是給個面子。
但這個面子僅僅是給李世民，談一談而已，不代表有得談。
“方侍郎所言極是。”
“父皇想讓我們談什麼？”
李恪眉頭皺了皺，也跟著響應。
談可以，談什麼？
李世民微微點頭，顯得有幾分滿意。
正想說話，又見到太監王德走進來。
“朕不是說讓他們先等等嗎？”
李世民沉聲道。
“是皇后娘娘。”
王德嚇了一跳，連忙稟報。
“宣！”
李世民沉吟片刻，請了進來。
一旁的李承乾一聽是長孫皇后，眼神頓時多了色彩。
沒多時，長孫皇后走進來，與之進來的還有四皇子李泰。
見到李泰進來，除了方源不覺得有什麼之外，其他人臉色都變了變。
特別是李恪，眼睛微微睜大，有種自己即將到手的果實要被人搶奪的感覺。
“母後，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李承乾頓時化作一副哭喪的臉。
他三步並做兩步跪倒在長孫皇后的跟前。
“孩子，起來，母后為你做主。”
長孫皇后將李承乾扶起來，沉聲道。
待李承乾起身後，長孫皇后再問道：“孩子，你告訴母後，下蠱的幕後指使者，是不是你？”
長孫皇后很疼愛李承乾，故而哪怕是冒著後宮干政的危險，她今日也出現在這裡。
但是，她又想著，以孫思邈那種人物，怎麼會無緣無故抹黑自己的孩子？
如果不是李承乾，那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長孫皇后會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但要知道真相。
“孃親，不是我......”
李承乾哽咽道。
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是不是，不是你說的算。”
“觀音婢，你不應該來這裡的。”
李世民沉聲道。
“我總不能讓高明受委屈吧？”
長孫皇后癟癟嘴道。
“現在受委屈的不是他，是朕。”
“你先回去吧，朕現在頭疼得很。”
李世民擺擺手道。
他不希望長孫皇后插手進來。
夫妻這麼多年，感情不容易，不能被逆子破壞了。
在李世民的心中，下蠱一事是李承乾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是沒有人證，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以也就是輿論可怕。
“二哥！”
長孫皇后不願意退下。
“退下吧。”
李世民擺擺手，態度堅決。
最終，長孫皇后來了一會兒就離開。
似乎什麼都沒做，但其實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母後！”
李承乾大驚。
但改變不了長孫皇后要離開的結果。
“青雀，你來何事？”
李世民看向一旁的李泰說道。
“父皇，兒臣請父皇廢除大哥太子之位！”
李泰一開口就震驚眾人。
“李泰，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你哥，同胞的哥哥！”
李承乾勃然大怒道。
他想到其他人會來彈劾自己。
但卻不想到，竟然是自己親兄弟第一個彈劾。
“父皇，外面已經傳遍了！”
“是不是太子下蠱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已經再無資格做太子。”
“宗室們不會允許，大臣們不會允許，百姓們更加不會允許，大唐江山也不會允許......”
李泰沒有理會李承乾的暴怒。
他也是等待李承乾被廢已經很久很久。
如果李承乾被廢，那麼未來的太子之位最可能的就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別看現在皇子中，除了太子就是蜀王最得勢，但自己有一個是李恪沒有的，那就是嫡系。
作為嫡系，李承乾被廢之後，原本支援嫡系的將會變成支援自己，再加上自己原本發展的勢力。
沒有李承乾，自己將會成為權勢最大的皇子！
話落，李承乾差點就軟倒在地。
到了這一刻，他似乎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是的，輿論是可怕的。
當全國都在議論太子可能下蠱整個皇室成員之後，那麼他就被人懷疑和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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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懷疑和不信的太子，又怎麼能夠扛得起帝國的旗幟，又怎麼能夠讓大臣們信服？
“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
李世民深吸口氣，沉聲道。
他不得不懷疑，李泰所言是有人教導的。
因為他也沒有想到那麼遠，他只想到如何平息這場鬧劇。
但如果按照李泰所說的，就算是李恪和方源都願意和談，也無補於事。
“這種事還需要誰讓兒臣說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稍微分析層面就知道了。”
李泰澹然道。
“你們都下去吧。”
李世民突然感覺四肢無力，很是頭痛。
“父皇！”
李承乾怕了。
想要求饒，想要認錯，想要求給機會。
“下去！”
“全部下去！”
“任何人，不見！”
李世民勃然大怒，朝李承乾等人咆孝。
李承乾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李世民會突然變得這麼暴怒。
方源和李恪相視一眼，很默契向李世民行禮，退出御書房。
李泰也是如此，恭敬行禮之後，跟上方源和李恪兩人的腳步。
也就是剩下李承乾，癱坐在地上，最終還是被禁軍抬著才離開。
御書房外。
群臣幾乎都到來。
看到方源等人走出來之後，都詢問原因。
“我也不知道，請不要問我。”
方源撇開關係，退到一邊去。
任別人怎麼問，他都說不知道。
還有些人圍著李恪問，但李恪同樣是說不知道。
最終是李承乾出來，喧鬧的現場頓時就變得安靜，都紛紛看向李承乾。
這一刻，太子李承乾就好像是一個小丑一樣，被百官毫無尊敬地看著。
李承乾感受著百官們的眼神，彷彿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腦袋一熱，暈了過去。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