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城市，地鐵站內，突然闖入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美豔的紅衣女子，身後跟著四五個黑衣人。
負責看守入口的壯漢隨意掃了一眼，驀然怔住，半年來第一次看到陌生面孔，雖然其他人也不怎麼記得清，但明顯這波人不像是地鐵站居民，氣質差別太大了，尤其是為首的女子，高冷中帶著一絲嫵媚，明豔中帶著一絲玲瓏。
由於這幾個月來肆意玩弄女人，當下竟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卻陡然看到採芸嬌那滿含殺氣的陰冷眸子，瞬間嚇的動彈不得。
然而採芸嬌殺意已起，冷哼一聲，那男子嘴角溢血，倒地身亡。
採芸嬌帶人一路向裡而去，腳下生風，舞動裙襬，氣勢凜然。很快引起了地鐵站內人群的注意，而且被眼尖的認出來了，紛紛招呼身邊人跟在身後，很快便聚攏了大量的人。
那些整日被欺凌，甚至妻女被霸佔的苦命人，此刻鼓起勇氣嘗試攔住採芸嬌申訴，卻被採芸嬌身邊的鬼修阻擋。
地鐵站管理區，那幾個仙師和一群守衛仍在花天酒地，欺男霸女，為首的仙師正在抽籤，選擇今晚的侍寢人員，忽然一個下屬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緊張疾呼道：“仙...仙師大人，那個...那個女人來了！”
仙師的興致被打斷，臉色陰沉下來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慢慢說，哪個女人？”
屬下喉結一動，咽了下口水，卻依舊慌亂道：“就是那個...那個救了我們，臨走前還殺了好多個人的女人。”
仙師猛然坐起，推開身邊的赤裸女子，急聲道：“你是說...那個紅衣女子？”
屬下點了點頭，“是的。”
仙師慌亂的走近，抓起屬下衣領，提起來喝問道：“你確定沒看錯？”
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他沒看錯”，正是採芸嬌。
仙師木然的扔下屬下，看向採芸嬌，結巴道：“上...上仙...這突然造訪，本仙，啊不，小人...有失遠迎。”
採芸嬌掃視了一圈，管理區內全是賭博的男子和赤裸的女子，有些甚至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脅迫女子做那苟且之事，以娛樂眾人。
採芸嬌臉色愈加陰沉，眼睛裡迸發出刀一般凌厲的光，射向那略微發福的仙師，冷笑道：“仙師大人？這稱呼不錯。贊一句仙師大人，您可真會享樂啊，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和你一樣，整天樂呵，或是活的生不如死！”
仙師大人慌亂的指揮一眾女子穿起衣服，回話道：“這...這是他們...他們胡亂叫的，我想阻止但是沒用，又想著老師教誨，不好強迫他人，也就任由他們去了。”
採芸嬌走近一模樣出眾的女子，幫他整理好衣裳，問道：“你想他怎麼死。”
女子一愣，木然的看著採芸嬌。
採芸嬌補充道：“我在問，你想這仙師大人怎麼死”，言語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女子有些緊張害怕，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採芸嬌笑道，對在場所有女子及趕來圍觀的人問道：“你們想他們怎麼死？你們說啥那就是啥，若是不說，我可就走了。”
人群頓時騷亂起來，那仙師見狀，環視一圈，鼻子出氣冷哼一聲，頓時將騷亂壓下。
採芸嬌撇了一眼道：“怎麼，仙師大人喉嚨不舒服？”
那仙師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喉嚨一熱，一股鮮血噴灑而出，疼痛迫使他緊忙捂住傷口，驚恐的看向採芸嬌。
後者只是冷笑一聲，“看你喉嚨不舒服，幫你做了個小手術，放心，死不了，我控制的很準。”
人群見此，再次騷亂起來，私語的聲音比剛才更大。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殺了他！”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像是受到了鼓舞，紛紛高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那仙師大人驚恐的看了一圈，又看向採芸嬌，眼裡全是乞饒。
採芸嬌沒有阻止四周的憤怒的聲音，人群需要發洩；也沒有理會那仙師大人，他需要感受被別人審判的滋味。
神識掃過整個地鐵站，她看到了廚房裡像豬肉一樣被解剖掛起來的人身，看到了正在飢餓中掙扎的人群，看到了正在角落裡哭泣的女人，看到了正在水溝裡尋找食物殘渣的小孩...
人群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越來越多的人聚攏而來，加入喊殺的佇列。
仙師驚恐的看著四周，他渾身顫抖，又看向採芸嬌，看到她那冰冷的眸子，他知道，這個女人真的會依照人群呼聲，殺了他的。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心頭，這一瞬間，他明白了那些女人的處境，也明白了那些妻女被玷汙的男人的處境，明白了整個地鐵站內，生活在死亡恐懼中，那些被他肆意審判之人的處境。
採芸嬌冷聲對屬下道：“去廚房，將那口鍋拿來，帶上油，我要當眾烹了他。
”
屬下點頭稱是，轉身去辦事。
那仙師聽見，嚇得屎尿失禁，忙爬過來乞求，卻被採芸嬌一揮手，四道血釘憑空凝聚，插進他的四肢，深入骨髓，將其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痛苦的哀嚎。
人群見此，爆發出一陣歡呼，像是殺父之仇得報，奪妻之恨昭雪，一個個咬牙切齒，罵的更兇了，那些膽大的，甚至上前踹了那仙師一腳，發現採芸嬌什麼反應都沒有，膽子也就大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圍攏過來猛踹那仙師，發洩著心中的憤怒。
採芸嬌只顧幫那些女子尋找衣物，沒有管他們的發洩，還順手封住了那仙師的靈力，免得他暴起傷人。
半個小時後，油鍋煮沸，人群也在鬼修的指揮下紛紛散開，採芸嬌見此擺了擺手，“上鍋。”
屬下點頭稱是，不顧那仙師哭嚎的討饒，在人群憤怒而興奮的呼喊聲中，赫然投入油鍋中，烹炸致死。
採芸嬌又命令廚房，將那仙師分割做成一道菜，讓想吃的去吃，不成想人群竟真的分而食之，除了骨頭，什麼都沒剩下。
採芸嬌暗歎一聲，極端的環境和非人的折磨壓迫，讓弱者的心理也多多少少發生了扭曲，丟掉了道德和素養。
隨後又自嘲一聲，若是自己被人每天玷汙或是妻女被人每天玷汙，恐怕也會將仇人殺死吃掉吧，何苦冷嘲熱諷別人。
處置完仙師後，採芸嬌命令屬下將那些為虎作倀的全部抓了起來，數了一下，有八百來人，和預估的差不多，八百壯漢加上那幾個仙師，確實足夠管控、統治萬來人了。
該殺的都殺了，人群該哭的也哭的差不多了，只有那些女子還在低聲抽泣，採芸嬌站在高處，對所有人道：“如果是他來了，會好生安慰你們一番，然後說些大道理，鼓勵你們活下去，可惜來的是我，我是個冷血動物，只會殺人。”
“惡魔都處死了，接下來的日子還得靠你們自己，我會給你們留下一個下屬，負責溝通外界也維護公平。當然，他會不會墮落我也不知道，無法做出保證。但極端環境下，需要有人能獨斷專行，不然很快就會演變出多派系，然後火拼奪權，陷入新一輪的惡魔統治時期。”
“另外，我會給你們留下一年的糧食，一年後，我會再回來，如果沒有惡魔，那就補充糧食；如果有，我繼續殺了，直到這裡再也沒有一個惡魔甚至沒有一個活人的時候！”
隨後不管人群的議論，對一個屬下道：“你留在這裡管理他們，修行的靈石我會一併給你，你要是也選擇墮落，那是你的事，一年後領死就好；若是克己守禮，將這裡管的緊緊有條，一年後，我會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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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屬下跪下回道：“請主人放心，小奴一定管好這裡，絕對不會做那有違人心之事。”
採芸嬌對此不置可否，丟了幾個戒指給他道：“這裡面有一年的糧食，和你一年所需的修行靈石，結果如何，一年後自會見分曉，是生是死，全憑你心。”
那屬下叩首恭送採芸嬌離去。
人群見採芸嬌要離去，紛紛跪拜乞求她留下，雖然採芸嬌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但只殺惡人，有這種管理在極端環境下，是一種福分，只要踏實幹活，就不會被無端壓迫。
採芸嬌看了一眼人群，冰冷的聲音將騷亂壓下，“我留在這裡，誰去救其他區域被壓迫的人？這個世界可不是只有你們在艱難生存，誰不是拼了命的活著呢。”
人群低下頭，沒有再言語，他們雖受盡了困難，但至少有了新的希望，怎麼能自私的掐斷他人的希望呢？
採芸嬌見人群沉默，再次轉身離去，身後傳來詢問：“仙子，能將我們帶離這裡嗎？去往沒有戰亂的地方，哪怕再苦再累的活我們也能幹的，只要能活的有些尊嚴就好。”
人群附和著點頭，期盼的看著採芸嬌，他們真的不想在這處地鐵站苟活了，只要能離開，哪怕是挖煤都比這裡強。
採芸嬌回身，搖了搖頭，“我們能過來是因為人數少，又是修士，可以藉由戰機靠近，然後小心隱藏身形遁入。但是你們不行，人數太多了，要轉移必須是大型客機或是大型運輸飛船。”
“但是大型客機或是大型運輸船沒有小型戰機的機動性和速度，會被妖獸攔截摧毀。在空中想保護一個脆弱的客機，至少需要十倍甚至幾十倍於敵人的兵力，這很容易演化成一處戰役，妖獸再圍點打援，多少人都不夠死的，我們也抽不出這麼多兵力來護衛客機。”
“至於大型的軍用運輸飛船...據我所知，毀的沒有幾艘了，連修士都不夠用，更不可能冒著墜毀的風險來救你們。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的人命加起來，都沒有半艘運輸飛船來的金貴。”
看著失落的人群，採芸嬌心生一絲不忍，嘆息道：“我留下的人更看重自己的小命和靈石，對女色還有壓迫人的興趣不大，會化成惡魔的機率不高，不用太過於擔心。”
“我還留下了一隊影視團隊，你們真想早點脫離苦海，或是想為戰勝妖獸做點貢獻，就好好配合，拍一部紀錄片吧。若是拍的真實感人，能引起民眾的悲憤，
瞾盟會將此對全球公示，不僅能激怒全球民眾和修士，讓縹緲星上下一心齊力克敵，更能為你們和廣大淪陷區難民爭取到更多的援助物資。”
“我雖是修士，但能力一樣有限，無法翻江倒海，逆轉乾坤；瞾盟也還很弱小，能做到的只有這些，希望你們能理解，若是有能力帶你們脫離苦海，沒必要常回來看看。”
“我們是真的盡力了，也希望你們能盡力活著，為自己，也為人族。”
人群緩緩點了點頭，慢慢地有人跪了下去，很快如風吹蘆葦一般排開，所有人都默默跪了下去。
採芸嬌知道他們這是在感恩和送行，嘆息一聲，消失不見。
————
乾清國，禹飛正在看著審訊報告，抬頭見採芸嬌歸來，說道：“比我計算中要久一點，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採芸嬌搖頭，“沒有，只是殺人花了點時間。”
禹飛回道：“還以為，以你的性子，就是去、殺、回，一氣呵成呢，這是起了慈悲之心，殺人時猶豫了？”
採芸嬌依舊是搖頭：“那倒沒有，只是有些認同你了。”
禹飛笑問，“哪方面？”
“很多，說不清楚。對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對他們而言，確是命運轉折，這種感覺...很奇妙。但看到他們的眼神，我覺得這是對的。”
採芸嬌沉思了一下又繼續道：“我以前認為，這世界是一面鏡子，有好人就會有壞人、有善良就會有邪惡，所以善惡都是天生存在的，不需要去改變什麼，也無法改變。”
“但是我今天卻改變了，那個地鐵站內的惡減少了，善良被守護了；如果我不去，那裡會產生更多的悲劇，會有更多的人心理防線崩潰，繼而淪為惡。”
“所以這世界好像不是一面鏡子，善與惡不是絕對的，更像是一塊畫板，你想要什麼樣的世界，得由你去勾勒。若是什麼都不幹，那這個世界就會被別人塗鴉，繼而變成你不喜歡的樣子，到最後你就厭世了，絕望了，不再對這個世界有所期待了，甚至一念萬惡生，去嘗試破壞他人的世界。”
“如果你積極去改變，嘗試讓這個世界朝你所期待的方向發展，甚至幫別人一把，一起朝著美好前進，用凡人的話說，這叫傳遞愛。那這個世界，好像真的會越來越好，越來越符和自己心中所期待的模樣，也就不存在厭世和絕望了。”
禹飛嘴角微笑，靜靜的聽著。
採芸嬌感嘆道：“或許正如你所說，生而為人，我們是該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不單是為了改變世界，讓他朝更好的方向發展；更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不讓我們自己的世界，變得更糟。”
採芸嬌看向禹飛，認真的問道：“這是你舉起正義之劍的初衷嗎？”
禹飛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太複雜了，那時候的我還單純嘞。我的初衷只是因為我經歷過苦難，而這個世界正處在苦難當中，我想讓其他人和我一樣，有機會逃離困難，而不是從出生絕望到死亡，僅此而已。”
採芸嬌接道：“不愧是你，這個世界不缺善良的人，缺的是歷經苦難之後仍然善良的人，你就是這種人，和傻子一樣。”
禹飛笑道：“過譽了。至於後來嘛，正義之劍多了一些因素，就包括眼下的反腐，即將進行的除惡，大同學院的希望，亂靈星的新生等等，概況起來就是正義和仁善了。自然也包括你所說的這些，讓世界不那麼糟糕，不讓惡人來改變我的世界。”
“不過具體的概念，我還沒有，都比較零散，也許幾百幾千年後，我會有新的想法吧，畢竟人是會變的。”
說完又補充道：“對了，還有一點惡念升起，那些給他人施加苦難的人，沒有經歷過苦難，我！想給他們來點，讓他們體驗一下他們施加給別人的苦難。”
採芸嬌壞笑道：“給惡人施加苦難嗎？這個我擅長啊。”
禹飛笑著收起貪腐調查報告，說道：“現在就有機會，弓淶那邊查出眉目了，一個叫上水鎮的地方，有一個姓祝的修仙家族，他們參與了災區糧食的劫掠，已經取得證據了，我正打算帶人去端了，你回來的剛剛好，一起去？”
採芸嬌點頭，“那是自然，我現在殺人的心正旺盛呢！”
禹飛一笑，聯絡了其他幾人，又點了五十名瞾盟成員，瞅準上水鎮方向，一行人疾馳而去。
自從上次昏迷後，時隔四個多月，終於又一起行動了，禹飛興奮道：“禹飛小隊，全體出擊，讓邪惡顫抖！”
採芸嬌猛然一拳捶下，砸中禹飛後腦門，罵道：“太他麼中二了，瞬間讓我感到羞恥，怎麼會與你為伍！再喊這麼傻屌的口號，我就割了你舌頭。”
其他人忙附和點頭，弓淶和宋霏更是主動遠離了一些，貴族出身的他們，實在接受不了。
禹飛憤懣不已，哼哼幾聲道：“那我下次想個不那麼中二的。”
幾人齊聲喝道：“中二青年，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