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息怒,兒子不孝。"
楚葉陽差點被氣的吐出一口老血。
這就是他打小寄以厚望的兒子?
手握成拳,鬆開又握緊,再鬆開,他深吸口氣,語氣森然,"這麼說,你是一定要退這門親事,哪怕我堅決不同意?"
"求父親成全!"
楚朝惜重重兩個頭磕下去。
他神色裡沒有半點憤怨,極是虔誠。
就那麼靜靜的磕頭,跪著。
孝字當頭,他萬不能頂撞父親。
可即然事情已然開了口,那就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他自己也不允許!
"你還不悔?"
"不!"
輕輕一個字,卻把楚葉陽打的踉蹌兩步,好半響才站穩身子,他氣極而笑,連道三個好字,恨聲道,"來人吶,把大公子關在這裡,水米不許給,不許探視,誰要是敢來,我打斷他的腿!"他倒是要看看這個逆子骨頭有多硬!
只是可惜,楚朝惜卻是恍若未聞。
三天!四天半。
楚朝惜再次暈了過去。脫水,虛弱,又禁了晚上的寒氣,不過半月功夫,整個人已經瘦了好幾圈。
楚葉陽看著暈迷中的兒子,好半天沒出聲。待得大夫開了藥,喝下,楚朝惜睜開眼,勉強撐著坐起身子,清醒了下,發現自己回了自己的屋子。
正想下床,門被推開。
楚葉陽面色漠然,背負著雙手走進來,看到床上半坐著的他微微一怔,點點頭,"醒了?"
"多謝爹爹。"
楚朝惜聲音嘶啞,整個人透著無力。似是被抽去所有生機的老樹枯枝,看的楚葉陽心頭一悸,忍不住便是低低一聲輕喚,"惜哥兒。"
"爹爹無需勸我。兒子想的很清楚。"對於李府這門親事,他是一定要退。而且,他絕不能在這會妥協!
"就為了個女人,你要違背你爹,得罪李府?"
"是。"如果一開始什麼都沒想,剛好看到喬飛受辱,他一怒之下便衝動的開了口,可到現在,經過在祠堂的冷靜與理智,他早就想通了。
他喜歡喬飛,他要這個女人!
"哪怕是我不同意?"
"請父親成全。"
用力的握了下拳,楚葉陽看他一眼,用力的閉上了眼,聲音裡透著種無力和倦憊,"你想退這門親事,可以。以後,別說你是我兒子。我李家,沒你這樣的兒子。以後,我李府的產業你不能沾指半分。你可答應?"
"父親這是要把兒子除族?"
"可以這麼說。"楚葉陽深深的看著楚朝惜,眼底有痛惜,有怒氣,更多的卻是恨鐵不成鋼的哀其不爭怒其不幸,"你好好想想,若是同意,我會請族中人前來,寫下契約..."
"不用想了,兒子同意。"
"你..."啪,楚葉陽忍不住抬手給了楚朝惜一巴掌,"你個逆子,沒出息的東西,為了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你連爹都不要了是吧。我還不如打小掐死你。"
楚朝惜生生受下,一語不發。
砰,房門閡上。
楚朝惜憂心的皺了下眉。
希望父親別去找喬飛的麻煩才好。
書房,楚葉陽差點把整個書房都給砸了,最後,一拍桌子,"來人,人呢,都死哪去了?"
"爺,您有什麼吩咐?"管家膽顫心驚,擦著額上的冷汗,站在那大氣不敢出一下,"老爺您請吩咐。"
"把這個女人給我好好查查,我不想看到她。多帶幾個人,讓她給我馬上滾出鎮去。"略略一頓,哪怕是再不想,他還是甩手丟了一疊銀票,"這是五千兩,你給她,讓她給我滾的越遠越好。"雖然肉疼的很,可五千兩銀子和兒子相較,自然是後者重要!
――喬家。
喬飛望著眼前的幾個人很是無語。
莫名其妙吧。
突然進來幾個人,攔著你就說讓你搬家?她吃的一聲笑,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的瞟向對方,"你們的主子哪誰,腦子進水了吧,我住的地方是我自己兒個花錢買的,在官府也備過案登過記,他現在要我讓出這房子,他是老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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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誤會了,我家主子不是想要您這房子,而是請您直接離開咱們這鎮上。當然,是真的越遠越發了。"管家鼻孔朝天,兩眼的不屑,儘管對手裡的銀子眼饞的緊,可卻不敢私自昧下,"這是為了您的補償,家主給您的五千兩銀子。還請姑娘您收下,馬上起程才好。"
"馬上?要是我不走呢?"
"你要是不走,可別怪咱們不客氣了。"身後一人冷笑一聲,就要上前,早有防備的喬飛一聲冷笑,聲音提高,"大黑小黑,咬他們。"
嗷嗚一聲,兩隻人高的狗兒撒著歡撲過去,把個楚府管家等人唬的差點尿了褲子!一群人撒腿就跑啊。
後頭兩隻狗兒歡快。
前面跑的哭喊娘。有那跑不利落的,摔在地下,小黑伸著腥紅的舌頭,對著那人的臉就舔過去。嚇的啊,兩眼一番。
直接就背過了氣去。
暈了。
喬飛斥笑一聲,抬腳往院子裡走。
心情卻有些沉重――這些人,是楚家的?身後,一道女子氣極的聲音響起,"喬飛,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你給我站下。"
李蘭芝一臉的怒意,對上喬飛微蹙,甚至帶著幾分惱意的眉眼,她恨不得撲過去抓花這張臉!
就是這張臉,勾的楚大哥迷了心丟了魂,執意退親,這也罷了,楚世叔不肯,哪怕以除族為要脅,他卻是咬定不回頭。
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原因吧。
要說李蘭芝最恨誰?
除喬飛,無其他也!
可再多的怒氣,想到自己偷偷看到的那個身影――削瘦,沒有生氣,虛弱,哪怕是身子瘦的不成樣子,可卻倔強的挺直身姿,絕不肯服輸,絕不肯回頭。
臉色蒼白,神情虛弱。
髮絲甚至因著十餘天不曾好好修剪梳洗,而變的打結,零亂,這樣的人,哪裡有之前的清潤風姿?
可饒是這樣,楚朝惜跪的幹淨利落!
耳邊,迴盪著那父子兩人的對話,她能記到的,只是楚朝惜的聲音――無怨!
是呵,他無怨。
可她有!
只是,有又如何?
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甘。
誰來在意?
"李姑娘,你有事麼?"相較於李蘭芝的複雜,喬飛就簡單的多,只有生氣!
憑什麼啊,一撥撥的。
有完沒有啊。
她就是結交了個楚朝惜好不。
先是李蘭芝,小的沒搞定呢,老的出來蹦了,這才沒幾天好不,你看,得,又來一出...
這算什麼事啊。
她揉揉眉心,看向李蘭芝,"李姑娘要是沒什麼事就請回吧,我很生氣,這會不想和李姑娘說話。"她沒這麼好的性子,被人剛打了左臉,扭頭把右臉遞過去送上門給人打!
看也不看李蘭芝一眼。
喬飛轉身向外走,腳步頓了下,她又扭頭,"對了,麻煩你和楚家的人說一聲,我在這裡住的很高興,從沒有,也不可能搬家,別說什麼五千兩銀子,就是一萬兩黃金我都不搬!"沒這樣的道理,難道這鎮子姓了他家的楚不成?
把她逼急,大不了鬧一回。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可是死過一回的人,怕什麼。
現在的日子,多活一天她當是賺的!
話說完,氣也散了些,喬飛轉身向院子裡走去――和李蘭芝實在是沒啥好說的,還不如回去逗大黑小黑玩!
"喬飛你給我站住。"
你說站我就站?多沒面子。
再說,你以為你誰啊。
啊呸!
喬飛翻個白眼,腳步不停,已然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同時扭頭對著守門的小廝吩咐,"關門,以後不相干的人就直接給我趕出去,這家裡可不是什麼阿狗阿貓隨便都能進的。"
"喬飛,你難道不想知道楚大哥的下落?你就這樣一點不關心他?"李蘭芝又恨又氣,恨不得轉身就走!可一想到腦海裡那個身影,蕭瑟,落寞,卻又固執,彷彿天塌下來都不管不顧,她就覺得挖心般的痛!
是的,她嫉妒喬飛。
拼了命的嫉妒。
腳卻好像粘在了地下,她語氣澀然,"喬飛,楚朝惜為了你都要被家裡除族了,他不管不顧的要退親,楚世叔不肯,他就在祠堂跪著,直至暈過去..."李蘭芝說的又快又急,語氣酸澀,甚至帶著幾分無力過後的羨慕,"如今,楚世叔拿他沒辦法,要把他除族..."
"那又如何,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你,你到底有沒有心啊,楚大哥是為了你,他現在就快一無所有了,你竟然說這樣的話?"李蘭芝跺腳,明媚大眼圓瞪,裡面裝著滿滿的憤恨和指責,甚至還有不可置信,"楚大哥為了你,連家都不要了,你竟說這樣無情的話?"
"我又沒讓他這樣做?"喬飛斜倚在古銅色木門上,精緻的鳳眸輕挑,似笑非笑的咪咪眸,聲線慵懶而帶著幾分刻意的低柔,"與其你來我這吵鬧,還不如去看看楚朝惜,共同患難的情份總是不同的,說不定,他會看在你一腔痴心的份上,收回心意也未可知?"
"你,你...喬飛,你就是個沒心的。"李蘭芝恨恨的跺腳,臉上盡是嫌惡憎恨,"真不知道楚朝惜看上你什麼。"
"抱歉,我也想問他。"
只這麼一句,讓李蘭芝聽的心頭大怒,全身的血都要燒起來――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惡!
"李姑娘要是沒其他事,我就不陪了。"喬飛淡定的瞟了她一眼,笑笑,轉身徑自走了進去。
大門吱啞一聲,閡上。
李蘭芝被完全擋在外頭。
喬飛本來挺的筆直的身子瞬間垮下來,便是連眼神都沒了剛才的神彩,眉頭緊皺,臉色卻是一片鐵青――
若是楚朝惜有個萬一,她...
都是她的錯!
她不該在明知楚朝惜心意的情況下,自己還一再的和他見面。明知道他的情況複雜,不是自己能趟的那淌渾水。
可她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