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招了空青,她吩咐著,"去看看楚公子回來沒有,要是他回來,讓他趕緊用了飯再過來,若是還沒回就不用了。"
空青屈膝蹲了個福身禮,悄悄轉身。
退出去。
約有一柱香功後,空青身後跟著一襲紫色直衫,風一吹衣袂飄飄,頗有種跳出紅塵,寶態壯嚴的感覺,喬飛掃了眼楚朝惜,沒出聲。
"你這個時侯叫我做什麼,我正在寫劇本呢。"楚朝惜坐在椅子上,接過小丫頭遞來的茶一氣喝完,嘖嘖嘴,真是渴死他了。
"你還在寫劇本?"
"是啊,我覺得那些不是最好的,從中間選兩個就是。"楚朝惜似是瞬間開啟了話匣子,一臉的神彩飛揚,"喬飛,你不知道,這些戲本子可受歡迎了,梨花班的班主自己排了一回戲,唱的是竇娥冤,六月飛雪啊。整個戲園子都排滿了,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呢。"
楚朝惜越說越興奮,在他眼裡,這樣的錢來的更快。只要是不犯法,為什麼不能做?這麼一想,他更加的高興,"喬飛,過幾天我就能談好,到時每排一場戲就會有分紅拿,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全買給你。"
"那我可要多謝了。"喬飛側了下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朝惜,"楚朝惜,這事沒你想的那樣簡單,你可要小心些。"同時又叮囑楚朝惜的小廝,"仔細看顧著你們家公子,別讓他出什麼差子才好。"
"是,姑娘。"
其實,喬飛一點都不看好楚朝惜所說的排戲,寫劇本賺錢之說,要是都這麼簡單,那些街上擺攤算命,給人寫家書等勉強夠度日的人,怎麼不會寫這些來換錢過生活?
可見,這是一條不好走的路。
不過楚朝惜認定了這路,喬飛也不想攔著,任她說破了嘴皮子,對方說不定還覺得自己是在害他。何苦來著。
第三天,楚朝惜是皺著眉走回來的,一邊走一邊臉色很難看,喬飛遠遠的瞧見他進了屋子,卻沒喊住他。
下午,楚朝惜實在是憋不住,直接敲開了喬飛的門,看著整個人窩在沙發上的喬飛挑,楚朝惜心裡的頹廢氣又多了幾分――
人家一個小女子都能混到這種地方。
自己竟然做不到?
他深吸了口氣,朝著喬飛微微一笑,坐在了她身旁的一張椅子上,"在想什麼呢,怎麼看著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喬飛看著他半響,驀的彎眉一笑,"楚朝惜,你知不知道,戲班子和戲子都是很沒地位的,甚至比商人還要沒地位,世人受以'賤籍';稱之,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到時侯怕是連你都會被人看不起了,你當真不怕?"
越家。周夫人的院子――
月色幽幽,臨窗的燈影下,周夫人撐著頭,眼底盡是憂色,"那丫頭就是個實誠的性子,你說,她怎麼就那麼的相信那個楚朝惜的話呢。"男人的話也能信?
"喬姑娘也不過是心性良善,又為人忠厚,怎麼會去懷疑什麼?"黃嬤嬤幫著周夫人泡了杯蜂蜜水,服侍著周夫人用了,方笑道,"再說,姑娘若不是這般醇厚的性子,夫人您也不會喜歡了啊。"
周夫人笑了笑,倒是沒接黃嬤嬤的話。
黃嬤嬤也沒想要周夫人接話,眼看著她一杯蜂蜜水喝了大半杯,周夫人把杯子推開,黃嬤嬤知曉她這是不喝了,趕緊著了小丫頭收拾了,旁邊的床早早就鋪好,周夫人也換了棉布的睡袍,眼看著屋子裡幾個丫頭悄無聲息的忙碌著,周夫人笑著揮揮手,"都退下吧,天兒不早了,我這就歇。"
"夫人,奴婢扶您。"服侍周夫人睡下,黃嬤嬤捻了燈,只留了一盞放在角落,悄悄的退了出去,外頭幾個大丫頭迎上來,"嬤嬤,夫人睡下了?"
"已經睡下了,你們幾個都輕點,夫人這幾天睡不好,又淺眠,今個兒好不容易才睡下,可別再驚醒了。"
"嬤嬤放心吧,我們曉得的。"幾個丫頭紛紛點著頭,已經有人笑著伸手去扶黃嬤嬤,"天兒也不早了,嬤嬤您還是趕緊回去歇著吧,明個兒早上夫人這裡可是離不得您呢。"
"小嘴抹了蜜不成?"瞪了眼幾個丫頭,黃嬤嬤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囑一番,方帶著自己的小丫頭回了她在越家自己個兒的屋子。
"切,真以為就她一個人對夫人忠心呢,看看她那樣,個猖狂的,真以為別人都不如她,好像她在夫人面前就是頭一份似的。"
"春兒不可胡說。"槐花皺了下眉,瞪了眼身著粉黃色衫裙,眉眼如黛,精緻而細巧的女孩,"大家都是服侍夫人的人,便是精心些又怎樣?日後若是再讓我聽到這些話,我可是會直接回給管家去,再不容情的。"
"槐花姐姐,我不過是說說。"
"好了,都散了吧。"槐花眉微皺,看著幾個女孩子依次散開,在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與此同時。喬飛和楚朝惜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楚朝惜很不解,他挑眉看向喬飛,"你這話什麼意思?看不起,誰會看不起我?"
他不過是找了兩個戲臺子,想和他們合作,自食其力賺點小錢,然後用這第一桶金繼續投資罷了,經過這十幾天的接觸,觀察,親自入場,他都在心裡選好了幾個戲班子,甚至還在心裡預想好了要演哪出戏,需要哪個人出場,他是滿腔的興趣,眼瞅著就要找人談合作,可現在,喬飛這麼一說。
好像有點像當頭被人潑了桶冷水似的。
楚朝惜有點傻眼,他忽略了什麼?
揉揉眉心,喬飛嘆氣,就知道他不懂,也沒想著去弄明白那些,她又不能說你去那裡,讓人覺得你和逛紅館之地差不多。
想了下她緩緩開口道,"戲子伶人是賤籍,最為人所不恥,特別是一些年輕公子,若是經常出入那裡,會被人認為這人是行為不端,甚至是包一養戲子,會沒有好人家和這樣的年輕男子結親的――"
"就這些?"楚朝惜有點怔,這算什麼?他結不結親的也沒放在心上,以後還不知道怎樣呢,至於名聲,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啊。
他的生活,關別人什麼事?
看著楚朝惜的神色,喬飛就知道自己的話算是白說了,也是,在現代生活過,又是男孩子,誰沒個叛逆的時侯?
在那個時代的人眼裡,這些是演員。
是一個很讓人追捧的職業和工作。
而不像是現在這個社會,一提起戲子來,都是種種的不屑。哪怕再喜歡聽戲,可讓一個平民去和個戲子當朋友?
誰說出這樣的話來會捱罵的。
人家當你是侮辱!
知道楚朝惜不聽勸,喬飛也懶得多說,一則她畢竟也不是這個時代的,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是很在意,二來吧,楚朝惜又不用成親。
真的不用,這個假的?
成不成親的更和自己沒關係了。
她看向楚朝惜,"你即是這樣想,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你自己是成年人,日後別後悔就是。而且,"她看向楚朝惜,語氣略略加重,"你在外頭和那些人接觸是接觸,三教九流之輩我也管不了,但我不希望你把那些人帶回這個家。石頭他們還小,我不想他們跟著你學這些。"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希望是這樣。"
兩人的談話至此而結束,不算是太好,但也沒壞到哪裡去,只能說是彼此的立場不同,心思想法不同,誰也沒說服得了誰。
但又在無形中達成了一種默契。
這個家,是喬飛的底線。
而楚朝惜在外頭如何,是他自己的事。
絕不許牽涉到這裡頭來。
次日一早,楚朝惜直接帶了名小廝就走了出去,只是派人和喬飛打了聲招呼,八妹正坐在她身邊呢,一聽就急了,"姐,楚大哥怎麼一個人出去了,要是東方家的人還不肯罷休,楚大哥豈不是很危險?"
喬飛看了她一眼,想了下,笑笑,"那你依你所說呢,是不是就得因為東方家的人有可能不罷休,會對咱們產生危險,而讓自己縮在家裡不出去,外頭有事也不去辦?"
"我――"八妹張張小嘴,把頭垂了下去。不過還是小聲的嘟囔了兩聲,"我是擔心楚大哥啦。"
"我也擔心他,可有些事不能因為害怕,所以,就一點都不去嘗試的。"伸手揉揉八妹的髮絲,喬飛笑的溫軟,"更何況,三王妃和周夫人都和東方家打了招呼,東方公子除非是想自家同時得罪這兩家,否則,他一定不會在這種時侯動手做些什麼的。"
八妹似懂不懂的點點頭,小臉有些委屈。
她只是說了一句,姐姐卻說這麼多!
用過早飯,喬飛看了看三小,想了下起身道,"你們去收拾一下,咱們也去街上看看去。"既然決定在這裡暫住,時間不等,她就得想法子賺錢,想到這個,喬飛自己也覺得腦仁疼,到底該做什麼?
馬車在門前備好,喬飛幾個彎腰上了車子,車伕憨厚的聲音響起,"姑娘,幾位主子,咱們這是想去哪?"
"隨便逛逛吧,嗯,對了,去熱鬧些的街市上走走吧。"想了想,喬飛覺得還是先去熱鬧些的地方走走,觀察下行情再說其他吧。
車伕是周夫人給安排的,就是怕喬飛出去走走,本身幾個都是不熟悉城裡情況的,要是再有個車伕也兩眼一抹黑,得,別出去了。
所以,周夫人是直接把自己平日用慣的車伕給送了過來,喬飛推了回沒推掉,最後只能和周夫人說,算是自己借的,過段時間她熟悉這裡的環境,找到了合適的人後就馬上把人還給周夫人。
"好嘞,姑娘您可坐好嘍。"
車子緩緩駛出去,偶爾有兩側的叫賣和小販的吆喝聲,八妹先還掀著車簾一角看,到最後發現喬飛並沒有說她,更沒制止,黑漆漆的大眼滴溜溜轉了兩轉,索性一伸手直接把簾子半掀起來,自己整個人趴到車視窗往外看了起來。看的她兩眼都移不開了,小臉上一臉的興奮,雙眸灼灼的,不時回頭朝著喬飛歡喜的驚呼兩聲,"姐,你看這,姐,你看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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