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夕知道，寒陌塵口中的“他”，指的是寒墨言。
她剛才明明就是情急之下亂投醫，隨便找的問題。
現在倒好了，被寒陌塵這麼一問，她還有些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
怎麼說呢？
她總不能直接告訴他，自己剛才是胡謅了吧。
雖說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她之前確實也是先問的寒墨言。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突然之間有些不好意思見到寒陌塵了，更別說和他好好地交流了。
每一次想起他，聽到有人說起他的名字，她都會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甚至有時還會渾身發燙。
更何況去跟他問那麼一個嚴肅的問題，若是她在那時臉紅的像現在一樣，跟個猴屁股一樣，那不是就糟了。
思慮了片刻，李林夕回答，“師父他最近身體還沒恢復，不能太過勞累。”
聽著李林夕的答案，寒陌塵眼裡星星點點的光芒瞬間被撲滅，有些奄奄地說了句，“知道了。”
原來，她真的這麼在意哥哥。
她竟然可以在乎哥哥到，按捺住心裡的各種疑問。
儘管那些事情關乎到她自己的生死，關乎到她能不能回到自己最開始的世界，關乎到她能不能回到自己親人、朋友的身邊。
出於對哥哥身體的考慮，她竟然真的可以做到先放下。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心裡那個人安好。
原來，她真的很在乎哥哥。
在乎到，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來，都是他想多了，自作多情了。
他還以為，在她的心裡，他還是有一些位置的。
雖說他在她心裡的位置，可能沒有她的師父，那個不顧自己去救她的師父多，可終究還是有一些的。
卻沒有想到，到最後，他終究就只是個笑話而已。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他應該早就明白的。
他，只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人而已。
許是因為每一個人都一樣，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都喜歡去想很多的東西。
最近，他想了很多。
終於，他清楚了一件事情。
從頭到尾，對於李林夕來講，他就只是一個騙子。
或許，真的是那樣吧，她之前對他的好，都只不過是因為她誤將他當成了她的師父。
聽出了寒陌塵語氣有些不對勁，李林夕狐疑地往寒陌塵的臉上看去，想要看看，此時的他臉上，究竟是怎樣一副神情。
卻不料，剛一抬頭，還沒有來得及去看一眼他到底是什麼神色。
李林夕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此時的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
“你怎麼了？怎麼感覺臉色有些不好？”
李林夕緊張地問道。
“沒事，只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感知到了李林夕語氣裡包含的緊張，寒陌塵原本灰暗一片的內心，照進去了幾縷微弱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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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著，連同他說話的語氣，也是柔和了好幾分。
看著面前人深凹的眼窩，有些發紫的嘴唇，還有那過分蒼白的臉，李林夕覺得肯定不對。
“只是沒有休息好嗎？我來給你把把脈吧。”
一邊說著，李林夕的小手立馬靈敏地往寒陌塵的手腕搭去。
“不用，我沒事。”
有些慌張地迅速躲開了李林夕探來的手，寒陌塵故作鎮定地道。
“雖說我不是很精通給人看病，可是我還是瞭解一點點的，你讓我看看吧。”
李林夕說這話時，除了焦急和緊張之外，語氣裡面還帶著明顯祈求的意味。
一邊說著，又一次往寒陌塵的手腕處探去，想要替其診脈。
發覺到了此處，寒陌塵的雙眸，變得更加的深邃。
“我沒事，不用麻煩你了。”
再一次機敏地躲開了李林夕的手，寒陌塵堅持地拒絕。
“嗯？”
再一次抓了個空，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手，又抬頭看了一眼寒陌塵躲得遠遠的手腕，李林夕突然之間有些明白了什麼。
原來，他這麼討厭她。
原來，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他現在如此討厭她的接觸，又怎麼可能會是喜歡她會有的表現。
可是，如果他真得對她沒有那種感覺。
那他之前的時候，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為什麼他要那麼細心地照顧她？
為什麼他還要那麼貼心地給她喂藥？
為什麼，為什麼他那個時候會去主動抱她？
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好，還求救她？
李林夕想不通所有的這些問題，不過她現在卻清楚了。
不管他之前那些舉動都是為了什麼，現在的他，對她冷漠至極。
或許，他之前對她那麼好，都只是將她當做一個好朋友吧。
因為是好朋友，所以他才會對她那麼好。
也因為是好朋友，在他察覺到到了她對他的心意後，他才會躲開她吧。
之前的好，是出於對好朋友的關照。
如今的退避，是在面對一個不喜歡的人，應該用的本能吧。
李林夕這樣想這，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的眼眶有著漲的痠痛。
空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片刻，李林夕這才面色泛窘地將其收了回來。
沒有勇氣再去繼續堅持，李林夕將目光落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攤子上。
沉默了大約有兩三分鍾的時間，這才開口，“你……你……是不是很反感我碰你？”
“嗯？”
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拒絕竟然會讓李林夕產生這種想法，寒陌塵心裡一難受，想要立馬開口解釋。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還不等寒陌塵開口否定，李林夕接下來的話就已經傳入了他的雙耳。
停頓了片刻，李林夕接著道，“我知道的，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
寒陌塵反問。
“走吧，我們邊走邊說吧。”
不想再和寒陌塵就這樣站著說話了，李林夕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話剛說完，李林夕已經隨意地找了一個方西，率先邁開了步子。
她不想再這樣乾站著和寒陌塵說話，因為她知道，若是這樣，她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目光會打向他。
他連她為其探病都那麼討厭，又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的目光呢？
“好。”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的背影，寒陌塵立馬跟了上去。
就算他剩的時間不多了，他也要在這不多的時間裡，去好好地陪著她。
不管她是將她當做好朋友，還是一個熟悉的人，又或者是一個陌生人或是敵人，他都認了。
他只想，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看著她笑。
“你不是我的外掛人物對吧？”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李林夕問出了這個她早就想要問的問題。
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對”字從身後響起，鑽進了李林夕的耳朵。
聽著這個她就已經想到了的答案，李林夕原本以為自己會沒有任何反應的心裡，隱隱升起了一絲難受。
“你也不是我的師父對吧？”
李林夕說胡是的語氣很輕，不像是在問身後之人是不是騙了自己該有的樣子，而像是在和一個熟識之人於午後閒聊。
“對。”
這一次，寒陌塵沒有一絲的隱瞞和欺騙。
“那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系統裡？被困在這裡？”
“因為……，因為……”
那句話在寒陌塵的齒間不停地盤桓，可是不管他怎麼樣努力，都是沒有辦法將那件事情說出來。
他這一次本來就是打算要坦誠一切，他卻怎麼都沒有預料到，此時面對身邊女子的問題，他竟羞愧地說不出口。
“是因為來這裡找人嗎？”
感覺出了寒陌塵周身窘迫的狀態，李林夕及時地出言解圍。
按照師父跟她講的那個故事，他們二人之間肯定還有很多的事情。
他們都是出生在寒家，那個掌握著很多秘術的家族。
總不可能和她一樣，睡了一覺睡到這裡吧。
再加上他們二人同時出現在了這個系統之中，而且最開始的時候，兩個人似乎還有些不對盤。
按照這樣來看，寒陌塵此次進入這個系統，應該是和師父有很大的關係。
“你都知道了？”
沒有想到李林夕會那樣說，寒陌塵驚的瞳孔都擴大了好幾分。
她……都知道了？
她知道我來這裡的原因了？
她知道我來這個系統內為了救她出去，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些事情？
因為李林夕的話，再加上原本就一直心虛，寒陌塵自動地以為李林夕知道了那些秘密。
“對啊，都知道了。”
絲毫不知道寒陌塵根本沒有和自己在一個軌道上，李林夕自顧自地回答。
“他……將那些事情都告訴你了？”
沒有想到自己想的會是真的，寒陌塵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開始微微顫抖。
“是的，師父都告訴我了。”
以為寒陌塵指的是之前師父跟她說的，關於寒家還有師父媽媽的事，李林夕肯定地點了點頭。
隨後，心裡覺得寒陌塵今日奇奇怪怪的，李林夕沒有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
“沒事，不用尷尬的。那些事情，我覺當做沒有聽到過一樣，那些事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的。”
覺得寒陌塵現在這副模樣，應該是心裡覺得尷尬。
畢竟，沒有一個人會驕傲於自己是一個殺人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