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現在我已經命不久矣，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我只求你不要去傷害我媽和我奶奶。”
寒陌塵祈求地衝著身邊的人說道，話音剛一落，許是剛才情緒有些激動，一陣接連不斷的咳嗽就接著響起。
在大約第五聲咳嗽聲落下之後，一片鮮紅色的液體從寒陌塵的嘴中吐出。
那液體自由地散落到了地上，將原本有些灰黑色的地面，染上了一片鮮豔。
當那片刺眼的鮮紅色映入眼簾時，原本情緒波動極大的寒墨言突然之間平靜了下來。
一雙眼睛裡讓人絲毫瞧不出他心裡所想，平靜的有些讓人害怕。
那突然之間的平靜和沉默，不禁讓人懷疑，其後緊跟著的，會不會是更加猛烈的暴風雨。
突然之間情緒有了劇烈的變化，寒陌塵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這一點。
看著身邊竟然突然端起茶水，開始品茶的寒墨言，寒陌塵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哥，我給你添杯茶吧。”
看了一眼寒墨言手中見了底的茶杯，寒陌塵連忙主動提起了茶壺，往那空空的茶杯裡面添茶水。
聞言，寒墨言並未多說什麼，手中的杯子卻也未移動，算是預設了寒陌塵的動作。
“哥，你試試，看看有沒有變涼了，若是涼了就讓人重新送一壺吧。”
杯子滿滿當當的了，寒陌塵瞥了一眼茶水，跟寒墨言建議地說道。
“嗯。”
面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寒墨言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溫度還好嗎？”
寒陌塵自己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還沒有喝，朝著寒墨言問道。
“可以。”
寒墨言淡淡地回了一句。
停頓了半刻，接著開口說道，
“陌塵，你知道嗎？你們寒家欠我和母親的，一條命是不夠還的。”
寒墨言說那話時，語氣聽起來很是平靜平淡，可是卻顯得格外地語重心長。
聞言，寒陌塵沉默了下來，面色上顯得格外地內疚。
寒墨言接著補充道，
“再說……，我也不想要你的那一條命。”
“哥～，你別說了。”
基本已經猜出了寒墨言後續要說什麼，寒陌塵出口阻止。
“我不想要你的什麼東西，也不想要欠你的什麼東西。”
全然不顧寒陌塵如何，目光定定地落在寒陌塵的臉上，寒墨言接著說道。
那格外堅決的語氣裡，透露著讓人不可質疑的肯定。
寒墨言話音剛落，寒陌塵便立馬起身，作勢就要往門外走去。
“哥，我累了，想回去睡一會兒，我改天再來找你吧。”
“你走不出去的，如今的你，跟本走不出這裡的。”
看著寒陌塵就要往門口走出的身影，寒墨言站起了身，勸告般地說道。
聞言，寒陌塵往前的步伐停頓了一秒，只是一秒而已。
“哥，我想要的，只是你能夠好好地活著。”
寒陌塵說那話時，因為身體虧損的原因，語氣都是輕飄飄的。
可那輕飄飄的話落盡寒墨言的心裡，卻足以震撼天地。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第一次見到這個陌生的弟弟，看著他嫩嫩的臉蛋。
在他因為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而不安時，他伸出他有些胖乎乎的小手說，
“哥哥，我帶你去看後面山上的大白虎吧，可好看了。”
那時候的他，看著那只胖乎乎的小手，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將自己的那只手遞了出去。
過了很久，他還曾經天真地問他的這個弟弟，
“你說後山有好看的白虎，可是這麼久了，我怎麼都沒有見過？”
他還記得，當時的寒陌塵朝著他神秘地一笑，說了一聲“這是秘密。”
那一天，天氣很好，陽光很暖。
看著陽光下那個衝自己笑的開懷的小人兒，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在寒家待著，其實也挺好。
思緒從往日的記憶裡面抽出，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寒墨言出聲喃喃，
“可是我現在想要的，也是你好好活著。”
身後傳來的聲音很小，卻也被寒陌塵全部捕捉。
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穿進他的耳朵，讓他腳下的步子亂了節奏。
這是他的哥哥，那個從小就護著他的哥哥。
之前是他的哥哥，現在是他的哥哥，以後也是他的哥哥。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到了極大的角度，寒陌塵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說完，便繼續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看著就要走到門口處的寒陌塵，寒墨言輕輕地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
“我不會放下對那些人的恨，你就給我的東西，我都還給你。”
心裡聊定了寒陌塵走不出這個被他施了術法的屋子，寒墨言就那樣定定地站著，等著寒陌塵返回。
“哥。”
走到了門口，寒陌塵沒有立馬去觸碰面前的那個術法，停下了腳步，只是喊了一句哥。
“我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以為寒陌塵的意思是在祈求他解除術法，寒墨言出言勸告。
沒有想寒墨言以為的那樣回頭，背對著身後的寒墨言，寒陌塵道，
“哥，照顧好自己，告訴小夕我……對不起她。”
注意到了寒陌塵語氣裡囑咐的意思，寒墨言心裡一慌，連忙往寒陌塵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什麼意思？”
沒有去回答寒墨言的問題，寒陌塵伸手去觸碰面前的術法結界。
“哥，對不起。”
就在那一句聲音落下的同時，其身後突然之間，嘭的一陣重物落地聲響起，隨之，響起了一聲悶哼聲。
就在那悶哼聲結束的下一秒，原本被設在屋子周圍的術法結界，驟然消失。
在寒墨言最後閉上雙眼的瞬間，他看到眼前突然之間亮了一片，一道熟悉的人影走向了那片光亮。
腦子裡浮現出了那杯自己剛飲下沒多久的茶水，寒墨言心裡一片瞭然。
……
李林夕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在夢裡她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個很溫馨的地方，那家院子不大，而且周圍擺設也是很簡單，甚至有些還有些破舊。
看那模樣，應該是在鄉下。而且，似乎並不是在二十一世紀。
那家院子裡，有三個人正圍著一張矮小的桌子吃著晚飯。
那晚飯一點都不豐盛，每個人碗裡都是很少的一些糙米飯。
桌子中央，擺著兩道菜。一道是油炒的土豆絲，一道是涼拌的野菜。
晚飯看起來並沒有多麼美味，可是那吃飯的三個人卻都是滿臉的享受和歡樂。
“來多吃點，男孩子就要多吃點。”
三人中的一個中年婦女給飯桌上唯一的男子碗裡填了些菜，一邊滿臉善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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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大嬸。”
男子衝著那婦女點了點頭連聲道謝，卻並沒有將婦女夾到自己碗裡對的菜吃掉，而是夾到了旁邊一個女子的碗裡。
那女子的眼睛上包裹著厚厚的布條，自顧自地吃著碗裡的飯，顯然並沒有注意到男子給自己夾菜的那一舉動。
飯桌上其樂融融，突然之間，那女子手裡的木勺掉到了地上。
就在女子臉上泛上了厚厚的難堪之色時，男子立馬將桌子底的勺子撿起。
“你的手還沒好沒，要不然還是我來喂你吃吧。”
用桌子上乾淨的抹布將木勺擦乾淨，將女子面前的碗端在了手裡，男子衝著女子柔聲說道。
“我沒事，你還是去吃你的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吃了萬一鬧肚子。”
女子的手往男子說話的方向動了動，明顯是知道了自己的碗在男子那裡，想要從男子那裡拿回。
女子的行動很是緩慢，似乎那裡有些不對勁。
“我已經吃完了，沒事的。”
躲過了女子的看起來有些不受控制的手，男子堅持自己的意見。
“那好吧，謝謝你。”
一來覺得自己犟不過男子，二來覺得自己卻是是行動不便，女子沒有再繼續堅持。
“沒事，只要你記得利用你的主角光環帶我裝逼就行。”
男子寵溺地笑了一聲，用木勺盛了半勺的飯菜，往女子的嘴邊遞去。
看著男子的動作，又看了看男子碗裡還有半碗的飯菜，一旁的婦女眼中多了幾絲異樣的情緒。
“好啊，等我好了，我保證帶你昇仙。”
一口飯菜入喉，女子說話時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好，我可就全靠你了。”
男子的一雙眼睛盛滿了化不開的柔情，手上餵飯的動作小心到了極致。
吃了男子送來一口又一口的飯菜，女子的嘴角始終都沒有落下過。
可是那餵飯之人和吃飯之人，卻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樣。
李林夕拼命地想要去看清楚那仨人的臉，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那幾張臉都是迷糊的。
不過奇怪的是，她卻可以感受到當事人臉上心裡的細節。
她知道，他們心裡是喜是憂，是悲是樂。
卻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
等李林夕從這個夢裡走出來的時候，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空落落的。
眼角竟然還有些微微的溼潤，連帶著她心情都有些低沉。
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上緩了很久，李林夕這才從那些低沉的情緒裡面走了出來。
她覺得那個夢境很熟悉，就像是她自己親身經歷過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