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溫潤，笑意清淺，一身青縹色衣裳趁得眼前之人若細膩的薄瓷一般，親近又疏離。
見眼前之人這樣望著自己，原本正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的陶紫，呼啦一聲就站了起來。
這裡是哪裡？
這女人又是誰？
陶紫之前就損失了精血，雖說不多，但也不少，方才識海更受到重創，這一站不要緊，站起來之後只覺得全身都難受起來。
原本以為撐過了步非和素紈的奪舍，總能略緩一口氣，但眼前這人……
陶紫勉強站定，有些無畏的道：“你是誰？是要奪舍還是要如何？”
她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沒有用處。
所以她並沒有如見那步非一樣，恭敬的行禮。之前對步非倒是恭敬，但他最後還想奪舍自己呢。
這裡雖然不是荒塚，而是另一個空曠的石室，但想來，也與荒塚相隔不遠。若說這女人同步非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打死陶紫都不信。
而那女人見陶紫如此，不免露出個詫異的神色，她挑眉道：“明明防備的很，偏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師承何人？”
陶紫滿心疑慮，這女人上來就詢問自己的師承？是率性而為，還是有甚目的？
難道殺人之前還要弄明白這人的師承？免得被這人的師門打上來？
不過自己的師承麼，怕是說出來她也不知道。
見陶紫不答，那女人搖頭嘆息：“罷了，不必這般防備，我不會奪舍你。與我說說雲定界吧。”
自己在此三萬年，原本的幾個至交若是沒有作古，便都該飛昇了吧？至於他們的宗門，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聽她這樣問，這回換做陶紫詫異了，這女人確實不像說謊，可之前那個步非表現的可比這女人更加道貌岸然……
想了想，她警惕的坐到這女人幻化出的蒲團之上。
“前輩想從何聽起？萬年前，十萬年前，還是……”
那女人一甩青衣，也坐到蒲團之上，與陶紫相對而坐：“就萬年前至今吧。”
陶紫心裡一鬆，她一個外來修士，再久遠的事情自是難知，但這一萬餘年的倒是聽了個大概。
她開口道：“萬年來，整個雲定界並無飛昇修士。雲定界三島修士，皆以洪肅大陸天波道院的道法傳承為正統，除了天波道院外，再無任何大小門派。”
“怎會如此？”她先是疑問，隨後又沉默。
陶紫沒有打擾，靜待這女人沉思。
良久，才聽這女人道：“這麼說來，你是這天波道院的弟子？”
陶紫正色道：“非也。晚輩自有師承，和這天波道院並無半分干係，此前還殺了他們不少弟子。”
她目光清亮，容色秉正道：“總歸前輩也是要殺我的，晚輩也無甚好隱瞞的。”
“哈哈哈，倒是有趣！你怎知我要維護天波道院？還要殺你？”那女人搖頭笑道。
“難道不是麼？前輩與那步非也是關係匪淺吧？”陶紫掃視這個石室，雖然沒了步非等人的骨架和葉檀等人，這這裡的氣息同步非的那處暗室是毫無二致的。
那女人點頭道：“確實關係匪淺。”見陶紫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來，她才接著說道：“我與他，關係匪淺到不死不休罷了！”
陶紫一臉錯愕，那女人卻哈哈大笑，顯然陶紫的表情取悅了她。
錯愕之後，陶紫仍是將信將疑。
那女人繼續道：“我叫雲霽。步非等人就是被我鎮壓於此。”
“怎會如此？不是說……”不是陶紫有意打斷，實在是這訊息與自己想的出入太大。
“不是說什麼？”雲霽一抬手，原本暮氣沉沉的石室瞬間煥發生機，山明水秀，鳥鳴陣陣。
陶紫忍不住吸一口氣，感覺到木靈珠的微微轉動，心有所感。
這眼前精緻是假的，但周圍瞬間就充盈的靈力卻是真的。
“那步非盜取整個雲定界的氣運，我豈能容他？哼，看來那廝是沒少對你信口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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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紫低頭：“他說過他汲取了整個雲定界的氣運，卻絲毫沒有提到雲前輩您。”
“哼，”雲霽嗤道：“他自然不敢輕易提我。”
“三萬年前，我幾乎耗盡全部才將步非一十三人鎮壓在此處，原本他們都是必死之局，卻沒想到素紈小人，竟然將我後輩捉來，害其性命、取其精血，不僅煉成了半妖之體，還成就了這七重連環陣。”
“若不是如此，我如何還要陪著他們被困在此處！”雲霽眼中不僅有恨意，還有痛惜。
陶紫忍不住問道：“您的後輩，是……鵷鶵？”那眼前這人不也是？
雲霽點頭道：“是，我的本體正是鵷鶵。”
“那您怎麼會？那前輩您招我來此的目的是？”陶紫的態度已經恭敬了許多。
雲霽掃她一眼，淡淡道：“現在不懷疑我是同那步非一夥的了？”
陶紫避而不答，她當然還沒有完全相信，何況，就算雲霽所言屬實，自己也不會全無防備。
雲霽伸手：“把我那後輩的唯一骸骨給我吧。”
陶紫腦中急急盤算，她何時得到了鵷鶵的骸骨？
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之前曾經月下挖骨的事情來。她心念一動，那塊兒自己曾經耗費大力氣挖出來的骨頭，就出現在了掌中。
“給我！”雲霽臉上閃過喜色，甚至激動！她的眼神分明不像是看後輩的骸骨，倒像是看對自己有助益的寶貝。
陶紫乖乖將這塊兒充滿生機之力的骨頭交到雲霽手中。不是她不想留住，而是對方太過強大。
能將步非一十三人同時鎮壓的，豈是等閒之輩？既然雲霽已經感應到了她後輩的骸骨在自己身上，便是自己不主動交出，她應當也有辦法找到。
但是到了那一步，怕是自己的性命都難保了。
所以，不如自己主動一步。
果然，雲霽將那塊兒小小的骸骨握在掌心，對陶紫道：“是個識時務的，我會補償你的。”
陶紫看不出她是怎麼變換的，只知道自己手中瞬間就多了三樣東西。在雲霽面前，她並不敢仔細檢視，只躬身道：“多謝前輩。”
雲霽點頭，淡淡道：“如此，你便回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