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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宋皇帝

相比於王家,其他附逆的家族就慘烈多了,嚴相公的嚴家,除十五歲以下男丁,以及家中女卷,闔族沒有一個成年男丁成活,沒辦法,誰叫他臨了臨了給馬輝出了擁立宗室那個餿主意,就是這個主意,把劉貴妃刺激的發瘋,導致舒王一脈只留下官家三兄弟,對於官家的這樣的旨意,朝中沒有一個人敢出言勸阻。

嚴相公好歹是文官,官家還留了一線,在他還沒坐穩皇位的情況下,也不願意將文官一脈刺激的太厲害,本朝不殺士大夫,夷三族者還是第一次,幸虧不是誅九族,要不然,官家算是開創了大宋之先河了,大宋立國至今,夷三族的武將是有,誅九族的,可還一個也沒出現過,如果官家真這樣做了,在整個大宋的歷史上,都會留下濃墨的一筆,一個暴君的名頭摘都摘不掉了。

官家剛剛登基,又有志於中興大宋,怎麼肯背上這個名聲,更何況,對方還是文官。

嚴相公家還不是最慘烈的,最慘烈的當屬貴妃所在的劉家了,那是真真正正的夷三族,而且是姐妹三人都判了個夷三族,當然,劉貴妃那個是虛的,她的姐姐姐夫,還有弟弟壽亭侯是實的。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小鄒娘子給壽亭侯帶上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鄒家也在壽亭侯的三族之內,幸好威北侯夫人死的早,要不然,作為官家舅母的鄒大娘子也在三族之內,和劉貴妃的三族包括皇家同樣尷尬,也就是皇后娘娘念及鄒大娘子的救命之情,將鄒家兄弟那幾個未滿五歲的孩子留了下來,算是給鄒家留下了一點香火。

秦家就不用說了,他們跟著劉貴妃謀逆,還是主力之一,即便是他們家和太后還是遠親,但這一次,他們連太後都算計上了,情分早就沒了,國喪剛過,高昌侯府就被滿門抄斬,是真正的連女卷稚子都沒放過。

這斷時間,菜市場那邊又殺的血流成河,這段時間,城裡的野狗舔食的人血,眼裡都在冒紅光,連開封府都不得不下令,讓衙役們捕殺城中野狗,野狗一旦吃了人血人肉,那基本上就成了禍害,日後一定會出現襲擊幼子老婦,分而食之的人間慘劇。

看著眼前一臉陰鷙的官家,盛長槐不禁嘆了口氣,他是明白官家為何會如此暴虐的,前段時間,劉貴妃的姐姐在大牢裡面招認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劉貴妃為了固寵,害怕其他嬪妃誕下龍子分了自己和永王的寵愛,更多是為了報復先帝,竟然用了元長生,也就是西夏密碟方天化進獻的奇香,此香和寧遠侯顧廷燁的大哥,以及英國公世子中的那種毒一正一奇。

前者是針對孕婦的,讓她腹中的胎兒先天不足,纏綿於病榻之中,後者是針對男人的,女人聞了之後沒有任何害處,甚至還有提神醒腦的功效,但男人聞了之後,雖然也有提神醒腦的作用,但卻有一個後遺症,那就是會喪失生育能力,雖然說不會影響夫妻之事,但卻從此不能讓女人懷孕。

本來劉貴妃這個舉動是針對先帝的,但好死不死,那段時間正好官家和先帝在謀劃北伐之事,時任太子的官家也因此中了招,太子之前已經有兩個女兒,前幾日唯一有孕在身的側妃又生下一個皇女,經太醫院和藍玉的雙方診斷,已經確定官家中毒以身,日後再也無法誕下皇子皇女了。

這也是為何官家上任之後,處理謀逆者比大宋前幾任皇帝更加暴虐的原因,連顧廷燁三番來信為顧廷煒求情,官家都沒有許可,顧廷煒早早國喪過去之後,和高昌侯府在同一時間被斬殺在菜市場。

還有,劉貴妃本以為太子仁善,看在永王對他尊敬的份上,會留永王一條性命,但有因就有果,官家在登基之後,處死劉貴妃之前,專程讓劉貴妃見了永王一面。

當時的劉貴妃,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死之前懇請為永王做這輩子最後一頓飯,但她萬萬沒想到,官家是答應了她給永王做飯,卻暗中授意宮女內官在盛飯的器皿上塗抹了無色無味之毒,劉貴妃是眼睜睜的看著永王在自己眼前毒發身亡,這一次,她不用裝瘋了,是真的瘋了。

“陛下,秦風路安撫使王韶急報,西夏國中似有異動,西北將門安插在西夏軍中的密探也傳來訊息,好像是西夏國主病重,各部頭人貴族又有些不安分,似乎有謀反之意。”

聽到盛長槐報上來的這個訊息,和登基之前性格大變的官家,臉上的神色有些改變。

“西平侯,你的意思是。”

盛長槐在這個時候專門提出這個事情,並不是想現在就向西夏發起戰爭,而是要提醒官家,無論是英國公世子所中之毒,還是官家的中的那個毒,實際上都是來自於西夏。

“臣以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西夏皇族統治西夏上百年,手裡的勢力不是各部能夠推翻的,當務之急,先解了宋遼前線的危急,雄武軍節度使全旭已經在編練新軍,厲兵秣馬。待宋遼邊境平息,西夏國內一旦發生變動,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官家登基之後,除了守靈,一門心思的撲在謀逆桉上,但盛長槐卻沒有休息,海文仁歸來之後,韓章韓大相公不出意外被舉朝彈劾,闇然退場,海文仁成為新一任大相公,對西北秦州工業園和熙州產業園的支援不可同日而語。

先帝尚未下葬之前,工部就派出了幾千名工匠奔赴西北,協助秦州工業園打造火槍火炮,周邊各路各道,阻止民夫商賈將粗煉好的鐵礦石絡繹不絕的往秦風路經略安撫司運輸。

再加上王韶在鞏州,親自盯著煤礦的開採,有了煉焦技術的鋼鐵,光上個月一個月,就製造了一萬多火槍,三四百門野戰炮。

可以這麼說,只要在給全旭幾個月時間,已經升格為集團軍的雄武軍,左右兩廂總計五萬人的親軍就可以練成,到那個時候,五萬新軍,再加上繳獲的戰馬組成的兩萬多騎兵,這是一股足以滅掉西夏的力量。

“西平侯,你的意思是。”

官家這段時間被仇恨矇蔽的雙眼,但他在登基之前,可是被太后稱之為皇族的麒麟子,自然是難得的聰明之人,至少在皇族中是如此,當然能聽明白盛長槐的意思。

“臣以為,天下萬物,有正必有反,比如劇毒之蛇,蛇膽可解,此物源自於吐蕃的奇異雪蓮,由西夏皇族秘密派人煉製,即便是西夏皇宮中沒有找到解藥,咱們在派人一路往西,吐蕃高原之上,說不定有解此毒的奇藥。”

盛長槐是低估了這年頭的人對於兒子有多麼重視,更不用說榮登九五之尊之位的皇帝,哪個不希望自己能有個正兒八經,流淌著自己血脈的繼承人。

他這一番話,著實讓官家的腦子逐漸清醒了起來,卻又造成了一個後果,早就了一個比歷史上任何一個皇帝都好戰的官家,終此一生都在厲兵秣馬,開疆擴土,早就了一個武人最幸福,也是最無奈的年代。

官家登基之前,本來就被稱之為英明果斷的儲君,或許是太想要兒子了,又或許是被盛長槐那句話給洗腦了,這輩子一修宮殿,二不要名聲,反正就一個目的,不停的派人往未知之地探索,遇到阻礙,就想著滅掉對方,打通商路,就是為了求一個解了自己不育之症的良藥。

這就導致了一個更加荒誕的後果,大宋對外戰爭,每每攻城滅寨之後,將士們最喜歡搶的功勞是綁架對方的郎中,洗劫對方的藥鋪,中醫在見識過國外各種郎中的醫治手段,再加上每年都能發現的新藥材,更加得到了長足的發展,這不僅僅是武人的好時代,也是醫生的好時代,尤其是婦產科,以及提高生育能力這方面的技術,更加是突飛勐進。

不同於歷朝歷代的皇帝喜歡求長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大宋官家要的只有一個,就是恢復生育能力,算是一個比較實際的目標,至少有方向可以摸索,過了幾百年,天下最有名的壯陽藥,都是打著宋武帝御製的幌子提高身價,那種藍瓶裝的某哥也不例外。

這都是後話了,雖然有句老話說,國雖強,好戰必亡,但這個時空的大宋,和前世的大宋一樣,商業發達,後勤組織能力自然無可挑剔,再加上火槍的問世,有盛長槐的主持,至少在幾十年之內能夠領先世界,火器對於冷兵器,乃是科技的壓制,尤其是西北的火槍技術,已經接近近代,對於這個時代的冷兵器軍隊,是壓制性的領先。

看到大宋官家終於恢復了理智,一旁的海文仁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哪怕是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也都是心驚膽跳,眼看著官家就要朝著暴君的方向發展,海文仁心急如焚,誰也不知道,這把火啥時候就燒到了自己身上,這段時間,早該平息的謀逆桉,不知道牽連了多少人,朝中各種流言四起,百官都是人心惶惶,海文仁就是有再大的能力,也沒辦法穩定朝綱。

“還得是師弟有辦法,雖然不是什麼好路子,但至少能叫官家將心思放在治理國家上面,他那句話怎麼說的,人要是沒有了指望,要麼躺平,要麼擺爛,若是有了一線希望,他就會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

是的,在海文仁心裡,這段時間的大宋皇帝就是在擺爛,這也難怪,一個剛剛登上皇位,才二十多歲,正直壯年之人,突然之間知道自己失去生育能力,哪怕不是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又豈能不發瘋,長此以往下去,性格扭曲,暴虐多變,就是大宋的不幸了。

“謀逆桉是時候結桉了,這麼久過去了,朕也該把精力放到治理國政上面了,吩咐下去,明日開朝。”

聽到官家這麼說,不僅僅是海文仁,連後面跟著過來的新上任的中書省各位相公心裡也是一喜,這都多長時間了,除了官家登基之時舉行了一次大朝會,兼顧了登基大典的功能,眼看著國喪都過去一兩月了,還沒有舉行大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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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在看自己這些人的笑話,有多少事務,沒有官家點頭也無法推進下去,官家登基之後,唯一有進展的秦風路安撫司,還是官家在得到劉貴妃姐姐的供詞之前派下去的。

今日中書省連同樞密院一起求見官家,大家夥費了多少口舌,也沒有叫官家回心轉意,西平侯短短幾句話,就讓官家重新恢復理智,在這個時候,給眾人造成了一個誤解,那就是盛長槐在皇帝心裡的寵愛獨一無二,或許就是一個意外的收穫了。

“諸位愛卿,這段時間,讓大家擔心了,朕已經知道大家的心意,先下去把,有什麼事情,明日朝會上解決,西平侯留一下。”

大宋皇帝這句話,更加做實了盛長槐寵臣的地位,在中書省諸位相公走了之後,大宋皇帝才不確信的問了一句。

“西平侯,你說,朕這一輩子,是否就真的就註定沒有兒子了。”

看到官家這樣問,盛長槐心裡突然打了個冷戰,不愧是皇帝,坐上這個位子之後,誰都會變的,自己一番話,給了官家希望是沒錯,但官家恢復冷靜,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這句話,恐怕這段時間,隨著謀逆之人一個個的走上菜市場,官家已經自己恢復過來了,今日只不過順勢而為。

離開皇宮的時候,盛長槐仍然直冒冷汗,回頭看了一眼皇宮,嘆了一口氣。

“那個位子,當真會改變一個人,不過也好,一個有能力的君主,自然能帶著大宋強盛下去,更何況,咱也沒想過造反不是。”

是的,剛才大宋皇帝留盛長槐,就是為了敲打盛長槐,其實也正是表明,他日後要重用盛長槐,提前敲打一下,免得日後盛長槐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