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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除舊迎新(二合一)

接近臘月的時候,禹州斷斷續續下了七八天的雪。

今日的雪倒是不大,只下了半個時辰便停了下來,很快就雲破日出,冬日稀薄的陽光灑了下來。

薄薄的雪層在陽光下顯得越發單薄,蓋不住田地中剛剛探出頭的嫩綠麥苗。

瑞雪兆豐年。

大雪可以凍死田裡的害蟲,還能保持土壤墒情,故而民間有這樣的說法,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望著阡陌連綿的田野間,鬱鬱蔥蔥的綠色被白色模湖開去,趙宗全忍不住開懷地笑了起來。

連帶著衛辰、顧廷燁、趙策英這些一起出城視察的眾人也都是喜笑顏開。

明年禹州豐收有望了!

順著田壟轉了一圈,視察了小麥出苗的情況後,中午時分,衛辰便與幾人告辭,徑自乘馬車回了禹州城。

即將除舊迎新,禹州城的大街小巷裡,充滿了過年的喜慶氛圍,鞭炮聲此起彼伏。

如今的禹州城,靠著鈞瓷貿易的帶動,終於重新煥發出自己千年古城的風采,逐漸發揮出自己作為河津要地的區位優勢,成為了自長安到洛陽這條陸上商路的一顆璀璨明珠。

這樣的變化,給禹州百姓帶來的好處是實實在在的。

第一條便是大大增加了百姓的就業機會,只要肯下力氣,就不愁找不到活幹。

第二條則是讓鈞瓷的價格翻了個番,整個禹州城的百工百業都跟著受益,甚至娛樂服務行業也跟著沾光。

第三條,全大周各地的客商雲集禹州城,什麼山西的醋、長蘆的鹽、蜀中的錦……,這些往常只是聽說過的東西,現在在家門口就能買得到,讓禹州百姓可以置辦的年貨得到了極大的豐富。

這年月,整個大周都沒有幾處地方有這樣的待遇。

“二十三,炕火燒;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波冬鼓;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殺只雞;二十八,貼嘎嘎;二十九,去灌酒;三十兒,包扁食兒;大年初一兒,撅屁股作揖兒……”

衛辰坐在馬車上,聽著外面童謠,不禁輕嘆一聲道:“還有兩天就是年節了。”

“是啊,少爺。”身邊的元安興奮搓著手道:“咱們明天能歇一天了吧?”

“不行。”衛辰澹澹瞥了元安一眼:“我還有事要你去辦。”

“哦~~”

元安不敢置喙,只能垂下腦袋作沮喪狀。

衛辰不禁心裡好笑,一巴掌拍在他腦後道:“一會兒拿幾個大錠銀子去錢莊換成銀錁子,用紅紙包好了,賞給府裡下人。你自己的,包雙份。”

“好嘞!”元安聞言頓時來了精神,臉上眉開眼笑。

衛辰見此也是笑著搖了搖頭。

不多時,馬車停下,元安向窗外張望一眼,提醒道:“少爺,州衙到了。”

衛辰微微頷首,當下便披上大氅下了馬車,徑直步入後衙,來到了自己的書房中。

院中的幾株臘梅這時都已開了花,澹雅香氣沉浮於素潔的冰天雪地之中,淺黃色的花朵,褐色的樹枝,被細雪染成純白,有如玉樹瓊花一般。

書房窗戶微敞,飄進來絲絲縷縷的臘梅清香,倒是讓衛辰省卻了焚香靜心的功夫。

剛一坐下,衛辰就發現桌桉一角多出了幾封信函。

衛辰取過最上面的那封信,掃了一眼抬頭,頓時精神一振,也不顧其它,連忙拆開信仔細讀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桌上的一杯熱茶都已經不冒熱氣,衛辰才悵然若失地將信放了下來。

這封信是汴京的如蘭和明蘭寄來的,信中講述了許多她們這段時間的有趣經歷。

字裡行間,都能感受到她們對衛辰濃到化不開的卷戀之情。

看過信後,衛辰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汴京去,與兩位未婚妻團聚。

可末了,他也只能悠悠輕嘆一聲,取來紙張,提筆蘸墨,將胸中的思念盡數傾瀉於筆下。

洋洋灑灑近千字的長信,歸結起來,其實不過就是一首李義山的《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衛辰擱下筆,捧著信紙凝視良久,方才將之折起,遞給一旁的元安,囑咐他立即快馬送到汴京。

元安接過信匆匆出門,書房中便只剩下了衛辰一人。

在這臨近年節的喜慶日子裡,聽著院外遠遠傳來的鞭炮聲,衛辰忽然感到一陣難言的孤獨,不由暗自感慨。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古人誠不欺我。

一個人枯坐半晌後,衛辰終於稍稍振作起精神,決定去陳俊那裡坐一坐。

陳俊與衛辰同是宥陽人,又都是孤身一人在禹州為官,兩人的遭遇頗有同病相憐之處,倒是正好可以互相慰藉。

然而,當衛辰乘上馬車、提著好酒到新鄭縣衙,準備與老友不醉不歸之時,卻被告知陳俊並不在此,而是去了鄉下的義學講課。

衛辰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啞然失笑。

陳俊昔日為縣學生員時,就曾在盛氏義學任塾師,如今倒是重新操起了舊業。

這年節時候,想來陳俊也是自己一個人在縣衙裡待得無聊,所以才寧願跑到義學裡和蒙童們待在一起吧……

一念及此,衛辰當下就吩咐縣衙的人引路,帶自己去陳俊所在的義學。

馬車行駛了小半個時辰,停在了一座兩進的舊院前。

衛辰走進前院時,屋簷上還滴著午後冰雪消融的水滴,隱隱能聽到院中蒙童的琅琅讀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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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辰心底一動,推開門走入裡院,但見院子裡站著十幾個市井百姓,身上都穿著布衣或者是短衫,安靜地看著屋裡的蒙童。

這一幕,不由令衛辰聯想起前世學校門口接孩子放學回家的家長們。

屋子裡掌上了燈,大概擺了二十幾副桌椅,基本每個位置上都坐著一名蒙童。

一位先生正手拿戒尺在蒙童間來回走動,一絲不苟地聽著他們背書。

這先生自然就是衛辰要找的新鄭知縣,陳俊。

衛辰不想打擾陳俊上課,就和那些家長們一樣靜靜地站在院子裡。

恰好一旁兩名百姓在低聲說著閒話,似乎提到了衛青天三個字,衛辰不由提起了興趣,側耳仔細聽去。

只聽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漢子道:“這先生教得真好。三舅,咱娃在這學堂讀書,要費不少錢吧,你倒是捨得!”

旁邊另一名漢子道:“你剛從外地回來,不知道,這兩年咱們坊裡辦了好幾座義學,讀書不僅不用交膏火錢,還免費給筆墨紙張哩!”

“不要錢,還有這種好事?”

“這都是託了衛青天的福啊!讓咱娃在義學裡識字算數,以後出來怎麼都餓不著肚子了,說不定還能像衛青天一樣當個好官呢!”

“這麼說來,這衛青天還真是個為咱們老百姓辦事的好官啊!”

“那還用說?衛青天在咱們禹州,那就是這個!你就聽三舅一句勸,等過了年,把你家那小子也送到這裡來,跟著先生好好學學本事!”

“成,都聽三舅你的!”

兩人商議既定,都是歡快地笑了起來,充滿了對於生活的希望。

卻是沒看見,一旁的衛辰滿臉欣慰,眼底不覺已然微微溼潤。

聽著學堂裡蒙童們的琅琅書聲,看著身旁百姓們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一刻,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衛辰,忽然就感覺自己那顆孤寂的心有了依託。

燈火之下,那位三舅一口一個衛青天地向外甥說著衛辰在禹州的光輝事蹟,言語間極為恭敬。

他說得來了興致,不小心嗓門大了一點兒,驚動了屋裡的陳俊,陳俊輕咳一聲,目光朝外看來,似是在怪他聲音太大,吵到了學生背誦功課。

那位三舅被這目光一瞪,立即閉上了嘴巴,要多恭順有多恭順。

而這時,陳俊也注意到了他身旁的衛辰,不由輕咦一聲。

衛辰笑著朝他揮了揮手,又指了指院外,陳俊當即會意點頭。

於是衛辰也不再逗留,看了一眼屋子裡認真讀書的蒙童後,就轉身大步離去。

身後傳來了陳俊的聲音深沉的聲音:“爾等回去以後要將今日所教的功課全部背熟,一字不可背錯,年後我會再來……”

衛辰聞言不由莞爾一笑,走出院門,上了馬車。

沒過多久,下課的蒙童陸陸續續地出來,各找各媽,各回各家。

待蒙童們盡數散去,陳俊和義學坐館的先生交代了幾句後,便出門上了衛辰的馬車。

陳俊一見衛辰就陰陽怪氣道:“知州大人公務繁忙,日理萬機,今日怎麼有閒情雅緻來這小小的義學視察?”

衛辰板起臉,故作嚴肅道:“每年州衙都要投入幾千兩銀子在義學上面,本官身為知州,當然要來看一看了,省得你們底下這些貪官汙吏把銀子全揣進了自己口袋!”

“下官不敢!請知州大人明察!”陳俊一臉的誠惶誠恐,裝模作樣地朝衛辰作了個揖,結果卻自己忍不住先笑出了聲。

衛辰也跟著開懷大笑。

二人相識於寒微之時,本就交情極厚,私下裡衛辰也從沒把陳俊當作下屬看待,彼此間打趣說笑都是尋常事。

“說正經的。”

陳俊輕咳一聲,正色道:“你下令在禹州普及義學,可是有不少人都等著看笑話呢!”

“都有誰啊?”

衛辰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知道陳俊就任新鄭知縣前,曾在巡撫衙門觀政,期間攢下了一些人脈,故而訊息也算頗為靈通。

“鄰府的白知府。”

陳俊道:“聽說他前些天曾在巡撫大人面前進言,說今年禹州童子試沒有比以往多錄取一個人,可見你大興義學之舉,於教化無益,不過是空耗錢糧罷了。”

“荒謬!”

衛辰氣極反笑。

這都什麼狗屁理由?

各地童子試的錄取人數都有定額,和教化做得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況且,衛辰花大力氣在禹州普及義學,目的是讓更多讀不起書的百姓接受最基本的教育,只求讓百姓能識字會算數就行。

這和一切目標都指向科舉考試的精英教育完全就是兩碼事,豈能一概而論?

不過衛辰心裡也明白,那位白知府的觀點雖然荒謬,但恐怕會得到不少讀書人甚至官員的認同。

因為在他們的理解中,讀書就是為了考取功名,考取功名就是為了做官,除此以外,都是歪門邪道。

所以衛辰此舉才會引來非議。

衛辰當下問道:“巡撫大人的態度如何?”

陳俊道:“巡撫大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據我那位撫衙的好友推斷,巡撫大人心裡似乎也對白知府的話頗為認同,只是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說白了,禹州的府庫雖然是靠衛辰的手段才一點一點充實起來的,但這都是國家的賦稅,每一筆的銀子花出去都要看到成果。

衛辰大興河工,雖然花銷是以往的數倍,但至少大堤就在那裡,也擋住了今年的伏秋大汛,算是成果斐然。

而興辦義學,一時半會卻什麼成果也沒看到,巡撫得知此事後,心生不滿也是情理之中。

換了別的知州知府做這事,只怕撫衙早就發函質問了,只不過是衛辰出身既好、背景又硬,讓巡撫對他的忍耐度增加了不少,直到今天也沒將此事拿到檯面上來。

但是,類似白知府那樣的攻訐卻是怎麼都少不了的。

衛辰自有進身之道,這些官場上的明槍暗箭對他並不能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傷。

但是如果眼下不向所有人證明興辦義學的意義,等到若干年後衛辰離開禹州,這項政策到了後任者手裡,難免又會有所反覆。

說什麼“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抑或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類的空話,反對者決然聽不進去。

唯有秋闈之時,禹州中舉士子的數量大幅地增長,才能堵住他們的嘴。

說實話,義學和科舉並沒有什麼正相關性,即便要有,那也是許多年之後整體識字率提高以後的事。

衛辰要用科舉成績來證明興辦義學的意義,也是時代侷限下的無奈之舉。

但衛辰有這個信心,可以在明年八月秋闈之前,將禹州士子的整體水平拉高一個檔次。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是衛辰,是整個大周科舉一事上最具權威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