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儒生們止住了腳步，可韓虎由於衝勁兒太猛，卻是沒有止住，舉著殺豬刀就衝到了江辰和劉元成的面前。
刷！
劉元成直接從靴子裡拔出了短刃，表情古怪的盯著韓虎道：“你是？剛才那個殺豬的？”
“我……不，不是我！誤會，誤會呀！”
韓虎滿眼絕望，欲哭無淚，舉著殺豬刀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不遠處在御林苑內遊玩的百姓見狀，立時高聲示警：“刺客！有刺客！”
“刺客？”
無數遊人和一隊殿前司禁軍被吸引了過來。
呃——
韓虎嚇得手一抖，殺豬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幽怨無比的瞅了一眼那群毫無驚慌之色的小儒生後，他苦著臉對江辰和劉元成解釋道：
“誤會，這是誤會！我不是殺豬的，而是儒門子弟，與同伴過來只是想嚇唬嚇唬江大人為衍聖公出口氣而已，絕非是什麼刺客！”
“拿殺豬刀來嚇唬我？”
江辰一臉玩味的笑了。
“嚇唬你又如何？
你屢次曲解聖人之言，羞辱儒門和衍聖公，難道還有理了嗎？”
“不說嚇唬你，就算替衍聖公教訓你這個不敬儒聖的小人又能如何？”
小儒生們囂張無比，面對圍攏而來的禁軍根本就視而不見。
他們既然敢在御林苑內對江辰圖謀不軌，自然有著充足的底氣。
八人裡光是北宋十大豪門的子弟就佔了五個。
領頭說話的分別是出自‘三陳’之家的陳松和‘二韓’之家的韓子治。
三陳是指陳堯叟，陳堯佐，陳堯諮三兄弟所在的北宋豪族，兩狀元一宰相的名頭在宋朝一直影響巨大。
二韓還要更加牛氣一些，韓琦和韓忠彥父子二人，三朝重臣，兩朝宰相。其中韓忠彥也就是韓子治的爺爺還是神宗的女婿，認真算起來這還是位皇親國戚。
這些人聚在一起，還真不怕江辰和禁軍敢拿他們怎麼樣，就算宋徽宗知道了也不過就是個禁足罷了。
若發生意外，這些人中有誰出了個好歹，那恐怕江辰就要惹上大麻煩，剛好中了背後煽動之人的算計了。
江辰在從禁軍袁都尉口中得知這些愣頭青的身世來歷後，心裡便有了某種猜測。
於是他輕笑道：“你們打算如何替衍聖公出氣？藏身灌木叢中，出其不意的用殺豬刀和你們手裡竹刀行刺於我？”
“誰要行刺你了？”
“我是只是想讓你給衍聖公道歉而已！”
小儒生們一臉心虛，慌忙把竹刀丟了一地。
他們沒想到禁軍會來得如此之快，見事不可為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嗎？本官記得進入御林苑是嚴謹攜帶武器的，你們不想行刺，為何殺豬刀都準備好了？”
江辰說話間，抬手指了指地上的殺豬刀又道：“雖然本官並未受到實質傷害，以你等的家世也不至於定罪。但別忘了，秋闈在即，你們是想被官家禁考，自毀前程嗎？”
“這……”
“若是被禁考，那豈不是要再等上三年？”
陳松和小儒生們聞言，臉上有恃無恐的囂張之色瞬間不翼而飛，紛紛抬手指向韓虎道：“是他！”
“殺豬刀是他的！欲要行刺的人也是他！與我等無關！”
“沒錯！此人並非我等同門，我等也不認識他！”
陳松和一眾小儒生說話間，齊齊側移幾步，與韓虎保持了距離。
唔——
你們特娘的……
韓虎目瞪口呆，直接被氣抑鬱了！
臉色煞白的慌忙大叫道：“誤會，冤枉！學生只是想嚇唬嚇唬江大人而已，絕對沒有行刺之意。”
“學生？
你之前在小樹林裡明明承認自己是殺豬的，怎麼又變成讀書人了？”
劉元成一臉戲謔的出聲發問。
“我……”
韓虎急得都快要哭了，裝可憐道：“實不相瞞，學生也曾自幼寒窗苦讀十年……可誰想，同村之人為了討好裡正減免雜稅，竟強綁了我的妹妹為其送去，害得我妹妹受辱至死，老父氣病在床，沒幾天也去了。
於是我一怒之下就……就離開了村子，落魄之下不得已做了幫人屠宰的賤業。此殺豬刀乃是父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走到哪裡我都帶著，絕非是意圖行刺。”
韓虎說話間，還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事實上是，那個村裡的人、包括裡正一家都被他勾結一夥山賊給殺光了，隨後憑著讀書識字的本事，更是帶領山賊走上了專門拐賣他人妻女的人販子生涯。
最終還當上了丐幫幫主、地下皇帝，簡直堪稱反面教材的勵志傳奇。
圍攏過來看熱鬧的百姓不知道韓虎便是令他們恨到咬牙切齒的丐幫幫主，一些婦女還忍不住滿臉憐憫的嘆道：“真是太可憐了！”
“我看他話語間真情流露，並不像是在撒謊，若以行刺之罪抓起來，那恐怕便要性命難保了呀。”
“是啊，江大人向來愛民如子，既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如便從輕發落吧？”
“還請江大人網開一面！”
“……”
議論紛紛間，一些百姓忍不住就幫韓虎向江辰求起了情。
江辰聽得一陣暗自皺眉。
儒學思想統治下的炎夏，百姓們總是喜歡如此這般的慷他人之慨，只要稍加言語輿論引導，便可以令他們無視法律、無視事實，隨著掌控輿論之人一起顛倒是非黑白，甚至是指責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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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悲的是，他們還都認為自己是對的、是正義的，卻不知道早晚有一天他們和他們的子孫也將會成為受害者。
唉——
儒學滿篇都是道德文章，為何推行下來的結果卻是扭曲人類思想，使道德和律法淪喪呢？
難怪魯迅先生會說儒學滿口仁義道德下面掩藏著的唯有‘吃人’二字了！
實乃真知灼見也！
江辰心情沉重的嘆了一口氣，瞥了眼韓虎道：“把此人拿下，送去玉清山莊勞改一年，其餘儒生不過是受人蠱惑罷了，本官便不予追究了。”
“送去玉清山莊？”
這合乎規矩嗎？
袁都尉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揮手下令道：“拿下！”
他是皇城司副都指揮使袁長風的族親，在高俅接管殿前司後，便獲得了提拔，十分清楚袁長風、高俅與江辰的關係，所以即便不合規矩也沒敢違逆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