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林木雅都沒有說話，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望著他。
遲玉一點都沒有做賊心虛的意思：“我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談話方式，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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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遲玉……呵呵，我姑且還叫你這個名字。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多的證據，來證明你並不是原來的他，就憑藉著這些證據，我也可以讓學校把你處理掉，而且是神不知道鬼不覺地把你處理掉。”
趙誠說著話，從單肩包的側面取出了一個檔案袋，在遲玉的面前晃了晃。
“我並不恨你，當然了，我也並不喜歡你。我也敢說，這個學校裡80%以上的人都不喜歡你，哪怕是這樣的人……”
“也是我們身邊最熟悉的人。”林木雅接過了趙誠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如果你不打算或者是沒辦法將原來的遲玉換回來的話，那我們就只好向學校揭發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遲玉竟一下子覺得輕鬆了許多，便懶得再繼續偽裝。
“你們想怎麼對付我都可以，但在那之前，我有一句話想問你們，”他只是笑，完全沒覺得自己快要倒黴了，“你們知不知道，這個世界快要毀滅了？”
林木雅是進過他臥室的，那麼，林木雅一定已經看過了擺在他書桌上的筆記本，知道了父親的勘測，也知道了那扇黑色的大門。
聰明如林木雅，這樣的人肯定會第一時間去調查事實的真相，而他的人脈關系也很廣泛，想要查明這些事情，會比遲玉更容易。
趙家，林家，還有一個白家，都是有名有姓地參與過這項勘測活動的家族，特別是林家，甚至還有人因為這個而死，林木雅不可能毫不知情，而趙誠這種看起來就很會調查的人，更不可能不知情了。
“高層決定將所有與暗系有關聯的人都送到另一個世界去，但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找不到透過那扇門的方法。”遲玉說道，“所以，你們是否揭發我都不要緊，因為在不久之後，他們就會知道該如何透過那扇門了，我也要被他們送走了。”
“那扇門……”
林木雅與趙誠對視了一眼，趙誠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對方不要多說。
趙誠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這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事情，與你這個身份不明的外鄉人無關。”
外鄉人？
遲玉冷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你們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嗎？我大可以告訴你，我就是門對面的人，就算是被送回去，也只是回我的老家罷了。”
“你說什麼？”趙誠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從那邊世界過來的？！不可能！那邊世界的人根本過不了那扇門，我爸說過的，那是單向透過的門，只有這邊的人可以過去！”
“你爸一定還告訴你，門已經被開啟了，守門將也已經被殺死了，將這邊的人送過去，對兩個世界都有好處，是麼？”
趙誠擺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怎麼知道……”
“這不重要啊，重要的難道不是你如此輕易就相信了這一切嗎？”
哪怕輕信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也是輕信啊。
“事實上，你不覺得很可疑嗎？”從談話開始到現在，遲玉一直都是氣定神閒的狀態，“關於兩個世界的研究，特別是針對這扇門的研究，最少也已經進行了兩百年，兩百年的時間裡，研究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直到現在，最後的一批研究人員也死光了，你們卻仍然不知道門對面的情況。
僅僅只是研究，就死了這麼多人，也就意味著那扇門的危險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大！那些死去的人、失蹤的人、受傷的人，哪一個不比你我更強？就連他們都失了手，你還妄想著普通的魔法學子能活著透過那扇門嗎！”
“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我爸說的話不會有錯的……”
“你他娘的給我醒醒吧！200年了，什麼事情值得花費兩百年的時間和無數人的生命去做？”遲玉冷眼瞧著趙誠，繼續說道，“這項勘測若真是如你爸所說的那樣，是一件造福萬人的好事，那麼，在犧牲了那麼多人之後，它也不再有資格被稱為是一件好事了。”
趙誠愣在那兒，沉默了。
他無法反駁遲玉的話，也不想承認遲玉說的話。
遲玉已經走遠，夕陽下的身影被拉得很長，看起來孤單而且弱小。
事實上，在與遲玉進行這場對話之前，趙誠剛剛去過父親的書房，在那裡，看到了一份破損的勘測記錄。
紙張上留存著強烈的魔法能量，僅僅只是觸碰到那張紙，都會讓人心神不寧，惶惶不安，強忍著那種嚴重的心理不適感，翻看了那幾張紙之後，趙誠的心中已經存下了陰影。
魔法世界的對面有一個與魔法完全無關的世界，而那個世界中的人，不需要擔心被神秘力量殺死，也不需要害怕魔法失控……他們的生活，和平安定得讓人嫉妒。
但，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之間唯一的一扇門，卻是那樣難以跨越，僅僅只是觸碰到那扇門邊緣的黑色氣息，都會被灼傷，而門內那個面目可憎的怪物，每一次與人交手，都不曾下過死手，只是躲，逃……
很奇怪吧？
果然很奇怪啊。
這個怪物強大得無人能敵，卻從未親手殺死過任何一個學習魔法的人。
所有人的死亡，都是因為承受不了門口的黑氣而死。
趙誠握緊了拳頭，眼角劃過了一絲淚痕。
“你應該早就知道了，遲玉說的話，都是真的。”林木雅搖了搖頭，轉身要走，“陪你這種無知的人演了一場戲，我也覺得挺累的。”
“等一下！”趙誠回過頭來，怔怔地望著他，“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啊……”林木雅的眼前，再次浮現了遲玉的分身被嗜血蝙蝠啃咬的場面，他竟然被一個向來鄙夷的男人所救，“大概是為了還他的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