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玲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就知道，只要秦濤來這裡，那會議就會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每年航天系統開會，不過就是領導在上面講話，講述航天系統這一年的工作成績，然後各個院所的優秀代表發言，最後是一番勉勵之類的，會議就算是結束了。
這次呢？秦濤過來了，上來就提出了競爭的概念，還提出來了把系統拆成兩部分的說辭，把人送上藍天和把人送上西天，一下子就讓會議的氣氛變了。
原本搞競爭搞拆分，肯定會讓很多人不願意，讓很多人都心事重重的，而現在，大家夥除了笑還是笑，尤其是秦濤還即興作勢一首，是那麼的有趣。
“一種是搞衛星的，一種是搞衛生的…一種高興的是要發錢了，一種高興的是要下崗了。”
秦濤終於把這首打油詩給說完了，現場現在寂靜了一兩秒，然後就爆發出來了熱烈的掌聲。
“見笑了。”秦濤笑呵呵地說道。
主席臺上，吳老很是感慨：“秦總介紹得很詳細了，我們的航天系統的確要競爭，這種分的方式是最好的，我們明年的一個重要工作，就是按照這種分類方式，把我們航天系統拆開，搞起來競爭。”
“沒錯，咱們送人上藍天的要和送人上西天的分開。”王老也開口了：“從此之後，我們專心致志地搞載人航天，把人送上藍天，你們專心致志地搞導彈，把敵人送上西天！”
“秦總，你們的星艦公司，不會同時和我們兩個公司搞競爭吧？”吳老繼續說道。
“當然不可能，我們和咱們的航天系統沒有競爭關係，我們的目標是把人送上火星。”
你們就是在地球附近繞一繞，咱們直接在太陽系裡面繞，這是兩種不同的目標。
“是啊，咱們和星艦公司的任務不同。”王老說道：“秦總，你們以後也要搞載人飛船的專案了？”
“是的，我們火箭的推力更大，所以，我們的載人飛船也會更大。”秦濤介紹起來：“我們的飛船將會只有兩個艙段，返回艙和推進艙，我們的返回艙裡將會容納六七名宇航員同時生活和工作。”
目前的載人航天工程正在研發的神舟號飛船用的是老毛子的聯盟號宇宙飛船的設計思路，分成了三段，最後面是推進艙，中間是返回艙，前面是軌道艙，這種三艙段最大的好處就是讓返回艙的體積大大縮減，這樣可以減少返回時候的技術難度。
不過，這種設計導致了冗餘太多，導致了返回艙只能容納三名宇航員，如果要執行深空探測任務的話，是不合格的。
所以，新一代載人飛船都是兩段式結構的了。
“聽秦總這一番話，我感覺我們好像可以失業了，直接用明州集團的方案就能實現載人航天了。”王老笑呵呵地說道。
這當然是一種謙虛了。
“當然不是。”秦濤說道：“我們的技術難度更大，所以，在二十年內都不一定能具備載人航天的能力，而咱們國家隊的專案走的是踏實穩妥的道路，幾年之後或許就能將宇航員送上太空了。”
在搞載人航天工程之前，已經進行了數年的專案論證，最終選擇了穩妥的方案。
對此，秦濤也是有清醒的認識的。
“而且，我們星艦公司只搞火箭，需要的宇航員還需要從咱們的航天機構裡面借用。”
說起宇航員來，秦濤也是很感慨的，其實，按照老毛子的標準，國內培訓出來的每一名航天員都是合格的，完全能勝任航天任務，但是沒辦法，國家的航天工程需要的人少啊。所以，有一些陪跑的航天員，明明能力早就夠了，但是卻一次也沒有上天。
星艦公司如果能搞成功的話，那就可以從國家的航天工程裡面借用航天員，讓更多的航天員有上天的機會。
“秦總，你們的火箭推力更大，按照我們載人航天三步走的戰略，以後肯定是要建設空間站的，到時候，我們還需要你們的火箭幫忙發射艙段呢。”王老繼續說道。
“那是一定的，事實已經證明，靠別人是靠不住的。”秦濤說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幫助我們發展航天技術，我們只能靠自己。”
93年的時候，世界上的氣氛一片融洽，美國、俄羅斯、11個歐洲航天局成員國、日本、加拿大和巴西共16個國家聯合起來，決定搞一個專門的國際空間站。
當時，中國也是很高興的，積極地想要參加到這個專案的建設中去，但是，卻遭到了無情的拒絕！
任何一個國家都不願意看到中國的強大，不願意帶中國玩航天，所以，東方的航天人也只能是壓抑住這種怒火，苦練內功，我們自己搞！
到了後世，國際空間站因為各種齷齪不斷而面臨退役的風險，各國也都沒有資金和實力再次建造一個新的國際空間站，而東方一步一個腳印，不斷向前發展，建立起來了自己的空間站。
西方人酸了，大聲地抗議：你們居然在空間站上使用中文，這不符合國際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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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自己的空間站，自己使用，憑啥要符合你們嘴裡的國際慣例？和平號空間站上還使用俄文呢，你們怎麼不抗議？
當然了，也有一些人已經認清現實了，開始努力學習中文，希望能上東方的空間站。
此時，秦濤這樣說立刻就激起了所有人內心的強烈情緒來。
“沒錯，秦總說得對，靠別人是靠不住的，我們的航天工程，只能堅定地走自己的道路。”王老對此深有感觸，因為在搞國際空間站的時候，他就曾經跟著一起去談判，結果被排擠出來了，想到了這一段時間的經歷，王老就握緊了拳頭。
“不僅僅是載人航天工程，還有導航系統。”秦濤說道：“目前，咱們的北斗導航系統，也該抓緊時間佈置了，咱們的海軍還等著呢！”
秦濤始終是個造船的，他的立場還是在海軍身上。
海軍需要導航系統，而且需求最為迫切。
海軍的軍艦不能僅僅在自己的海岸線上遊蕩，還需要出去訪問，需要航行在大洋上，這樣就需要導航定位，雖然有幾千年的航海經驗，有諸如六分儀之類的裝置，但是，現代化的導航系統也是必須的，海軍需要專業的導航手段。
軍艦上需要安裝自己的北斗導航終端，省得在關鍵的時候被美國人關係了GPS的訊號，海軍的遠端飛機，比如說飛豹戰鬥轟炸機，同樣需要裝備衛星導航終端。
更不用說先進的精確制導武器了，更是需要有先進的衛星導航系統。
無數的需求在呼喚啊！
聽到了秦濤的要求，負責北斗導航系統的孫老點頭：“是啊，我們也知道軍隊在等待，所以我們也在抓緊時間搞研究，在兩千年之前，我們一定要把北斗導航衛星送上天空。”
當年，北斗導航系統剛剛啟動，秦濤就興奮地跑去看了研發團隊，結果發現他們居然在倉庫裡搞研發，因為辦公樓的鍋爐壞掉了，沒錢修理。
當時秦濤大手一揮，幫忙出錢修了鍋爐，還給提供了一批電腦，支援研發團隊。
所以，和孫老也算是老熟人了，而現在，孫老聽著秦濤的催促，心中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就像是考了98分的學生不好意思見家長一樣，因為沒有考一百。
“不過，秦總，我們還有很多的問題。”孫老看向秦濤，繼續說道：“比如說，有關我們的北斗導航系統的商業化執行的問題，我們就不擅長，我們可以給軍隊提供，但是給民間提供的話，恐怕會難以和GPS競爭。”
如果不能商業化執行，那就不能賺錢，賺不到錢，他們的北斗導航系統就是一個高投入的專案，這讓他們有些為難。
“商業化執行，絕對不能收費。”秦濤說道。
在94年的時候，美國人的GPS系統已經開始向全球免費了，聽上去好像是美國人很大度，實際上是為了讓各國使用者產生對GPS的依賴，方便他們控制。如果一個國家的軍隊習慣使用GPS，但是到了戰場上，美國人把GPS的民用訊號直接關閉，那這個國家的軍隊就徹底抓瞎了。
到了03年的時候，美國人承諾的十年免費期到了，原本是打算收費的，但是歐洲的加利略已經開始啟動了，大毛的也維持運轉下來了，東方還有了北斗，為了和這些系統競爭，美國人才決定繼續免費。
北斗如果搞收費，那一定會被人罵的。
但是，不收費，那怎麼賺錢？
“孫老，以前的時候，我就曾經提出來過，等到北斗系統出來，我們明州集團希望授權能得到地面接收機的晶片生產任務。目前我們正在積極努力地提升晶片的生產工藝，到了兩千年的時候，很可能我們已經有了0.18微米的生產工藝，甚至會更低，到時候，我們可以用這種工藝來生產專門的接收機晶片。”
0.18微米？眾人都驚訝地看著秦濤，你們明州集團也太厲害了吧？
“當然可以，接收機晶片的生產，我們全部委託中芯國際來代工。”孫老說道。
“這樣的話，我們生產的晶片，售價可以高一些，高出來的部分，就給咱們北斗衛星系統當做主要收入。”
還能這麼玩？
孫老有些詫異地看向秦濤，嘴唇動了動，想要提出疑問，但是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秦總既然說行，那就一定行吧？
“我們一枚晶片可以提成五十元錢，這樣，就算是僅僅有一千萬的商業使用者，那麼，就可以收取五億的晶片專利費。”就知道孫老在糾結什麼問題，秦濤於是給孫老做了個簡單的分析。
一塊晶片交五十元錢的專利費可不多，要知道，這個時代購買一臺GPS導航接收機，需要幾千塊錢！北斗的終端便宜一些，哪怕只賣兩千塊錢，其中分出五十塊錢來給北斗工程，絕對不顯山不露水啊。
一直到了後世，隨著微電子技術的不斷進步，GPS、北斗等手機用的導航模組，成本才降低到了幾十塊錢。（也有說法是幾塊錢，不太瞭解。）
發射一枚導航衛星的價格大概是五億左右，也就是說，僅僅靠在晶片上收取的專利費，就夠一顆衛星的了！
北斗一代導航系統，使用的是雙星定位的原理，只要兩顆衛星就足夠了。
現在，僅僅在晶片上做手腳，就能回來一半的成本，孫老怎麼能不動心？
秦濤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們還可以成立一個專門的北斗導航公司，註冊北斗導航的商標，開發專門的北斗導航數字地圖，按照使用者每三個月更新一次導航地圖來計算，一次收費一百，我們可以給提成十塊錢，這樣，一年就是四億。”
接下來是按年計算，每年都能拿幾億！
孫老睜大了眼睛：“秦總，您的方案太好了！這個北斗導航公司，我們全權委託給你們明州集團！”
如果是專業使用者，不需要數字地圖，他們的衛星導航終端顯示出來的不過是經緯度的座標，然後使用者自己去對照地圖就能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了。
但是，普通的商業使用者不行。
商業使用者沒那麼專業，不會去看經緯度坐標值，只會看圖。導航系統是硬體，必須要配合數字地圖這種軟體才行。
在後世，高德、百度等免費導航地圖大行其道，以至於讓人都忘記了，曾經的車載導航的老大是凱立德。後者多年霸佔車載導航終端，每一次的升級都需要花費幾十甚至上百。由於城市道路不斷變化，所以，幾個月就得升級一次。
凱立德幾乎就是躺賺的，所以，他們也就不在乎什麼使用者體驗之類的了，最終被免費導航系統打敗。
現在，秦濤提出來了相關方案，與其讓別人賺錢，還不如自己來賺錢呢，至少自己賺了錢，其中一部分還會返回到北斗工程裡，這樣就能讓北斗系統實現盈利了，而他們有了錢，也能繼續開發下一代的導航系統，實現迴圈進步發展。
“把秦總請過來，果然是有好處的。”王老笑著說道：“秦總，咱們的載人航天工程，能不能也實現盈利？”
其實，在航天領域裡搞競爭是很難的，因為航天本來就是高投入、低回報的。國內的航天工程走出去，也不過就是承接一些國際的衛星發射任務，雖然也能賺錢，但是絕對比不上投入。
“當然了。”秦濤說道：“你們每次只上去兩個宇航員，第三個座位賣出去，這樣保準能賺錢，這個世界上期待著飛上天的億萬富翁還是不少的。”
眾人有些啞然，這個秦總，也太異想天開了吧？載人航天是多麼嚴肅的工程，居然要搞成太空旅遊？
秦濤笑了笑，他這的確是個玩笑，最開始的時候，載人航天工程很艱難，也很危險，船票估計很難賣出去，畢竟和成熟的聯盟號宇宙飛船不一樣啊。
“等到我們的飛船發展成熟了，我們星艦上一半的座位都能賣出去。”秦濤說道：“這樣我們每次發射都能賺一筆錢，再加上我們的火箭是可重複使用的，星艦公司一定也能為我們集團實現盈利。”
“可重複使用？”
“沒錯，火箭和飛船的發展方向，必然都是可重複使用，這樣才能節省大筆的資金。”秦濤說道：“我們要登陸火星，就得發展可重複使用的航天裝備。”
“那和太空梭有什麼區別？”在場有人開口問道。
在一般的印象裡，火箭都是一次性的，太空梭是能重複使用的，現在，秦濤要說火箭和飛船都能重複使用，那不就是太空梭嗎？要知道，太空梭可遠遠沒有達到重複使用的次數。
“當然有區別了，太空梭需要跑道降落，宇宙飛船是降落傘降落，如果是飛往其他的星球，我們的火箭還能直接垂直降落到上面，然後重新起飛。”
火箭垂直降落！
大家夥都感覺到秦濤在說科幻世界。
“說起重複使用來，老毛子的暴風雪號，比美國人的太空梭更合適啊。”王老說道：“可惜，紅色帝國崩塌，老毛子的太空梭就徹底的被廢棄了。”
美國人首先提出來了太空梭的概念，而且前前後後造了五架。老毛子當然也不甘落後，同樣造出來了類似的太空梭。
兩者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發動機。
美國的主發動機在太空梭上，外面掛的那個大圓桶是燃料箱，這樣做的好處就是發動機能重複使用，降低成本，老毛子的暴風雪號太空梭是掛在能源號火箭上的，太空梭只有小型的姿態調整發動機。
後世的評論家一致認為，老毛子的這種設計方案更加優秀，它會大大地降低事故率，美國的太空梭屢屢出事，甚至導致了最終的退役，就充分說明了這種設計的不可靠。
“是啊，暴風雪號太空梭是真不錯，是老毛子航天時代的傑作，可惜，要是紅色帝國沒有崩塌，那這種太空梭一定會成為老毛子主力的進入太空的手段的。”
誰說近地軌道運載能力上百噸沒有用？暴風雪號的起飛重量就是105噸，返回時候的重量也高達82噸！這意味著暴風雪號太空梭也可以發射重型衛星，在軌道上還能把其他國家的衛星捕捉下來，然後帶回去自己用！
當年在登月競賽中，老毛子因為沒有合適的火箭而只能含恨退場，而到了八十年代，隨著能源號火箭的研發成功，老毛子已經具備了這種能力。
甚至在理論上，能源號還能將270噸的載荷送上低軌道，將32噸的載荷送上月球，將27噸的載荷送上火星。
可惜，隨著紅色帝國的崩塌，世界已經不需要這種推力強勁的運載火箭了，整個能源號火箭就這樣無疾而終了，能源號火箭的一個助推器，就可以成為天頂星號火箭，足以說明這種能源號火箭的強悍能力了。
此時，聽到了暴風雪號和能源號的事情，秦濤也是有些感慨，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後世的拜科努爾發射場那倒塌的廠房，曾經飛上天的暴風雪號太空梭，就因為廠房的倒塌而徹底被砸毀，一個時代也徹底終結。
“在紅色帝國時代，一共建造了兩架暴風雪號。”說起這些來，王老是滔滔不絕，似乎已經忘記了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
“其中編號為1.01的，命名為暴風雪號，是老毛子唯一一架進行過自動駕駛模式下太空飛行的太空梭，第二架的項目編號是1.02，被命名為小鳥，原計劃用於實施第二次自動駕駛模式下的太空飛行並與和平號空間站實施對接，可惜一次飛行都沒有經歷過，後面還有幾架，直接拆解掉了。”
“要是咱們能弄回來一架就好了。”王老感慨地說道。
秦濤點頭：“是啊，如果弄回來送進博物館裡，還真是不錯。等到以後有機會吧。”
歷史已經證明了太空梭的雞肋，老毛子的太空梭雖然設計更完美，但是照樣也被淘汰了，新一代的載人航天用的都是宇宙飛船，所以，秦濤壓根就沒看上老毛子的太空梭。
不過，如果要是弄回來當展品，倒是不錯，要說完全彷制，就沒有那個必要了。
一百多噸的大家夥，就連星艦公司的火箭也無法將它發射上天啊。
“秦總，說了半天了，您倒是過來坐啊！”吳老繼續打招呼：“咱們的會議也得正式開始了。”
“還是算了吧，我和小玲坐一起。”秦濤說著，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趙玲的旁邊。
趙玲的臉上有些紅暈，而秦濤則是很坦然。
會議繼續進行。
“今年，我們下屬的華亭航天研究院研製的紅旗-16導彈，成功地進行了高原測試，這意味著我們的高原守軍又多了一款防空武器，這款導彈的研發人員立了大功，接下來的獎勵，是頒發給紅旗-16的研發團隊的，請趙玲同志上來領獎！”
秦濤立刻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