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曲建達猶豫之際,離婆那哀求的雙眼在他腦海浮現,雖然只是一瞬而過,但心裡的不安無聲的蔓延開來,這讓他嚇了一跳,面對的鬼怪無數,突然對一個寡婦有了不安,那種彆扭勁曲建達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別想著拖延時間,如果你把替身焚燬,那就不是一條命能解決的。”
在稻草替身上的衣服裡面,被曲建達畫了一道方外符咒,和他方才引燃的屬於連體符,一燃皆燃,但效果極小,使得過了這麼久,替身也只燒掉小半。
但裡面的曲秀芳卻是時刻在承受折磨,所以才出言威脅。
曲建達緩緩站起身,暗自握緊雙拳,一腳將替身上的火熄滅了。
“你要記得你說的話,否則二叔即便是拼命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當晚曲家老少都沒再做惡夢,可在第二天,張國輝睡死在炕上的訊息一大早就傳遍了村子。
可憐的離婆沒有哭鬧,只是緊緊的抱著兒子的屍體,對外界不聞不問,無論鄰居怎麼勸就是不動,村長實在看不下去,便讓年輕人強行抬走屍體。
說起來也真怪,哪怕是四五個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也擰不過離婆一個中年婦人,反而張國輝的屍體被她越抱越緊(可見母愛的力量不是常理就能衡量的)。
最後實在沒辦法,眾人也只能聽之任之,但在離開前,一些老大娘自發輪流守在這裡,生怕離婆一個想不開尋了短見。
就在第四天,也是大年三十那日,離婆終於放下了兒子的屍體,去了曲四家找曲建達。
那曲建達也算有良心,將實情告訴了曲四一家,並要他們好好照料離婆,在當晚便離開了。
正值年三十,曲四兩口子正商量要不要給離婆送餃子時,離婆就上門了,二人如做賊心虛般,噓寒問暖的極是熱情。
三天未進食的離婆也不客氣,狼吞虎嚥一番便問起曲建達,得知早就離開後,便叫曲四幫她把兒子葬了。
在大過年的下葬,這個晦氣勁就別提了,曲四當然不樂意,但離婆的一句話便讓他無可奈何。
“我的兒子是因為你姑娘死的,你要是不去,我就死在你家,過年?我讓你們一刻也過不消停!”
將兒子安葬在塋地後,離婆不是沒想過死,但她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尤其是曲家對自己隔三差五的照顧,和曲建達當晚回來後,神色的不自然。
雖然對此有懷疑,但離婆沒有再為難曲家,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喪子之痛不是說挺過去就能輕易過去,離婆經常去兒子墳前哭訴,正好這日是清明,離婆再次來到後山給兒子燒紙,一切都如以往般,拉拉家常、說說思念,最後再大哭一場。
但就在離婆痛苦不止時,也不知是何原因,本就陰暗的天空愈發昏暗,而且二三級的小風也漸漸變大。
不多時,整個後山都籠罩在昏暗中,暴雨雷霆狂風肆虐,說不出的駭人,離婆瘦弱的身軀倚在兒子的墓碑上,愈發顯得悽慘。
“老天爺啊,該哭的是我啊,你讓我過的這是什麼日子,在我沒記事時就成了孤兒,好不容易嫁了人有了依靠,不到一年又讓我當了寡婦,為了兒子,我都挺了過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我唯一活著的理由也帶走啊……”
“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讓我活的這麼痛苦,兒啊你死的冤啊,媽恨不得死的是我啊……”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驚雷劈下,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離婆的頭頂,瞬間昏死過去。
離婆本以為會被劈死,可她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出現了她日思夜念的兒子,對她說了很多話,但無論怎麼看,就是看不到張國輝。
半夜時分,離婆從山上走了下來,腦中一直回想著兒子對她說的話,即使到了家,仍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媽,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我本是天上雨神娘娘的兒子,我死了也就是我在凡間的日子過到頭了,你不要太過悲傷,兒子不能給你養老,就教給你一些本事,讓你不用幹活也餓不著、凍不著,如果你願意,還可以收徒弟,讓他給你養老送終。”
離婆醒來後,這些話依然清晰的迴響在腦中,而且之前對裝裱畫符一類的東西,沒有半分瞭解的她,此刻竟奇蹟般的知道符咒如何畫,知道如何給人看癔病,在回來的路上,也看到了之前看不到的鬼魂。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離婆知道的不僅僅是這些,為了印證心中的想法,經常出村子,一去短則十天半個月,多則半年之久。
但離婆出門做啥,她不說也沒人知道。
而在這期間,離婆先後收養了三個人,第一個叫何壯,長的和張國輝很像,是離婆供他上的大學,現在當了警察。
第二個人就有意思了,是個女孩子,有趣的地方是,她和離婆非常不合,但離婆卻將她的本事交給了這個名叫雨煙的女孩子。
後來在雨煙十七八的時候,一個人到了何壯的小城,獨自開了一間百孝堂,說白了就是當了個年輕的女陰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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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當然就是我了,在我來到這裡時,離婆沒有再出去過。
我比雨煙和壯哥都要小,這些事我都是聽離婆說的,因為三人中,頂數我最隨和,所以離婆有啥話都願意和我說。
所以村子裡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夥子都去了城裡打工,而我還是留在離婆身邊,她年紀大了,做飯燒炕都不方便,我也不放心她一個人。
我原以為日子能這樣平靜的過去,但在我十八歲,也就是來到這裡第四年的一天,突然來了一個人。
那時我剛從地裡拔草回家,在院子裡就聽到有個年輕人,不停的說,可我卻聽不清他說的是啥,我貓腰來到窗戶底下想一聽究竟,他就好像知道有人偷聽似的,突然不說了。
還沒等我起身,就從屋裡走了出來,見到我就指著我的鼻子讓我滾,一副氣急敗壞,跟我在他家蹭吃蹭喝了的小氣樣。
我心尋思你誰啊你,我又沒住你家,憑啥讓我滾,就在我要反駁時,離婆從屋裡出來了。
見到離婆我自認為很豪氣的道:“就算要我滾,也得是離婆說……”
我還有一大堆話要說呢,誰知道離婆突然來了句:“生兒啊,你走吧,這是離婆給你收拾的行李,以後別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