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淦......”
T-34內，林克嘔出了一口鮮血，感覺自己的耳膜似乎被什麼給堵住，滿世界都是耳鳴聲，渾身劇痛，尤其是腹部位置，就像是被什麼給插進了小腹並在裡面像絞肉似的粗暴地絞了絞。
林克擠了擠眼睛，眼前天旋地轉，黃色的光、紅色的血......一切都混在了一起，像是抽象派風格的油畫，而在這油畫當中唯一能看清的是生命值掉落到紅區的警告。
一下的功夫，他生命值直接掉到了20%的重傷紅區，並還在持續降低。
哦，對了，還有正在從他小腹處往外流出的大腸。
有好幾年沒有看見自己的腸子，乍一眼看去還有點陌生。
要止住才行...有點想吃滷大腸了......
腦海裡閃過幾道念頭，林克猛地甩了甩頭，彷彿一下子從水下回到了水面，終於擺脫了震盪的影響。
然後就感覺更疼了。
“疼痛度該調低一點......”林克低聲說著，手有些顫抖的掏出醫療包。
他能感覺到身體開始一陣冷一陣熱，那是瀕死反應，這要是在現實中，這樣的場合顯然必死無疑，好在作為玩家，怒火不屈讓他更持久，也有藥品能拉回血線。
隨著醫療包的使用，生命值不再掉落開始回升，林克狀態總算好了起來，快速看了眼坦克內的情況。
他最先看見的就是前側裝甲的一個洞，像個喇叭花，邊緣捲曲，能感受到陣陣寒風往裡面吹。
接著就看見駕駛位上多了一個大洞，大洞邊緣有粘稠的血液和臟器滴答滴答往下落著，大鬍子歪著頭靠在駕駛位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死了。
而在副駕駛位置上，卓雅正在朝旁邊嘔吐，還有氣。
“對付那麼多坦克還是太勉強了.......”林克能猜出過程。
敵人在犧牲了幾輛坦克之後，將T-34壓縮逼迫到了陷阱處，守在那裡的坦克開炮。
近距離下，已經承受了多次打擊的裝甲堅持不住被打穿，殺死了大鬍子重傷了林克——換一個車長那就是死兩個。
幸運的是沒有形成金屬射流，只有破片穿透了進來，不然的話現在T-34的車組會被團滅。
不對，這不算是幸運，而是一種必然。
二戰時期穿甲彈發射時會高速自旋，金屬射流在運動過程中會發生扭轉、斷裂和分散，加上T-34的傾斜裝甲，導致了只有破片造成殺傷。
在二戰結束的幾十年後，有開著老古董T-34上戰場，中了一炮車組人員卻都倖存下來的例子。
但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問題是，駕駛員死了，T-34停了下來，就在德軍坦克瞄準鏡內！
意識到這一點，林克徹底清醒了過來。
“浪費了多少時間，3秒？4秒？”
來不及去讓卓雅開車，林克撲向了駕駛位。
......
“擊穿了T-34！”
片刻之前，三號坦克的車長拿起對講機興奮的喊道：“它停下來了！”
“根據手冊，三號坦克的火炮殺傷力不夠，T-34的車組人員有可能倖存。”連長聲音比外面的冬日還要冰冷：“繼續開炮！”
“是！”
車長放下對講機：“裝填穿甲彈！”
三號坦克的炮彈較輕，裝填手以最快的速度裝填著。
這時機槍手喊道：“是伊萬！他們衝上來了！”
車長從觀察口看去。
在坦克的交戰中，建築物倒塌了一大片，視野一下開闊了起來，能看見怒吼著衝上來的蘇軍士兵。
眼見己方的T-34中彈停下，德軍坦克要繼續開炮，最後剩餘的蘇軍步兵們瘋狂的衝了過來，明知沒有用，仍然舉起了波波沙向著三號坦克開槍。
叮叮叮！
子彈被坦克裝甲彈開。
“哼，毛熊盡喜歡做這種送死的事情。”
車長冷哼一聲。
“要離開這裡嗎？”駕駛員問道：“我看見了集束手榴彈。”
“不用，正面有機槍，後面有步兵兄弟，他們衝不過來。”車長神情輕鬆的開了個玩笑：“他們這樣送死，倒是省了之後清理這裡的時間。”
說話間，他命令機槍手開槍。
三號坦克的機槍響起，蘇軍步兵們像是被收割的稻草般倒下一片。
戰友的死亡沒有阻止他們的腳步，有一批蘇軍已經繞到了側面，近的能看見三號坦克上蓋著的紅黑色德軍軍旗，也看見了守在一旁的德軍步兵。
砰！
98k開槍。
有人中彈卻不願倒下，硬撐著將波波沙的子彈傾瀉向了德軍陣地直到失去意識。
近距離下波波沙的火力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儘管命中率不高，德軍步兵卻被壓制住。
他們心想：毛熊的坦克都被幹趴了，步兵都死了那麼多，這一次戰鬥大局已定，沒有必要拼命。
於是就這樣縮在掩體後不時還擊，想著靠這些就可以阻止毛熊們。
不成想蘇軍躲都不帶躲，一個又一個怒吼著拔出了手榴彈飛撲向了他們。
轟！
一朵又一朵的血肉之花綻放，步兵防線被直接撕裂！
“烏拉！！！”
胖政委帶頭衝鋒，怒吼著將刺刀扎進了一個德軍步兵的胸膛，鮮血噴湧在他那被烈火舔舐過的臉龐上，猶如地獄而來的魔鬼。
拔出刺刀，身邊隨著他一起衝鋒的士兵已經寥寥無幾。
如果是一個西歐人，他會捫心自問在林克車長可能已經犧牲的情況下這樣值得嗎。
政委卻從來不會去想這樣的問題，他只會繼續向前，直到完全任務或是死亡。
遠處德軍的步兵正在趕來，有一發子彈命中在了政委的後背。
霎時間身體有一半失去了知覺，政委搖晃了一下撲通一聲倒在了被血浸透的泥濘地面。
聲音逐漸抽離，在邊緣發黑的視野裡，政委看見了掉在一邊的集束手榴彈。
要創造機會......
腦海裡帶著這個執念，政委抱起集束手榴彈，翻滾進了三號坦克的車底，用盡最後的力氣拉掉引線。
滋滋！
引線燃燒聲在這無聲的世界突然響起，政委終於放心了下來，頭歪著看見了遠處地平線升起的光線。
“天要亮了......”
在政委的低語中，集束手榴彈在三號坦克的底部爆炸。
轟！
一聲巨響，火光在三號坦克的車底升騰，一瞬間將政委淹沒並擊穿了三號坦克最薄弱的底部，火焰如同升起的龍捲在坦克內肆虐引爆了炮彈，
而在5號小鎮其他地方，另一輛德軍坦克也在蘇軍的自殺式襲擊下爆炸，兩團火球升起，猶如那初生的太陽。
在他們前仆後繼的犧牲中，林克也坐到了駕駛位上啟動了坦克。
在其他坦克包圍之前，T-34離開了原地，正好看見了那兩團升起的火球。
“該死！”
聯想到剛才埋伏的德軍坦克沒有開炮，林克猜到了原因，一拳錘在了旁邊的裝甲上。
這是林克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戰友犧牲自己來換取那一絲的希望。
林克的內心起伏，但這一次他不想要控制情緒。
林克冰冷的目光透過狹窄的觀察口看著外面，腦海回憶起5號小鎮的地形圖，T-34的速度加到最大，一下子就甩開其他德軍坦克一截脫離了他們的視野。
四號坦克內，連長看著那升起的火球，看著又動起來的T-34，他直接爆了一句日耳曼粗口。
他的圍獵失敗了，就因為那些混蛋。
坦克連還剩下三輛坦克，以敵我戰鬥力來說，這樣的戰損是在全軍面前丟人，一想到之後的報告，連長內心的憤怒就止不住的湧了上來，一拳又一拳錘在了裝甲上，直到手通紅劇痛。
“找到它！”連長換了另一只手拿起了對講機：“它停了一會，裡面一定發生了傷亡，不要讓它跑掉了！”
“是！”
還能回答的只有其他兩個車長。
一下子就減員大半，連長暗歎了一聲，只能自我安慰：起碼把這個小鎮的守軍給打掉了。
現在毛熊的步兵基本都打光，也就只剩下一輛T-34還在，還受了重創，接下來只要穩穩的把它拿下，以佔領小鎮的功勞，在莫斯科大戰要爆發的當下，不會吃什麼處罰，就是以後的晉升路線會受到影響......
在思索間，三輛德軍坦克行駛在小鎮街道上尋找著T-34。
一輛38t坦克來到了十字路口，車長眯著眼睛看著斷裂的鐘塔，在磚石上發現了痕跡：“是往這邊來的，但是躲到哪裡了......”
嘭！
在他尋找著時，身旁的牆壁爆開，石磚紛飛間，一輛猙獰的鋼鐵怪獸撞向了38t，正是他們尋找的T-34！
兩輛噸位完全不同的坦克撞在了一起，理所當然噸位更輕的38t被頂的橫移，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坦克內劇烈震盪，車組人員短時間失去了戰鬥力。
沒等他們恢復，T-34後退了一段距離，炮塔移動。
等到車長從眩暈中回過神來，他看見的是黑洞洞的炮口。
轟！
火光一閃，38t的炮塔被打穿，車長的上半身瞬間消失。
“還剩兩輛。”林克道：“向右側前進。”
“收到！”坐在駕駛位上的卓雅回道。
剛才脫離包圍網的時候卓雅恢復了過來，林克就讓她來擔任駕駛員。
理論上T-34車長的能夠一個人身兼車組的全部功能，但這會極大影響坦克發揮，最起碼駕駛和開炮之間沒辦法順暢結合。
雖然是新手，但這個時候有總比沒有好，蘇軍的坦克駕駛員也不缺趕鴨子上架的，只要膽子大，坦克開起來也就和碰碰車一樣。
卓雅的膽子顯然是夠大的，她開起來橫衝直撞，一點也不怕哪裡磕著碰著，然後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處迎面碰到了被炮聲吸引來的德軍坦克。
兩輛坦克距離不過十幾米，德軍坦克停了下來，炮塔開始轉向想要開炮。
林克辨認出是一輛輕型坦克後道：“撞上去！”
車長下達什麼命令卓雅就照做，速度加到最大，在引擎高昂起來的咆哮中，T-34猶如冷兵器時代的重灌騎兵衝鋒，在德軍坦克的炮塔轉過來之前撞在了它的身上！
這一次加速度足夠，碰撞堪稱慘烈，輕型坦克前臉直接凹了進去，從變形的裝甲中能看見被一灘肉泥和泊泊流出的鮮血。
卓雅也受到了輕傷，胸口有些順不過去，喊了兩嗓子才恢復過來，使勁一掰操縱桿，沒動。
卡住了！
好在已經死去的大鬍子給她演示過怎麼做，卓雅順手抄起了一個東西就往操縱桿上砸，操縱桿恢復了過來。
T-34從德軍坦克的體內退了出來，接觸面留下了血紅色的粘稠絲狀物。
轟！
一聲炮響，林克聽見了什麼東西從頭頂掠過的尖嘯聲。
是德軍最後一輛坦克！
潛望鏡看不清，林克直接掀開了艙蓋探出身環視一圈，在右側街道上看見一輛停下來的四號坦克。
四號坦克內的連長也看見了給他造成巨大傷亡的罪魁禍首。
“上彈！”
“後退！”
兩個人同時下達命令，後退速度最終比四號坦克開炮要快。
轟！
炮彈差之毫釐從T-34的前面掠過，準確的打在了廢墟堆上的大鐘，造成了一個邊緣亮紅的貫穿口。
T-34退到了四號坦克的瞄準鏡外，林克觀察地形，這是小鎮中央，在四號坦克所在的街道旁，還有一條並行的街道，中間有一排房屋阻隔。
能從這裡繞到四號坦克的後面......林克道：“順時針90度，進入2點鐘方向的街道！”
卓雅費力的操縱，T-34在撞倒了一個房屋後開進了這條街道。
四號坦克內的連長聽見了動靜，往聲音方向一看，在建築和建築的間隙中看見了T-34的猙獰影子。
“轉向！不要讓它繞到後面！”
連長喊了一聲，四號坦克在原地轉了一圈，兩輛坦克並行開著。
轟！
T-34最先開炮，炮彈打穿了中間的建築物飛到了天上。
即使這樣這樣開炮不會有命中率，但敵人擊毀了他絕大部分的坦克，完成了這樣的奇蹟，要是運氣爆發怎麼辦？
連長向炮手命令道：“開炮！”
炮口噴出數米火球，四號坦克的炮彈同樣在擊穿了建築物後打飛了出去。
轟！
轟！
轟！
兩輛坦克並列疾馳，不斷向著對方開炮，猶如西部牛仔的決鬥。
一直到了街道的盡頭，連長喊道：“停下！”
四號坦克率先停了下來，隨後T-34停下。
“轉......”
林克剛要讓卓雅轉向衝過去，突然聽見了怒吼著的德語。
還沒等翻譯過來意思，T-34坦克震動，耳邊響起了履帶斷裂的脆響！
是德軍殘留的步兵！
連長透過對講機，將殘存的兵力集中了過來，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了這輛孤軍奮戰的敵人致命一擊。
“艹！”
林克爆了句粗口，看著四號坦克的炮口，他一狠心沒有離開坦克，而是快速轉動炮塔，將火炮轉移了過去，兩輛坦克同時對準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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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