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淋著鮮血的惡鬼王雕像看上去分外邪異。
石川康弘先反應過來，直接舉槍。
屋子裡的那十多個狂熱信徒也跟著回過神，又驚又怒地起身，一邊往四周躲藏著，一邊將陰森的目光投過來。
既然被發現了秘密，那就只有殺掉做成邪神大人的供品了。
“跑什麼？”古手川忽然開口了，瞳孔中的幽暗漾開。
十多個狂信徒瞬間止步，像木偶一般轉身，排成兩隊，撲通跪了下來，低下頭，將頭上的黑色兜袍掀了開來。
黑袍下有男有女，多數還是上了年紀的人，只有寥寥幾個看著年齡小一些。
石川康弘很是痛心地看著他們。
古手川邁步走過去，望著眼前兩米多高的惡鬼王雕像，感受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息，不由哦了一聲，已經活過來了嗎？
他側身看著石川康弘道：“再逛一會兒。”
石川康弘略有遲疑：“這些傢伙……”
“在這兒跪著就行了。”
“呃……”石川康弘默默走過去，這小子的癖好越來越奇怪了。
因為電梯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他們選擇更方便的樓道。
有惡鬼王雕像的這一層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不過並不是最深的房間，還有向下的樓梯。
站在樓梯口，石川康弘也沒想法，就等著古手川走哪，他直接跟著就行。
古手川低頭看了會兒自己的腳下，選擇了往上走。
上面的樓梯很長，石川康弘估計走了起碼三層樓高的距離，才來到上一層，而這中間只有一個盤旋向下的樓梯。
剛才他邊走邊敲牆，隱隱能確定沒有隔層。
旁邊的古手川忽然道：“這邊的邪靈會很謹慎，偽裝一層一層的。”
回想著當初北區那個大院子，石川康弘也是深以為然：“確實，更難纏了。”
說著話的功夫，兩人出了樓梯，站在上一層的走廊上，往另一頭看去。
這地方一眼看上去像是醫院裡很正常的病房區，不過剛剛才目睹了一群人祭祀邪神場景的石川康弘，直接是抬起了手裡的槍。
古手川沒有動，站在原地，他發出一聲輕嘆，轉身往樓梯口走去，邊走邊道：“讓外面的人進來吧，再多派些醫生。”
石川康弘一愣，下意識應了聲，然後開了無線耳機，把“行動”和“醫療支援”的訊息傳到了外面。
在離開前，他走到最近的病房前，看了眼上面一片空白，只寫了一個“-79”編號的病歷卡，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裡面雖然一片漆黑，可透過夜視儀，他還是清楚地看見，有一個戴著呼吸面罩的人被緊緊捆綁地在床上，空氣裡有股沉鬱的血腥味兒。
床上的人勉強側頭，發出很是微弱的呼聲。
石川康弘轉頭在牆上找了找，按下了開關，當看清楚屋子的一切後，頓時如遭雷亟。
床上的人已經瘦到了皮包骨頭，根本不似活人，被綁在外面的胳膊上，滿是猩紅的血點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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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了些，轉身噔噔噔又衝到了樓下。
旁邊站著的古手川沒有攔他，只是靜靜看著。
四周一片安靜。
幾分鐘後，石川康弘回來了，身上沾著些血，顯露幾分疲態。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兜裡摸出根菸，深深抽了一口。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道：“你……”
石川康弘抽菸的動作一頓。
“只是臭罵了他們一頓？”
石川康弘吐著心頭的鬱氣，苦笑道：“我好歹是個執法人員，不能一衝動就什麼都不管不顧……”剛才他在扣扳機的關頭還是勉強忍住了，但還是沒忍住動手，狠揍了幾個傢伙一頓。
他頓了頓，聲音沉沉道：“反正等著他們的也是死刑……就再允許他們呼吸幾天吧！”
古手川嗯了聲。
邪靈會上下，全都罪無可赦。
等石川康弘抽完了煙，心頭的沉重少了些後，才站起身，和古手川繼續向上走。
上面的一層和這層一樣，不過倒是多了些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
然後很快的，都和下面兩層的人一樣，在樓道裡跪了下去，低垂著頭。
他們就這麼散著步，把上面幾層樓全部過了一遍。
石川康弘覺得等回家後能吃下三碗降壓藥。
最上面的一層，他和自己的同僚們匯合以後，開始配合調配來的醫護人員，進入了樓下幾層的病房，進行抽血裝置的拆除和救援工作。
古手川獨自去了剛才沒去的最深的那一層。
他掰開厚重的鋼板鐵門，空著雙手，邁步走了進去。
這一層很空曠，沒有多餘的牆壁，也沒有雜七雜八的傢俱，只有一個碩大的邪神祭壇，還有祭壇前跪著祭拜的男人。
他散步一般，邁步走過去，看著這個鬢角泛白的男人，聲音中泛著寒意：“小野誠一郎……我家阿姨可真是有勞你照顧了。”
還在地上祭拜的男人面色無悲無喜，仿若麻木了一般，他看著邪神像，嘴裡喃喃個不停：“即便一直在小心行事，可還是招惹到了災禍，邪神大人，小的罪無可赦，但懇請邪神大人能接引您忠誠的僕人靈魂。”
說完話，他直接摸出一把肋差短刀，插進了自己的腹部，痛嚎之餘，還不忘將流出的鮮血滴入祭壇中。
古手川看著他，看著這個大號邪神祭壇，輕聲道：“你以為，那家夥敢來嗎？”
趴在地上，整張臉都扭曲成了一團的中年男人瀕死時將惡毒的目光投向他。
古手川抬起手，一團熾烈奪目的金色火焰轟然出現，四周的黑暗瞬間被驅散，熱量將空氣都灼燒的粘稠了起來。
在中年人最後的驚恐目光中，這團火焰晃悠著，飄然落在了他的眼裡。
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便被火焰所吞噬，化成了一團飛灰。
“下去找它吧……”古手川轉身走了。
“這樣，或許還有再見的機會。”
數不清的暴烈劍光化作洪流，自邪神祭壇上空轟然落下，將這裡斬成了齏粉。
在樓上指揮的石川康弘忽然感到腳下傳來一陣強烈的震感，心裡不由的一緊，但幸好這道震感很快就消失了。
握在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是古手川發過來的：“事情辦完了，我先走一步，回頭見。”
他趕緊回了條：“不一起回去嗎？我這兒也快結束了。”
“我現在要去找惡鬼王，想再殺它一次，要一起去嗎？”
石川康弘揉了揉眼睛，又看向手機螢幕，一個字元一個字元的看，半天後，才默默打了行字：“……今晚的月色很美啊，我就在這兒加油鼓勁兒吧！fight！fight……”
地下深處，召喚出了通往幻無鄉的幽紫旋渦，正要離開的古手川看著簡訊上的英文單詞，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困惑，這是‘幹它’的意思吧？幹它、幹它……
看來石川桑也恨不得惡鬼王死。
很好，到時候就把他的這份心意帶給惡鬼王吧。
第一二一章 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