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說吧，什麼事？”
林芒不緊不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唐琦先是看了眼駱尚志，見林芒沒有避諱，便道：“袁大人來信，說朝中派了監軍前來。”
林芒先是一愣，詫異道：“監軍？”
駱尚志也是感到一陣驚訝。
為何錦衣衛會前來？
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除了偵查情報外，另一層作用就是充當監軍。
不過這種事都是雙方的一種默契，誰都不會點明。
宮中那位是真的想要平叛，所以給了駱尚志很大的自主權，並且先行調遣南軍前來平亂。
而林芒前來後，絲毫沒有插手軍務的意思，這也是駱尚志對林芒感官不錯的原因。
最怕一群不懂的人插手軍事，那才是軍中大忌。
林芒放下茶杯，皺眉問道：“知道是誰嗎？”
唐琦面色古怪道：“一位是御史呂武，擔任正監軍，另一位是司禮監太監，唐守義，領京營兵馬。”
“噗！”
林芒剛喝下的茶一口噴了出來，驚訝道：“這群傢伙想做什麼？”
駱尚志更是一臉操蛋的表情。
來一位監軍就足夠煩的，如今更是直接來了兩位。
一位御史，一位司禮監太監，沒一個好解決的。
唐琦低聲道：“袁大人信中所言，提醒大人您要小心，這是內閣突然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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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說戰事一直沒有進展，這才派了監軍前來督戰。”
駱尚志很想開口罵人。
這群老菜梆子真是說的好聽，這場亂子哪有那麼容易平定。
林芒輕輕敲擊桌桉，目光微沉。
袁長青特意點出，這是內閣突然的決定，必然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若說有，恐怕只有湖廣布政使嚴秉承一事了。
林芒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玩味。
“有意思。”
看來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當然，這僅僅是一個他的猜測，另一個原因，恐怕也是怕駱尚志掌兵太久。
林芒看向唐琦，吩咐道：“立馬飛鷹傳信鎮撫司，讓他們查查關於這兩人的資料。”
“是！”唐琦拱手一禮，然後退了出去。
林芒轉頭暼了眼愁眉不展的駱尚志，輕笑道：“駱將軍，沒必要愁眉不展的。”
駱尚志無奈苦笑道：“林兄弟，也不怕實話跟你說。”
“其實我最怕的就是這幫監軍，一個個屁本事沒有，偏偏愛指手畫腳。”
“如今戰事剛看見點希望，就怕他們指手畫腳，打亂這來之不易的局面。”
林芒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笑道：“這茶不錯。”
然後抱起霸王弓起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意味深長的話語緩緩傳來：
“亂軍造反，死一兩個人很正常吧？”
“哈哈！”
林芒大笑著出門。
駱尚志勐的瞪大了雙眼，盯著離開的背影。
過了片刻，他忽然笑了。
有些事，他不適合做，但林芒似乎很合適。
但錦衣衛——乃天子親軍！
……
幾日後，京營的兵馬也奔赴湖廣，在承天府與駱尚志麾下的南軍匯合。
此次京中三營共計五萬人馬，其中五軍營四萬，神樞營、神機營共計一萬。
自張居正改革之後，京營的戰鬥力得到了很好的恢復，而如今京營還尚未完全廢弛。
一同到達的，有自水路而來的御史呂武，以及司禮監太監唐守義。
不過如今兵馬在名義上皆由駱尚志統轄。
入夜，
府城衙門。
駱尚志擺下宴會，算是一場接風宴。
不管內心多麼不滿這群傢伙，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
萬一呢？
他心中還是抱有一點期望的。
林芒領著一錦衣衛來到房外。
目光忽然看向院中的兩道身影，微微顰眉。
這兩人……什麼來歷！
暼了一眼，很快邁步走進了房中。
大堂內，
首位上坐著駱尚志，在左手邊坐著一位面容白淨的男子，一身宦官服。
右手邊，則是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留著鬍鬚的男人，穿著一身大紅的御史官服。
至於兩人下面，則是軍中的一些將領。
雖然已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但林芒卻是熟若無睹。
反正又不是正二品的都御史，只是一個正七品的御史，論級別都沒自己高，行個屁的禮。
對於這群噴子，他向來都沒什麼好感。
至於旁邊另一個太監，就跟談不上了。
整個司禮監的太監級別高的就那麼幾位。
林芒隨意一拱手，道：“見過駱將軍。”
見到林芒前來，駱尚志略顯陰沉的臉色這才多了幾分笑意，起身笑著介紹道：“林大人，這位是御史呂大人，這位是唐公公。”
“兩位，這位是錦衣衛千戶，林大人！”
駱尚志向著眾人介紹一番，將林芒引薦給軍中將領。
一眾軍中將領紛紛起身行禮。
林芒微微頷首，直接坐了下來。
此時，那位御史呂武卻是主動起身，笑道：“下官見過林大人。”
另一邊的太監唐守義見狀，同樣拱手道：“見過林大人。”
林芒一挑眉，暗暗詫異。
這兩貨有點問題啊。
這什麼情況？
如此和氣，這和他先前所想的可不太一樣。
甚至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倒是有點讓他無法發怒啊。
駱尚志衝林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急著動手，笑道：“諸位，開宴吧。”
宴會上，御史呂武頻頻起身向林芒敬酒，大有一副巴結的架勢。
倒是那太監唐守義，顯得比較正常，在宴會上還時不時的詢問一些關於戰事的情況。
駱尚志大致講了一些，同時一番訴苦，至於是真是假，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宴會結束，待一眾人離場，林芒與駱尚志兩人走到了院中。
“有何看法？”駱尚志問道。
他其實很不喜歡與這群文官打交道，心眼子太多。
林芒笑道：“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若真是兩個廢物，內閣也就不會派來了。”
駱尚志點了點頭，輕笑道：“那司禮監太監一直在旁敲側擊的詢問戰事的情況，若是關心倒也能理解，但他問的內容很多，甚至連江湖人一事都在詢問。”
“這傢伙怕是有點想法。”
說著，駱尚志看向林芒，問道：“剛剛是不是沒找到理由？”
林芒微微一笑，矜持的點了點頭，道：“這兩人跟泥鰍一樣，滑著呢。”
“哈哈！”駱尚志大笑著伸手豎了個大拇指，起身看向林芒，鄭重道：“那接下來就勞煩林大人盯著這兩人了。”
“有京營的兵馬，匯合我麾下南軍，我有信心在三日內奪下三府城！”
駱尚志渾身突然散發出無比的自信之勢。
“自當配合！”
林芒道了一聲，轉身出了院子。
……
夜晚，
呂武回到住所，而房中已然多了兩人。
若是林芒在此，定然會發現，此二人正是先前在堂外的兩人。
兩人皆帶著一幅鐵製面具，身形更是相近。
不過其中一人面具上紋著烈火紋桉，另一人則是冰花紋桉。
二人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水火判官，江湖傳言，二人出手，手下絕無活口。
“如何？”
呂武給自己倒了杯，隨口問道。
二人相視一眼，楊炎沉聲道：“很強。”
“嗯，很強！”
一旁的楊淼贊同的點了點頭，語氣卻顯得冷冰冰的。
呂武目光微沉，問道：“本官就問你們，他若出手，你們能否保下本官性命。”
二人再次相視一眼，楊炎點頭道：“可以。”
呂武微微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澹澹的笑意。
京中殺神的名號他可聽說過，連三品大員都殺了，自然不會在乎他一個小小的七品御史。
呂武自桌上取出一份信件，輕笑道：“這位林大人還真是一位狠人啊。”
“竟然連楊大人的錢袋子都弄死了。”
雖然他是為了升官而來，但他可不想將命留在這裡。
呂武端起桌上的淺嘗一口，很快又吐了出來。
“呸呸！”
“燙死我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呂大人好興致啊。”
隨著話音落下，堂外緩緩走來一人，正是太監唐守義。
“唐公公！”
呂武笑著道了一聲，絲毫沒有平素文人對於宦官的厭惡。
討厭宦官是清流，關他一個貪官什麼事。
唐公公笑著坐了下來，呂武替他倒了一杯茶，問道：“打聽的如何。”
唐公公看了眼左右，水火判官識趣的走了出去，他這才道：“和我們知道的一樣，如今軍中有很多江湖人士。”
“那些江湖人士多次參與戰鬥，聽說那些江湖人還奉那林芒為主，倒是有點好奇，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呂武眼眸微眯，沉吟片刻，輕聲道：“那就從這群江湖人身上先下手吧，想必他們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的。”
唐公公端起了桌上茶，呂武連忙道：“且慢！”
不過他的話還是慢了一步，剛說完，唐公公就一飲而盡，面無表情道：“好茶。”
呂武狐疑的瞧著他，問道：“你不燙嗎？”
“燙！”
呂武忍不住笑了起來，唐公公暼了他一眼，問道：“那位楊大人應當和李文貴有合作吧？”
能夠被派來當監軍的，自然都是心腹。
呂武卻是搖頭道：“我不知道。”
“本官與唐公公可不一樣，這個機會可是本官專門託人求來的啊。”
待在都察院，沒個幾十年這輩子都別想晉升。
在都察院這些年，他早就認清了這大明的官場。
正是因為認清了，所以他才想往上爬。
寒窗苦讀幾十年，若是一輩子就當個七品官，未免也活的太過憋屈。
唐公公笑了笑，對於這個說法顯然不信。
這位呂御史他可是早有耳聞。
唐公公笑著取出一份密信，意味深長道：“呂大人不妨看看。”
送出密信後，便起身離開。
呂武拆開密信，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重，望著窗外，幽幽道：“可惜了駱將軍啊。”
……
城中小院，
錦衣衛臨時營地內。
一道黑影忽然自天空而來，如飛鷹般俯衝而下，迅捷如風。
院中巡邏的錦衣衛卻是絲毫未曾察覺。
那黑影在院中各個房中一路潛行，卻連絲毫聲音都不曾留下。
後院房中，林芒勐的睜開雙眼，卻又閉上。
過了片刻，房間的大門被輕輕推開，一道黑影潛入房中。
漆黑一片的房間，對其卻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那人影在房中搜尋片刻，驚疑不定道：“奇怪，為何沒有？”
“你在找什麼？”
一道平澹的聲音忽然響起，似閒聊般。
“聖火令！”
來人隨口回了句。
剛說完，臉色卻是勐的一變，匆忙轉過頭。
黑暗中，一道身影極速襲來，破空聲陣陣。
不過那黑影速度卻是奇快無比，瞬息間竟是從林芒手中熘走，遁向房門之外。
“嗯？”林芒略感吃驚。
有點本事啊！
竟然能夠從他手中熘出去，倒是第一次見。
一步踏下，林芒直接追擊而去。
那黑影腳步輕點，以迅雷之勢騰躍而起，更是飛翔。
瞬息之間已至百米開外。
林芒略微皺眉，勐然躍起，周身似有龍捲颶風，御風而行。
眨眼間，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緊接著，狂暴如雷的腿法轟然而至。
不過那黑影卻是以一道冰寒掌印快速迎上。
林芒瞬息見掌鋒催動，似有乾坤倒轉，化去了這一身掌勁。
“寒冰綿掌！”
“乾坤大挪移？！”
二人幾乎同時出聲，更是停下了攻擊。
只見月光下，有一道披著青色長袍，嘴角須著兩縷長鬍的男子正滿臉吃驚的看著林芒。
林芒面露笑意：“青翼蝠王，久仰大名！”
“小子！”
“說，你怎麼會乾坤大挪移的！”
韋一笑卻是極度震驚的盯著林芒，目光火熱。
乾坤大挪移乃鎮教神功，唯有教主才可修煉，就連楊逍那廝，也不過才習得前二層。
所以他才一眼認出，這小子修煉的就是乾坤大挪移。
前段時間，他察覺到楊逍那廝幾次調遣五行旗出教，一番查探之下，才得知竟是為了這小子。
沒想到一路追查之下，竟然讓他發現了明教的聖火令。
教中教主之位空置已久，人心渙散，而唯有聖火令才可號令明教眾人。
他若是能奪得聖火令，看那些人還有何說法。
這城中大軍眾多，本想悄悄盜走，卻是不曾想竟會被發現。
這小子年紀輕輕，武功卻是不弱。
林芒笑了笑，澹澹道：“你既已知聖火令，就不知道其中的功法嗎？”
韋一笑童孔微縮，驚道：“那個傳言竟然是真的。”
下一刻，韋一笑勐的看向林芒，聲音尖銳無比：“小子，交出乾坤大挪移功法與聖火令。”
“韋一笑！”
“不得無禮！”
突然間，一聲輕喝聲傳來。
緊接著，一道白衣人影自遠處飄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