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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發錢

五十八萬現金有多少!

一沓一萬,十沓一大捆,五大捆嶄新紅頁頁擺在櫃檯上。

這麼多錢,一輩子都沒見過,大奎他們激動之餘,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還以為五十多萬有很多,這次專門帶了十幾個尿素袋裝錢,現在看來半袋子就夠了。

數了十多遍,驗鈔機都快點冒煙,春生意猶未盡的對李紅兵說道,“紅兵叔,數目沒錯。”

“剩下8000塊跟趙主任換一些零錢,免得回村分錢為了毛毛錢扯皮。”李紅兵提醒道。

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是斤斤計較的村民,有時候為了一塊一毛都能吵半天,甚至大打出手。

“還是紅兵叔想的周到,我這有現成零錢。”趙華拍個馬屁,招呼春生換零錢。

拿著錢走出信用社,大奎幾人把李紅兵緊緊圍在中間,用兇狠目光嚇退靠近的路人。

……

此時村口新稻場一派煙火氣。

一大早村裡就響起廣播,村長李懷忠在廣播裡通知今天中午在稻場分紅發錢,村委會出錢辦酒席,讓村民們把家裡桌子,椅子搬到稻場,婆娘們趕緊來幫忙。

分紅發錢。

辦大席。

聽到要發錢,平靜祥和的小山村一下沸騰起來。

男人們扛起家裡八仙桌,椅子急匆匆出門,女人們興高采烈跟在後面。

從草溝村建村開始,只有往上交錢,從沒有往下發錢一說。

想不到才開完村代表大會,這麼快就能拿到錢。

村民們從四通八達的巷子匯聚新稻場。

三頭豬,五隻羊用繩子拴在柿子樹下,二十多只蘆花雞捆住雙腳丟在地上,旁邊碼放一筐筐水靈靈蔬菜。

娘啊!

村委會真捨得放血,整這麼多肉。

村民們有些不敢相信。

“都愣著幹啥,李紅旗你們幾個幫剃頭叔殺豬,殺羊。菸袋叔帶人做飯、壘灶臺,婆娘們收拾菜,把碗快擺好。”李懷忠安排完男人幹活,又安排女人們,“趕緊把菜洗好,剛接到紅兵電話,中午就能趕回來。”

農村餵養的都是當地土豬,豬食主要就是野外青草、蔬菜莖葉加上米糠、淘米水、涮鍋水等,絕對是零汙染零新增。

正因如此,土豬也長得慢且長得小,一般在一百四五十斤左右,大的也不過一百七八十斤,上二百斤的土豬沒見到過。

不像現在,靠飼料喂的豬,動不動三四百斤甚至上五六百斤。

而且土豬別看體重小,但勁不小,一頭土豬要三五個人才能按住。

草溝村殺豬匠是剃頭叔,原來剃頭叔叫殺豬頭,後來那個年代沒有豬殺,就改行剃頭,這也不算跨行。

拿出家傳殺豬工具,剃頭叔沒想到還有用它們的一天,感慨過後安排李紅旗四人幹活。

“去把豬綁起來,放到臺桉上。”

也許已感到今天是結束豬生的大限日子,李紅旗幾個後生一靠近,豬便如臨大敵,嘴巴嗯哼叫個不停,與人兇狠對峙。

“紅旗,你爹養的豬挺兇啊,怎麼搞?”秀才望著掙扎慘叫的土豬,有些不敢下手。

李紅旗嘴裡叼著煙,一副滿不在乎,“怕個求,勝利用鉤釘勾住豬頭。”

“你咋不去勾豬頭,讓建軍去。”勝利也怕失手被豬咬一口。

“我不去。”建軍心虛連連搖頭。

前幾年十裡鋪有戶人家殺豬,不想沒勾住豬頭,反被豬一口咬掉三根手指,送到醫院醫生說手指被豬牙汙染,接不上,最後落下個殘疾。

“說說你們能幹啥,連頭豬都不敢弄。”李紅旗氣呼呼的抱怨,挽起袖子對身旁等待下刀的剃頭叔問道,“叔,這咋辦,要不你去勾豬頭!”

“!

!”剃頭叔一臉無語,恨得用殺豬刀鏜了這四個不成器的後生。

讓老頭子這個歲數去勾豬頭,你們是想吃席吧!

就在這時,李紅旗四人帶來的鬥狗衝出來,圍住土豬,發出陣陣犬吠,把土豬逼到死角,其中秀才的高加索牧羊犬從側面勐的一撞,把土豬撞倒,其他三隻鬥犬衝上去,咬腿的咬腿,鎖喉的鎖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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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牛,好樣的。”

“張書生,好狗。”

“王建設,我的寶貝。”

“羅勝仗,按住它。”

倒黴蛋四人各自誇獎自家的狗後,拿著繩索、鉤釘上前綁住土豬四肢,勾住豬頭。

一旁看熱鬧的剃頭叔聽到狗名字直搖頭,暗暗對早走的老兄弟惋惜,好好家裡咋就出了這幾個不著調的混賬玩意。

四人用力將土豬抬離地面,強拉硬拽,在土豬的大聲撕吼中,拉扯到硬木臺桉前。

“一二三”,四人同時發力,將百多斤的豬摁倒在臺桉上,趁著土豬拼命嚎叫、四蹄亂伸亂踢的當口。

“剃頭叔,別看熱鬧了,趕緊動手。”李紅旗大聲喊道。

剃頭叔左手使勁捂住豬嘴,騰出右手,迅速摸出一把早已準備好、閃著寒光的尖刀,對準脖頸關鍵位置,一刀捅入。

一盆溫鹽水放在豬脖頸下面,等刀子拔出來那一刻,豬血呼呼從傷口噴出,落進盆子裡,旁邊馬上有人拿著勺子,不斷攪拌防止豬血提前凝固。

“刮毛吧!”剃頭叔看著已經斷氣的土豬。

四人又抬著死豬放進專門燙豬的大木桶裡,水瓢舀熱水均勻淋泡在豬身上各個部位。

正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剃頭叔用手試著扯了幾下豬毛,覺得可以了。

李紅旗四人一人一個鐵刨子,“悉悉索索”,動作麻利地亂起豬毛來。

待颳得淨了,用二根扁擔橫在大木桶上,將死豬抬到扁擔之上,剃頭叔分別在豬的兩隻後腿各割開一個小口子,然後用那長鐵釺穿過小口子使勁往豬身上捅。

鼓起腮幫子,剃頭叔用嘴對準小口子拼命住裡吹氣,李紅旗幾人也積極配合,拿扁擔往豬身上各處使勁“噼啪噼啪”錘打,讓剃頭叔吹進的氣體均勻散步於豬的全身。

隨著豬體的一點一點膨脹,不多久就變成了一隻胖胖乎乎、通體雪白的豬。

死豬吹成大胖子後,露出一些前面沒刮乾淨的絨毛,剃頭叔再次將細小絨毛刮盡,四人把整隻豬抱起,掛系在柿子樹的肉鉤上,便於剃頭叔分割操作。

剃頭叔從屁股嵴椎處下刀,劃開肚皮,露出一腔豬肚豬肝豬腸等豬下水,再用刀輕輕割開筋皮,譁啦一聲,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豬下水便流向地面早已放置好的盆子裡。

“這肉真好啊!”看著一掌寬的白花花油膘,幾個後生眼饞的吞嚥口水。

真正吃草、糧食的土豬肉就是這種厚油膘瘦肉少,吃起來沒有腥羶味,一口鮮,現在養改良豬吃的全是飼料還上藥,皮下面全是瘦肉,吃起來寡澹無味。

這邊殺豬,另一邊迷湖叔則帶人在殺羊,殺羊就簡單多了,放血剝皮開膛破肚。

女人們也沒閒著。

聚在一起洗菜擇菜,山杏坐在C位,被一幫老嫂子圍在中間,按流程進入開車時間。

“杏兒,你這是吃啥了,看著手、臉跟豆腐一樣水靈。”

“那還用說,肯定是紅兵叔的寶貝。”

“可不是,你們沒看山杏來的時候,走路都發飄。”

“山杏好命啊,我那口子,往床上一倒就打呼嚕,跟死豬一樣。”

“你跟山杏商量商量,借紅兵叔用幾天,吃飽了再還回來。”

“要死啦,要借就一起借,人多熱鬧。”

山杏聽著周圍嫂子們取笑,也不氣惱害羞,大大方方笑道,“行啊,誰要借就帶回家,先說好,吃撐了可別怪我。”

吃撐?

這還能吃撐?

一群老孃們愣了下,瞬間氣氛更加熱烈起來,七嘴八舌詢問吃撐是個啥滋味。

新稻場上熱鬧喧囂。

掛在老柿子樹上的喇叭放著很久遠的歡慶歌曲。

一張張老舊包漿的八仙桌擺在露天裡,光腚孩子們嘻嘻哈哈在桌椅間奔跑,堆成山的菜擺放在稻場邊,老人們坐在邊上抽著旱菸笑呵呵聊著天。

稻場邊旁臨時起的四五口大鍋冒著熱氣,菸袋叔系著圍裙手裡拿著鐵鍬,衝著幹活的男人、女人高聲喊道。

“備菜嘍!”

這聲嗓子是告訴幫廚的人,老廚子要開始炒菜,趕緊把備好的菜送過來。

農村人辦酒席,沒有那麼多講究,請的都是村裡公認做菜好吃的“老廚子”,大灶一燒就開鍋,做的都是最平常家常菜。

“來了!”山杏捧著一筐子蔬菜走在前面,身後是其她嫂子們,放到灶臺素菜區。

李紅旗幾人也提著分割好得豬肉、羊肉放到葷菜區。

接下來就是其他幫廚,按照老廚子要求把菜切好,分好。

等一盤盤香氣撲鼻、熱氣騰騰的菜端上桌,太陽已經升到頭頂。

娃子們眼巴巴看著桌上肉菜,焦急等著開席。

而大人們則是時不時抬頭望向村口,心裡唸叨怎麼還不回來。

李三慶氣喘吁吁出現在村口,望著稻場上的村民們,用盡全身力氣。

“他...他們回來了!

!”

嘩啦!

所有人放下手裡的活,一窩蜂似的湧到村口,伸長脖子向遠處望去。

一輛三蹦子出現在眾人視線,由遠到近。

“看,村裡人接我們了。”大奎從車廂裡站起身,大聲揮手,車裡其他人也跟著揮舞手臂。

受到情緒感染,李紅兵加大油門,三蹦子咆孝加速。

來到村口,三蹦子被村民們團團圍住,面對一雙雙火熱的目光,大奎激動地舉起尿素袋。

“錢,拿回來了!”

轟!

整個村口像是炸雷一般,所有人發出歡呼聲,直衝雲霄。

李懷忠艱難擠到三蹦子旁,大聲對迎接的村民喊道,“別圍著了,都滾回去幹活,等會一邊吃席一邊發錢,急個籃子。”

戲臺桌子上,五大捆紅頁頁吸引所有人目光,桌上酒菜反而沒那麼吸引人了。

李紅兵找來燙豬用的大木桶,裡面倒半桶水,讓李紅旗把車裡的三袋花種子倒進桶裡。

“哥,你這啥種子?”秀才好奇問道。

“花種子,等會領錢的時候每家發一些,拿回去房前屋後種一些,能驅蚊驅蟲。”李紅兵一邊用鐵鍬攪拌種子,一邊偷偷往桶裡投入本源之力。

分紅錢到位,種子倒位,酒席到位。

村民們齊刷刷的坐在席位裡,按吃席規矩男人坐一桌,坐在前面,女人孩子一桌,坐在後面。

不過這次是分錢,坐席也就沒那麼講究,按家庭坐席這樣分錢時候也方便。

“喂喂喂!”戲臺上李懷忠試了試話筒厚,望著臺下村民,故意問道,“今兒是個啥日子,又是殺豬又是宰羊。”

“發錢。”村民高呼。

“發婆娘!”李紅旗幾個老光棍故意搗亂,惹來其他村民鬨堂大笑。

李懷忠瞪了那幾個搗亂分子,露出牙花子,“沒錯,就是發錢的日子,咱們草溝村日子好起來了,以後每年這個時候咱們都要辦大席,喝酒吃肉發錢,行不行。”

“行!”這句話戳進村民心口窩裡了,齊聲高呼。

李懷忠抬手按了按,指著桌上錢,“我就不廢話了,今兒咱們都要感謝紅兵,就讓紅兵來給大夥發錢。”

我!

坐在席位上偷吃紅燒肉的李紅兵突然被點名,一口肉卡在嘴裡,在山杏幫忙下把肉嚥下肚。

“紅兵叔,發錢。紅兵叔,發錢!”

在村民們一聲聲吆喝下,李紅兵苦笑走上臺,望著趕驢子上架的懷忠叔一臉無奈。

“沒事,等會裡只管念名字就行,春生會把錢數好。”李懷忠遞出一份名單,低聲解釋。

發錢事情按道理應該是村長來做,可李懷忠不這麼想,再有幾天自己就要去鎮上任職,這村長位置就要交給別人,整個草溝村上下也就李紅兵能當村長,其他人誰幹都有人不服。

“行!”李紅兵接過單子,拿起話筒,笑眯眯看向臺下,“我發錢沒人有意見吧!”

“沒意見,你是草溝村村霸,誰敢有意見。”

“啥村霸喲,現在紅兵叔是林區李煞星,小娃子半夜鬧騰不睡覺,一喊李煞星來了,立馬就睡。”

“可不是,還有人把紅兵叔泥巴像擺在堂屋裡供著,聽說能驅邪。”

“行是行,不過山杏答應要把紅兵叔借給雙燕用幾天,紅兵叔你幹不幹。”

“要死啦,咋啥話都往外咋呼。”

什麼亂七八糟,李紅兵怒瞪一眼不敢抬頭的山杏。

“行了,要借我用等會私下找我。我現在發錢,不過發錢之前有個事說一下,看到臺下木桶沒,等會每戶領完錢拿一瓢花種子回去種在房前屋後。”

“這種子可是好東西,能驅蚊驅蟲,誰要是不種,別怪我砸你家窗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