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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無德

唐牧之吃完飯時晚自習已經開始了。

他剛進教室坐好,徐景容就用手指頭戳他的肩膀。

“哎哎,同桌——你不是說隨身聽是你摔的嘛!剛才光邵又過了說是他不小心摔的,你倆到底咋回事?”

唐牧之笑道:“你就別管誰摔的了,他賠他的,我賠我的,包你滿意。”

徐景容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唉我不是!你跟光邵說說,別讓他再麻煩了,這段時間又要考試又要做活動,他多忙啊。”

“光邵可不喜歡欠人情。放心吧,考試都考完了,他閒的很。”

晚自習剛上沒一會兒,查人數的老師也回去了,光邵一個示意,兩人走出了教室。

還是老地方,學校的這顆老歪脖子樹被經常翻牆出去的學生戲稱叫“奈何橋”,只因為這棵樹長得真是恰到好處,個子矮小些的女生都能輕鬆爬樹翻牆,從“地府”到“人間”“刷”一下就過去了,這可不就是奈何橋嘛。

這時候的老師還是很嚴厲的,學生一旦犯了紀,動輒就是拳打腳踢,只有家裡有些背景的同學能免過一頓打——現在的學生們也是可憐,要是晚生二十年,到處都能看到非暴力也能合作的平等的師生關系了。

二人輕車熟路地出了學校,唐牧之抬起表一看,七點十分。公司的事處理快點的話商場還不會關門。

哪都通公司其實就在他們的倉庫,前幾周他們倆就去過了,只是沒和裡面的人接觸。

“我們怎麼搞?直接進去找人說明情況?”唐牧之不知道光邵想怎麼做。

“沒必要接觸,路上找個普通人幫我們送張條子就行了,你看!”

光邵掏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肅州一中高一二班陳曉東一打十不喘氣。”

“啊這!亂七八糟的……一般人屬實看不明白,公司會管這事嗎?”

“公司不是國企嗎?這種違反紀律的事它能不管?”

二人到了廣場,哪都通離這邊不遠,但是地方偏,在一個小巷裡。

光邵盯上一個農民工打扮的人,給了他十塊錢(夠買兩斤豬肉),請他幫忙把紙條送過去,唐牧之就跟在他後面。

農民工人很實在,老老實實把紙條送過去了,甚至沒有看紙條的內容。確定事辦完之後,唐牧之繞了一圈,和光邵在廣場匯合了。

“我還有件事。”唐牧之往商城走,賣電子產品的那家店還沒關門,他走進去買了外觀和徐景容那個很像的隨身聽,三十元——大概是被宰了,這東西除了外觀一無是處。店裡面賣的收音機有幾款質量不錯的正品,標價是十五元錢。

唐牧之不會在意這些,雖然他用的都是唐門的錢。

說起來,這幾年他吃住從簡,再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大約也存了一萬多錢,他前兩天還和光邵說這地方以後搞房地產和光伏廠賺錢呢,結果讓他說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想起了自己上輩子最大的幻想就是穿越到一個遍地黃金的年代搞錢,結果他現在對這些已經不怎麼感興趣了,只覺得很無聊。

回了學校,晚自習還沒下,光邵徑直回了寢室,他一般就是不上晚自習的,作業也是聽著唱片就寫完了。

唐牧之則是不寫作業,快考試的時候翻翻書。晚自習都是看些經書,他總覺得教室裡寫字的沙沙聲很好聽。徐景容經常問他題目,他也就隨意指點指點,畢竟他去年就把高中的東西又學了一遍,底子還是可以的。

唐牧之從後門進了教室,坐到座位上的時候徐景容才發現他回來了。

“吶。”他掏出剛才買的隨身聽,“你的呢?讓我試試。”

徐景容從桌倉裡掏出來遞給他。

“給。”

“明天還你。”唐牧之點頭示意一下就回寢室去了。

“哎……”徐景容剛想說什麼,他已經走出教室了。

“唉。”她輕嘆一聲,她經常會忘記唐牧之還要小她兩歲。

唐牧之是個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不過他從來不是話題的終結者,和周邊人的關係也都很好。

她之前有幾次調笑著叫唐牧之小弟,但是回應她的只有微笑。

那微笑明明很正常,在她看來卻彷佛在說著:“我無所謂,我的名字無所謂,你的稱呼也無所謂,當然你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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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不是都是敏感的?

在同齡人面前,她沒有仰視別人的習慣,但不知為什麼,唐牧之總讓她想起自己的父親——那眼神太像了,距離近而又顯得高深,像是在陪著自己過家家。

男生不會在他面前吹牛侃大山,女生對他總不自覺地演變成撒嬌的小女兒姿態。這些事又幾個人注意的到?

他到底是什麼人?

下週要重新排座位吧。徐景容胳膊拄著腦袋。

寢室裡光邵還在做作業,唱片機放的是去年剛剛發的新歌《吻別》。

正版的機器質量就是好,唐牧之廢了老半天勁才把中間那一小片塑膠拆下來又安好。

看著一桌子的狼藉,唐牧之突然親身體驗到了異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感受。

“呵。”他突然笑笑。

很多資質平凡的異人修煉一輩子,老了大概能讓一顆和子彈頭同質量的碎石塊打進鋼板。

你看那個夏柳青,年輕的時候多生性啊,老了一個“凌虛指”的威力也就戳戳小樹苗。

而普通人做到這點,只要用幾克火藥就夠了。

……

第二天學校裡突然來了警察,把陳曉東還有朱濤幾個人都帶走了。

這是肅一中近年來發生的最大事故,整整一週,各種領導上臺講話,說是要狠抓嚴打打架鬥毆的現象,給參與的所有人記了大過,陳曉東被開除學籍。

唐牧之又一次見到了陳宏志,他還大義凜然地上臺發言。

他身後的怨魂已經不在了,光邵說處理陰身是很危險的的事,這個陳宏志身後應該還有其他異人。

而那個陳曉東雖然被開除了學籍,但他在一個月後又坐在了二班的教室裡。

學校裡很多人成年了,他們已經懂得:社會上總有惹不起的人,避開他們才是一個成年人該做的。

這件事尤其搞的整個高一沉悶下來。

大家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反抗者受到了懲罰,剩下的人唯有沉默。

“公司應該瞭解來龍去脈……我以為他會直接被關起來的……他會不會是其他門派的門人,哪都通不敢插手。”

“他不是老實很多了嗎?”唐牧之不解光邵為什麼這麼在意。

“總有他本性暴露的一天。優越感一誕生就不會輕易消散,他作為異人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德行,漠視普通人,如果在普通人受欺負了還有誰可找呢?”

光邵抬頭,“異人界的事就由異人去規範,我去警告他。現在整個年級的人碰見他就躲著走,他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