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陳宏志推開有些破碎的木門,他赤裸上身,皮膚上沾滿了血汙。
“爹!”陳曉東從睡夢中驚醒,他已經守了整整一夜。“你成了?”
兩條潔白的柔骨從陳宏志右手小臂伸出,在空中相擊碰撞,居然迸發出勐烈的火光。
陳曉東看的目瞪口呆,“厲害啊,爹,這下我們不用怕李壽昶那家夥了。”
房間中居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爹?你怎麼了?”
陳宏志面如死灰,之前唐牧之踢出的傷口又滲出鮮血。
半晌,他發出嘶啞的聲音:“是啊,我誰也不怕了。他們——李壽昶、光邵、唐牧之他們都要死!”
“爹!爹!我知道,不要再說話了!你傷口又開始出血了。”
陳宏志如夢初醒般摸了摸脖頸,而後搖搖手,“呵。”
“這已經沒必要了……你走吧。”
“我走?去哪裡?”陳曉東迷惑道。
“哪裡都行,帶上錢,總之不要留在肅州了。”
“不,我不走啊,爹!你想幹什麼?”
“聽話。”陳宏志眼中射出擇人而噬的目光。“要聽話!”
兩根雪白的柔骨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手腕,隨後便如鐵絲般箍緊。
“啊!”陳曉東吃痛,慘叫一聲跪倒在地,“爹,你怎麼了?你說過要幫我治療經脈的!”
“……你先走,留在這裡太危險。”陳宏志鬆開柔骨,他眼神流出迷茫和痛苦。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啊——”他攤開雙手,仰望著純白的天花板,宛如一具死去多年的殭屍。
陳曉東起身,他已經無法在父親的身上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
他沒敢問出口,只是帶著一身的驚悚和冷汗,走出了老房子的大門。
或許他已經入魔!
修行人知道,走火和入魔是兩個概念。
走火是丹道術語,指的是結丹時意念不對,行炁的路線出現了失誤……入魔是禪定術語,指的是做靜功時心生幻境,人沉淪其中而不能破境而出。
爹呀,你是不是困在裡面了!
客廳內,陳宏志呆立在原地。
“呵。我等你們動手。”他突然弓下腰,從一個黑色箱子裡取出黃色的符紙。
……
今天天陰,月光已然無法照在城區。
唐明下午已經摸了點,定好了路線——基本上是路燈昏暗或是壞掉的偏僻路段。
他在前面引路,唐牧之在後面跟著,一路上唐明多少身型若隱若現。無路燈照亮,要不是肉眼神通練到可以夜視,唐牧之必然無法跟上他的步伐,這一路幾乎沒有什麼障礙,就是彎彎繞繞的,最後也只是翻了兩棟一躍既過的矮牆而已。他只是知道大方向還是向北走的。
沒過一刻鍾,已經見到紅頂的老別墅。唐牧之悄悄咽一口口水,摸點的工程量可不小哇,這位莫不是人腦計算機?這麼複雜的路線,下午這片刻就能摸清?總之他覺得自己是望塵莫及了。要不是親眼見到,他實在不相信唐明是第一次來肅州。
“噓……”黑暗處,唐明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到了麼。唐牧之瞭然,也悄然退走到唐明身後。
院子不小,房子不大,四下無人。就是有些不符合陳宏志來肅州之後廣交朋友的高調表現。
這在老房區找這麼一塊合適的地方還真不容易。
屋內一片漆黑,在這邊也聽不到什麼聲音。
唐明掏出一個圓形的銀色盒子,將它伸向黑暗的夜空。
圓盒中心發出一道藍色的光,而後向天空飛去。那一抹藍色迅速擴散,逐漸包裹住附近幾棟房子。
“這是法器——觀園。”唐明解釋道。
“只要在這個範圍內,一切帶炁的生命體都會顯示在這裡。”他拿著觀園給唐牧之看,只見上面顯示出三個紅色的圓點。
“有人在裡面!”唐牧之盯著陳宏志的院子。
“嘖,我最討厭進入室內做任務。”唐明撓了撓腦袋,他身材魁梧高大,在室內不好施展。
“我先去把他引出來。”唐牧之掏出唐明給他的特製手刺,纖細而堅硬無比。
“好。要小心些,室內容易中陷阱。”唐明點點頭。之前已經說明白了,主力是唐牧之不是他。
唐牧之氣勢一震,陰炁反覆作用於經脈,而後一衝而出!
“彭!”一聲巨響,唐牧之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從向南的窗戶突擊進入。
“哼……”
黑暗中,一雙猩紅的眸子盯住他。
“陳宏志?”唐牧之心道不妙,這傢伙已經有所防備了嗎?
“你果然來了……殺我來了。”陳宏志形如藁木。
“……我想問問你,你怎麼會得我要來殺你的?”唐牧之沒有停下土木流注,童子命的攻擊很迅勐,不能大意了。
“我好歹混跡官場,商場二十年……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見過了,哪些人是虛張聲勢,哪些人是至死方休——我一眼就看得出。至於你麼,哼哼。你是屬於迫切希望清掃障礙的人!”
“簡單來說,你討厭被人威脅……懂得暫避鋒芒,但是不會把麻煩留太久——還有光邵更明顯,只不過他沒有你這般城府,喜怒形於——”
話音未落,唐牧之手刺附著陽炁刺出!
出其不意,以弱噬強!
這就是刺客的精髓所在。
陳宏志抽身後退,奈房間逼仄,嵴梁骨已經碰到了冰冷的牆壁。唐牧之沒有選擇難以命中的頭部,而是選擇了正對著他空門大開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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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手!
唐牧之暗自心喜!附著陽炁武器鋒利無比,哪怕陳宏志的身體硬度非同尋常,這一擊也可以破他的防,而手刺上塗抹的是唐明的炁毒——炁毒不單單走血液,還會順著煉炁士的經脈流走,尋常手段難以解決。
轟!
陳宏志身後的摩醯首羅相浮現,從他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斥力,阻擋著唐牧之的攻勢。
哧!手刺突破斥力插進胸膛,陳宏志面色不變,摩醯首羅相的八條手臂手指並作成掌,打向唐牧之陰炁結成的護盾。
黑色的大手掌被陰炁吞噬,但其中暗蘊的勁力讓他無法乘勝追擊。
鬆開手刺,唐牧之飛身後退,衝出了別墅門。
手刺插進去大約兩公分,陳宏志居然面不改色,向他追來。
唐牧之退到外邊院子門口,向不遠處的唐明示意一番。
“好小子!這麼快就得手了!”唐明比劃了個大拇指。
唐牧之手刺裡的炁毒是他精心調配,會麻痺敵人的身體,讓他無法運炁。炁毒塗在武器上會威力大減,他又在手刺上淬了能令人五感暫失的毒藥!
墨筋柔骨的秘籍還沒有下落,一上去就下死手恐怕會讓這門絕技再次失傳。
黑炁湧動,三根潔白的柔骨呈一個“品”字從門口射向他,唐牧之往左閃去,陽炁流轉,企圖擋住高速襲擊他的柔骨。
柔骨入鞭穿過陽炁在抽在他側腰。
“嘶——”唐牧之吃痛,這一擊速度好快,而且陽炁也沒法彈開。
身體懸在半空之際,陳宏志跳起身撲向他,寬大的手掌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腦袋。
唐牧之翻身一掌和他對碰,一股大力從左手臂傳來。他這一掌勁力全在腰上,而腰間的傷此刻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情況不妙,炁毒還沒發作嗎……”
柔骨一擊不成,此刻已然纏上他的右手!
唐牧之在空中失去平衡,柔骨緊緊纏在他手上,將它整個人向前拽去。唐牧之試圖用陽炁彈開柔骨中的炁,卻失敗了!
難道是……
唐牧之被拖到地上,“墨筋柔骨”大機率是只依靠機關和符籙發力的,其中所含之炁甚少,彈開了也無濟於事。
“嘿。”陳宏志目露兇光,摩醯首羅八臂齊揮,狠狠砸在陽炁聚成的護盾上!
冬!
陽炁彈開不及,唐牧之心肺受震,口吐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