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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可為而為之

陰冷的天空下,亡魂們在泥濘的血海上哀嚎,血海之下,是無數死去之人的屍骸。

看著那面如死灰被人押走的陸生,淺野清一時之間只覺得內心空空的,望著陸生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而白無常此刻卻並沒有急著離開,他站在淺野清的身邊,看著那不斷從天空之下落下的雨滴,袖口之中滑出一把鮮紅色的雨傘。

將雨傘撐起,“滴答滴答”的雨聲落在傘上,淺野清看著那不斷從傘面上滑落的雨水,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謝謝......”

聽著淺野清的回答,白無常先是沉默,隨後扭頭看向淺野清,語氣並不像往日一般平澹,反而多了些許別樣的情緒:

“怎麼了?是覺得我太沒有人情味了嗎?”

聽著白無常的話,淺野清微微頓了頓,隨後說道:

“嗯,多少還是有一些的吧,至少,我認為,你應該讓他們見一面,說一說話也好,陸生......他受了不少的苦了。”

聽著淺野清的話,白無常並沒有反駁,他只是看著那滿天的雨,對著淺野清說道:

“你知道嗎?這片世界,很久很久都沒有下過雨了......”

聽到這裡,淺野清聽出了白無常話語中的深意,但他並沒有回答,只是問道:

“那,你喜歡下雨嗎?”

白無常聞言,搖了搖頭,看著那不斷從鮮紅色雨傘上流下的雨珠,對著淺野清說道:

“不,一點兒都不喜歡下雨,每一次一下雨,都代表著,這個世界很傷心,而我,並不想任何一個人傷心......”

淺野清看著白無常,低聲說道:

“可你剛才才讓一個人肝腸寸斷......”

“但,那對於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最好的方式嗎?連妻兒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聽著淺野清的反駁,白無常也沒有生氣,他只是微微頓了頓,隨後說道:

“唉,我帶你去看看吧......”

聽著白無常的話,淺野清有些疑惑,他下意識的問道:

“去看什麼?”

“生死簿”

“那種存在,是我可以看的嗎?”

“這裡的一切,你都有資格去,不會有任何人阻攔你的。”

聽著白無常的話,淺野清有些沉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也明白了一些東西。

至少,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這裡就是他的內心世界。

白無常拉著淺野清的手,隨後一腳邁出,下一瞬間,周圍的景色完全換了一個樣子。

周圍那荒涼破敗的景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棟近乎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宏偉大殿。

只見那大殿以星空蒼穹為頂,無數星球流轉在漆黑的宇宙之中,點綴著那片穹頂。

而支撐大殿的柱子,每一根上都纏繞著不知名異獸的骸骨,那些骸骨不知過了個紀元,但是上面殘存的恐怖威壓,依舊讓人感到心神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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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殿的最中心處,是一本書。

那本書外表很樸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的,那本書雖然就在那裡,可卻給人一種永遠無法觸及到的感覺。

白無常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對著淺野清說道:

“好了,我只能帶你到這裡,如果想看那本書的話,需要你自己走過去。”

但是,生死簿和自己之間,是沒有任何落腳點可言的。

於是,淺野清問道:

“那個,我要怎麼過去?”

白無常聽著淺野清的問題,只是微微笑了笑,隨後說道:

“走過去就行了,你放心,這裡,對於你來說,是沒有什麼禁忌。”

聞言,淺野清看著那在不遠之處的生死簿,微微猶豫了片刻後,點了點頭,朝著生死簿的方向走去。

生死簿距離淺野清的並不算遠,他深呼吸一口氣,隨後一步踏出。

在淺野清抬腳的那一瞬間,只見那原本空無一物的腳下,瞬間就湧現出了無數道深紅色的骨頭。

那些骨頭外表晶瑩剔透,像是一塊塊上好的玉石。

玉石般的骨頭凝固成塊,落在了淺野清的腳下,彷彿是甘願為那至高無上存在獻身一般。

隨著清脆的一聲“噠”,淺野清穩穩當當的站在了那血紅色的玉轉之上。

在發現自己真的不會踩空後,淺野清加快了步伐,沒過多久,就來到了那生死簿邊上。

近距離觀察生死簿,淺野清才發現,原來生死簿壓根就是空白的,上面雖然時不時會飄過幾抹黑色的字跡,但是無論自己怎麼看,都無法看清。

他對著白無常問道:

“我應該怎麼看。上面只有一些模湖的黑色字跡。”

聞言,白無常只是笑了笑,隨後說道:

“那些模湖的黑色字跡,是一些上古的大能姓名,他們早就已經超脫了三界,跳出了五行,因此名字也就從生死簿上被抹去了,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在心中默唸陸生的名字就行,上面會有他妻女的資訊的。”

聽到了白無常的話後,淺野清心中感嘆了一下生死簿的人性化,隨後默默唸叨著陸生的名字。

而在淺野清念到第三次陸生名字的時候,生死簿發生了異變,只見那原本空白的頁面上開始慢慢翻滾,些許墨色像是天邊的烏雲般,迅速佔據了整個白紙。

接著,那些黑色的墨色在生死簿上慢慢凝固,變成了一個個筆跡分明的大字。

“陸生,永定七年立夏生人,死於......其妻子女兒於昌平十四年,小滿午後,在集市買菜時,被一富商騎馬撞死。”

那漆黑的字型,在淺野清此刻的眼中,是顯得如此冷寂。

她們......死了?!

而白無常似乎察覺到了淺野清的情感波動,他揮了揮手,將淺野清拉到了自己身邊,隨後他對著淺野清問道:

“你,看到了嗎?”

淺野清先是沉默,隨後聲音沙啞的問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

“小滿......”

“所以,她們在我們走了之後,就會死,是嗎?”

白無常點了點頭,話語之中摻雜著一絲壓抑:

“是的,當時哪怕再多一秒鐘,陸生就會看到他妻兒慘死的樣子......”

聞言,淺野清心中一陣苦澀,他看著白無常,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白無常卻對著淺野清說道:

“時間到了,你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