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年1月8日下午，華高燦心急火燎地回到家裡，章林敏見高燦獨自提著一隻沉甸甸的旅行包回家，怒瞪著他問：“妮妮呢？怎麼不帶她回家呀？元旦不來看我們，今天回來幹嘛呀？”
高燦避而不答道：“爹呢？我找爹商量一件大事，不聽你嘮叨了，明天就得趕回山莊上班的。”
“這麼焦急呀！你爹在老年協會打麻將，你自個兒去叫他。”林敏不耐煩地說。
“噢，快到晚飯時間了，不去打擾他啦。我先去妮妮家一趟，她是早一天回來的。”高燦緊張地說。
“好的，你請她回家吃飯，結婚了應該住在自己的家裡，怎麼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卻在孃家逗留呢。晚上叫她住在我們家三樓的結婚房間裡，房間已經裝修好啦，沒有什麼油漆味，你一定要請她回來喲，我想跟她聊聊心事哩。”
高燦鬱鬱寡歡道：“她這個人死封建，婚禮沒舉行，炮仗未打，酒未喝，人還沒跨進華家大門，僅僅領了結婚證，還是不願與我同床共枕的。”
“什麼，你倆還沒圓房啊？我急著想抱小孫子呢。法律上已經是夫妻了，結婚儀式是不足為道的。你趕快去請她回家，我來好好調教調教她。她這個人善良本分，心軟如水，肯定能接受我的勸導，晚上就會與你鴛鴦枕上合懷歡的。”林敏嘰嘰嘈嘈地說著。
“好的，你們等我們回家吃飯吧！”高燦轉身衝出門，朝五百米外的妮妮家疾奔。
高燦剛到妮妮家門前，突然聽見妮妮在跟他父親談離婚之事，只聽見妮妮大聲道：“爸爸，你甭干預我的婚事，這婚不離也得離，離也得離，趁現在婚禮還沒舉行，悄悄地將離婚證領了就行嘍。”
毛達江說：“妮妮，急著想嫁給他的人是你，恨不能馬上離婚的人也是你。上次高燦回家找你，壓根就沒提及離婚之事，只說山莊很忙，要你馬上回去。你倆到底怎麼啦？二十年來好得如膠似漆，怎麼說離就離呢？你總得給爸媽一個交代吧！”
妮妮沮喪地說：“我還沒跨進華家大門，他便肆無忌憚地跟甘雯麗出軌了，我自己親眼所見的，我無法忍受此滅頂之侮辱，心裡實在受不了，當時我真想跳下山崖一了百了的，可是想到你們父母的養育之情未報，只好回到山莊。我難以原諒他腳踏二只船的品性。而我此生唯有他一個男人，可他倒好，婚禮沒舉行就抱著別的女人上床了，婚後不知他如何去拈花惹草呢？這日子怎麼過呀？還能指望他對我忠心不二嗎？倒不如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了。”
毛達江唉聲嘆氣道：“看來，我的預感沒錯啊！他的二個大哥都是花心大蘿卜，在這二個兄弟的薰陶下，他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喲。只因你倆相愛了幾十年，爸爸也沒有道破心中的困惑和憂慮，沒想到可怕的事情來得那麼快呀，連個婚禮還沒舉行便出軌了，以後還不知他要跟幾個女人出軌哎。”
“是呀！所以這婚非離不可了。”妮妮鎮靜自若地說。
“可是你與他畢竟是夫妻了呀，你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有哪個未婚小夥子願娶你為妻啊？你考慮過今後找對象的事兒了嗎？退一步說，你能保證以後嫁的老公，會忠實你一輩子嗎？如今這世道，好男人打著燈籠也難找矣！”毛達江憂慮重重地說。
“找什麼找，嫁什麼嫁呀？與他離婚後就獨身終老好了。愛了幾十年的人，都狠狠地往我心臟猛刺一刀，我還能相信男人的謊言嗎？還能相信世上有真愛嗎？只是只是......”妮妮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打住了。
毛達江急忙追問道：“只是什麼呀？快說出來爸爸好給你出出主意呀！”
妮妮站起來，二手一拍道：“算啦，不說了。他怎麼還沒到家呀？我急著想領離婚證哎。”
高燦聞言，提腳跨進門，衝著妮妮大聲說：“誰說我沒到家呀？我去向父母請安了，再到你孃家的。誰敢違抗毛妮妮的命令哎。”
“你什麼時候到我家門口的，是否站在門外偷聽我和爸爸的談話？”妮妮氣鼓鼓地問。
高燦微笑道：“我剛到，就聽到你這句話，什麼偷聽不偷聽的呀？”
毛達江連忙上前，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說：“高燦，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在我家吃飯，然後坐下慢慢聊，夫妻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疙瘩哦。”
高燦搖搖手說：“不，我奉母親的命令，來接妮妮去我家吃頓團圓飯的，今晚住在我家，我娘想妮妮了。”
妮妮斬釘截鐵地說：“休想，我今生再也不會跨進華家的門檻了，再也不相信你這張嘴了，更不想看到你這個人，明天就去鄉里領離婚證。”
華高燦瞪著她，嚴肅地說：“結婚不是兒戲，誰個沒有犯錯的時候啊？要離你自個兒去離，我不會奉陪的。既然你不去我家吃飯住宿，那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我回去好向母親交代哎。”
妮妮瞪著他憤憤不平地說：“我要說的剛才已經說了，明早一起去黃坦鄉民政辦領離婚證好嘞。”
高燦兇巴巴地說：“休想，若是沒有第二句話，那我只好揹著你去我家了。”
妮妮惡聲惡氣地說：“不可能，除非我死了，由著你胡來。”
毛達江怒瞪著高燦，大聲呵斥道：“你想違背妮妮的意願搶親，我這當爸的第一個不同意。你先獨自回家去好好檢討自己的行為，反省怎樣做人，怎樣痛改前非，珍惜妮妮。離婚之事我也不贊成，暫且擱置不提。妮妮正在氣頭上，你甭衝撞她，趕緊回家去，省得她看著你心煩氣悶。”
高燦聽達江也反對離婚，轉而改口微笑道：“嗯，那就煩勞爸爸幫我勸導妮姐，我坦白跟你說，我是酒醉後犯規的，不是清醒幹壞事，叫她網開一面，絕不會有下一次的。謝謝爸爸理解，再見！”高燦瞄了一眼妮妮，轉身出去了。
毛達江唉聲嘆氣道：“你媽喊吃飯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我看高燦是真心愛你的，不要逼著他離婚，給他時間改過自新。距離婚禮喜宴還有四十多天，這段時間裡，你自己全盤考慮清楚，反覆掂量輕重，畢竟找一個真心實意愛你的男人很難吶，何不珍惜第一次婚姻呢？離婚後獨身也是不現實的，你是一個有思想有文化的孩子，何去何從務必深思熟慮啊！”
妮妮堅定地說：“爸爸，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他不是酒後亂性，是我捉姦成雙的。一想到當時的情景，我恨不能一刀捅死他，然後自己自殺，一了百了。我如今心意已決，非離不可，此生不想再與他來往了，連姐弟之情也蕩然無存啦。恨我自己看錯了人，系錯了情。給你們父母老親關係帶來了不便，敬請諒解。”
程曉陽聽見嘲笑道：“你曾經說從一而終的女人才是淑女，那你未過門就鬧著離婚，算哪一類女人呢？我第一個反對離婚。男人犯錯有什麼好奇怪的呀？兩性問題不足為奇。關鍵是看他是不是自甘墮落的男人，不知悔改的男人。是否在乎你，對你的情有多深，愛有多重。你能保證離婚後，就會找到願忠實於你一輩子的男人嗎？過來人都知道，男人只有一個老婆，但不止一個性夥伴。好色是男人的本性，不信，你問問你爸爸，他是否對我忠誠不二呢？你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不是十八歲妙齡姑娘啦，青春稍縱即逝，休爭三分氣，白了少年頭啊！明年正月十八日，高高興興地嫁過去得啦，免得被村上人譏笑。”
妮妮幽怨地說：“媽媽，爸爸對你是忠誠不二的，你可不要亂扣帽子哎。爸爸從沒跟別的女人搭訕，沒有對外面的女人眉來眼去，打情罵俏的。一直在乎你，在乎這個家，你應該感到滿足幸福才是哎。”
曉陽唉聲嘆氣道：“你爸是你爸，高燦是高燦，再說時代不同了，與新世紀的小夥子怎麼能相提並論呢？你爸爸已經老了，當下有色心無色膽嘍，可他年輕的時候也好不到那兒去啊！你爸爸心裡有一個女同學的，至今還對她念念不忘哩。不信，你當面問他好嘞，媽不會冤枉他的。”
妮妮百無聊賴地說：“但性質是一樣的，都是違背愛情之事，桃色新聞。我與高燦離婚後，不再考慮婚姻問題了，一個人慢慢變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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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毛達江心裡不知是何滋味，好不容易慢慢忘卻的初戀情人，被老婆輕輕一點，傷疤又被揭開了，汩汩地流淌出一灘鮮紅的血來。他瞅了一眼曉陽，靜靜地離開了餐桌。
曉陽自知失口，瞅著他的背影悶聲不響，繼而怒瞪著女兒說：“傻妮妮，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寡婦門前是非多，單身女子的門前也少不了流言蜚語啊！你甭執拗古板了，多什麼年紀了，還較真個啥呀？乖乖地嫁給高燦得嘍，畢竟他是愛你的。我與你爸爸沒有愛情不也照樣混日子，生兒育女過到老嗎？快叫你爸來吃飯，沒必要再討論這個話題啦。”
妮妮嗯了一聲，去曬場上拉著父親進房就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