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走在前面，孫祖傑走在後面，兩人一聲不吭，走了一會，楊希突然停了下來，面向孫祖傑問道，“孫祖傑，你為什麼不問問我馬曉明是誰？”
孫祖傑笑著搖搖頭，“這是你的私事，我沒有理由問，但是如果你願意說，我也樂意傾聽。”
楊希狠狠的瞪了一眼孫祖傑，“孫祖傑，你知道不知道，你最讓人討厭的就是這一點，似乎永遠是局外人，只是站在旁邊靜靜的幹看著，還一副早知道會如此的樣子。”
孫祖傑沒有接腔，因為楊希說的是實話，他雖然融入了時代，但是有些東西是骨子裡帶來的，沒辦法改變。跟他認識久了，楊希當然能夠看得出來。
楊希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說起這個馬曉明，她有些哀傷的說道，“馬曉明是，是跟我從小在一個大院長大，又是一個班的同學，小學，初中，高中，我們都是一個班。後來我考上了大學，他考試前幾天發了高燒，就沒有考上。”
孫祖傑靜靜的聽著楊希說下去，只聽楊希繼續說道，“沒想到第二年就停課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就變得十分活躍，所以我爸爸堅決不讓我和他繼續來往。再後來他下鄉當了知青，我大學畢業分配去了財政部。
前年，他又回到京師，再次見面時，我發現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憤世嫉俗，尖酸刻薄，一點都不上進，整天廝混，都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我實在有些受不了，就想換換環境，然後就遇到了你。”
孫祖傑聽著楊希娓娓道來，訴說自己的苦惱，他沒有進行任何評論，想了想，就說起了自己和另外一個人，在這個大時代中，每一個人都會受到影響，關鍵要看自己夠不夠堅韌。
“我沒有你們這麼好的條件，小學只讀了一年，然後又輟學了一年多，後來靠著大隊支書和鄉親們的接濟，千難萬難，上了縣城的初中。
剛上初中時，同桌是一個大一點的小姑娘，老師讓我們互相幫助。我那個時候窮，一條褲子能穿半年，冬天凍得直哆嗦，她就偷偷的把家裡吃的穿的都拿來送給我。
後來我寫了一本小說，賺錢了，又學著下圍棋，就這麼走到了今天；她呢，繼續讀書，後來跟著媽媽調走了，慢慢的，我們就失了聯絡。
那幾年，我年年找她，最後運氣不錯，在一個農場找到了她。她已經變了很多了，以前無憂無慮的小姑娘，現在做什麼總要顧慮一番，就怕行差走錯，完全失去了朝氣。”
楊希聽孫祖傑說完，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她已經完全明白孫祖傑的意思，孫祖傑對那個叫周瓊的女孩子，現在是既憐又愛，又是青梅竹馬，她怎麼也不可能跳過去，也許這就是人生吧，不可能完美。
楊希愣了一會，突然問道，“你還寫過一本小說，什麼名字，竟然還賺錢了？”
孫祖傑笑了笑，“都是成年舊事了，你應該看過這本小說改編的電影，你們大院放過秘密圖紙嗎？”
楊希突然驚叫了一聲，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捂住了嘴巴，“原來電影上那個孫祖傑真是你呀，你那會才多大？”
孫祖傑很得意的點點頭，他需要沖淡這種感傷的氣氛，“那是，少年天才可不是白喊的。”
楊希白了孫祖傑一眼，“瞧你瑟的！”
等回到了飯店，孫祖傑和楊希正聊著什麼，一名工作人員跑過來通知，“孫祖傑同志，奧，楊希同志也在，這樣正好，省得跑第二趟了。”
孫祖傑和楊希一起被喊到了一處辦公室，一位領導接見了他們，告訴他們，因為倭方的抗議，孫祖傑和楊希兩人暫時不適合回到倭國，所以上級決定，兩人改赴港島華裕公司工作。
按照上級工作安排，港島華裕公司將組建一個投資部，孫祖傑擬擔任投資部經理，楊希擬擔任投資部辦公室主任，協助孫祖傑主持日常事務。
聽完了領導的安排，孫祖傑頓時愣住了，沒有聽錯吧，竟然給我這麼高的領導職務，這讓他如何敢當？
孫祖傑這麼想是完全合理的，他在外貿部待過，當然十分清楚華裕公司的特殊地位，在這個時代，某種意義上華裕公司就是第二個外貿部。
由於美帝等西方集團的封鎖，華國大量的進出口貿易必須透過港島週轉，而華裕是唯一擁有內地貨物代理權的港島公司，由此可見其地位的不一般。
所以華裕公司的總經理一般都是外貿部的副部長擔任，作為新組建的投資部，孫祖傑這個部經理按照級別差不多就是副廳級幹部，這也太誇張了一些，他才多大呀。
當然作為新組建機構，又是在港島，所以根本沒有規定什麼級別，但是涉及到待遇時，華裕下屬的部門經理就是這個待遇。
當然對於孫祖傑的這個任命，爭議特別大，特別是他回國後跟領導談話時所說的關於未來工作的打算，更是讓人覺得他太年輕了，做事不靠譜。
很多人覺得孫祖傑能力確實有，但是現在就擔負起這麼大的責任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咱們用人不能太拔苗助長。
領導面對這麼多質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判斷，年輕人已經表現出相應的能力，必須給他鍛鍊的機會，不讓他鍛鍊，也就永遠不會有成績。
當然鍛鍊也要循序漸進，所以第一批劃撥給投資部的資金是一千萬美元，金額不算很大，第一年給孫祖傑定得目標似乎不高，年底要見到一千兩百萬美元或者相應的資產。
但是投資如果虧損超過兩成，華裕總部就會出面干涉，孫祖傑也會被調回國內冷凍起來。
這樣一算，就算孫祖傑玩大了，有倭國賺的錢打底，國家也不算虧本。當然國家為了鼓勵孫祖傑表現更好，也有獎勵，你不是想搞一搞什麼個人計算機還是遊戲機這些東西嗎？只要你當年能夠完成國家任務，多賺的錢可以用來投資你看中的那些小玩具，但是總額不允許超過一百萬美元。
另外維生素c新工藝的問題，國家相信他的眼光，正在全力研究，爭取早日實現規模化生產，當然如果國內最終投資失敗，這上面的花費同樣需要他翻倍賺回來。
孫祖傑不由得心中暗罵，想升官，可真不容易，這條件真是苛刻呀，一年賺百分之二十，有多少企業有這麼高的收益？另外現在這個時候，領導怎麼這麼會算賬，這也太奇怪了一些。
事實上與孫祖傑談話的領導同樣也感覺怪怪的，這輩子就沒有這麼談話過，他不由想起了上級的話，
“孫祖傑這個人，你跟他講大道理沒用，這個傢伙太聰明，對很多事情看得很明白。你就直白的告訴他，他需要做到什麼，做到有什麼獎賞，做不到會怎麼樣就可以了。要我說呀，還是這樣的省心，一切都在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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