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站起來，然而渾身痠疼，胳膊也哆哆嗦嗦的。沒辦法，我把手交給了文莎。幸虧正值暑假，又是半夜兩點多，我們沒有碰到其他學生。不過我還是捂著臉，被文莎攙著慢慢挪回宿舍，畢竟這真不是件露臉的事兒。
一進宿舍門，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常山的床上，文莎忙著翻箱倒櫃，“哎，你們宿舍有紅藥水麼？有雲南白藥麼？”
有個毛線。。。那玩意兒多貴啊！我虛弱地對文莎說：“別找了，啥也沒有，你幫我洗個毛巾吧，我擦擦就行。”
文莎答應一聲，拿起我的毛巾飛快地跑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我伸出手要接過毛巾，她沒理我，自己拿著毛巾小心翼翼地幫我擦著傷口。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我感到很不自在，輕輕推開她，從她手裡搶過毛巾，自己用力抹了一把。
文莎眼裡閃過一絲黯然，還是殷勤地打起精神道：“你輕點呀，別碰疼了傷口！”
“真沒事兒，我又不是第一天打架，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文莎無奈地搖搖頭，給我倒了杯水，拿過毛巾，去陽臺洗了起來。我看著她的側影，白裙和白鞋沾上了不少汙泥和我的血，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我有點感動、有點心疼，一咬牙對她說：“哎，這麼晚了你就別去找旅館了，在我宿舍湊合湊合吧。”
文莎洗著毛巾一轉頭對我笑著說：“本來也沒想去，你要是不說我就厚著臉皮賴在這裡啦！”
我一翻白眼，“小姑娘臉皮可不敢這麼厚啊。。。那我先睡了，你也別忙了，這麼晚了，這些床隨你挑啊，記得關燈。”
“哎你等會兒！”文莎快搓了幾下，擰乾毛巾走了進來，“你就這麼睡啊？鞋也不脫。”
“是啊，我習慣這麼睡了，這樣在上鋪可以直接跳到地上。”其實我剛才試著脫了一下，發現腰根本彎不下來，這種事又不好意思找她幫忙。
“傷成這樣還裝呢！”文莎白了我一眼，蹲下身，開始給我解鞋帶。我大驚，急忙縮腳，“你。。。不用不用，你趕緊起來！”
“別動！”文莎一巴掌拍在了我鞋上，“乖乖的！”
我不敢再動，看著文莎解開我的鞋帶，脫掉鞋，又脫掉了我的襪子。一時間有種錯覺，好像我剛剛下班回家，妻子為我開門後，又蹲下身子幫我換上拖鞋，也換掉了我一天的疲憊。。。
我用力甩甩頭，心裡罵自己瞎想。文莎倒是很自然，把我的鞋整齊地擺好，又把換下的襪子扔進了洗衣盆，“臭死了，明天自己洗吧！”
我訕訕地答應著，忽然又看到了她衣服上的血跡，“那個。。。我宿舍都是男人的衣服，你這裙子就將就穿吧，明天早點打車回家洗。”
“你懂不懂呀，明天還能洗掉麼！你的球衣在哪？我先換著，明天裙子就幹了。”
“呃，好吧。。。中間那個櫃，你穿那件火箭的吧，就穿了一次。”
文莎開啟櫃子，卻沒有拿火箭的，挑挑揀揀了一番，最後拿了一件短袖T恤和一條巴薩的短褲，又把丁明明的拖鞋扔到我床前，拿著我的拖鞋進了衛生間。
我沒力氣管她，把被子一蒙想要入睡，卻沒一會兒就被悶懵了，這大夏天的，還真不敢蓋被子。於是我緊緊閉上眼睛，腦子裡卻思緒亂飛，怎麼也睡不著。
突然文莎的尖叫聲傳來，“啊。。。范陽，你們宿舍還有蟑螂呢。。。啊！”
我幸災樂禍起來，大聲說道：“那是我的小夥伴，你對他好點，請他洗個開水澡吧！”
“好主意！”過了一會兒她又叫道：“你的小夥伴都燙死啦，你哭一個吧！”
文莎洗完了澡，穿著我的衣服拖鞋出來了，我趕緊閉著眼睛裝睡，腳步走了一半卻沒有了聲音。忽然有水珠滴到了我臉上，我無奈睜眼，看到文莎彎著腰，那張臉就在我的眼前，頭髮溼漉漉地滴著水。她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裝睡呢。”
“我他媽就算睡得再死也能被你衝醒吧！你趕緊洗衣服去吧，我真要睡了！”
文莎卻往我對面床一躺，“不洗了，累了累了。”
“那明天洗不掉怎麼辦？”
“你賠我一條唄。”
我知道再跟她墨跡的話，到天亮也沒個頭，“賠你妹妹！那就睡吧。”說完我就緊緊地閉上嘴，關上了燈。
文莎好像抻了個懶腰，開始自言自語：“哎呀，第一次睡在男生宿舍呀，你看這破床、這破枕頭、這破人。。。”
我佩服死這小話嘮了，打定主意不理她，卻還是睡不著，就睜著眼睛盯著上鋪的床板。
只聽得對面床上的文莎也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會兒，她終於再次開口：“放羊哥，知道你沒睡，聊會兒天唄，不，嘮會兒嗑唄！我學得像不像呀？”
我長嘆一聲開啟手機，發現已經三點半了，“那就嘮吧，嘮到天亮各找各媽。不過你學得一點都不像！”我用東北腔回答她。
文莎一下來了精神，坐了起來，盤著腿，又拿了個枕頭放在腿上。“范陽，你是第幾次為我打架了啊？”
一提這個我的屈辱感就來了，我沒好氣道：“別把我說得這麼牛逼，這不叫打架，叫捱揍！”
文莎撲哧笑了起來，“哈哈，我覺得算嘛。”她又掰著手指頭數著：“第一次，韓飛找小三，你把他打了；第二次，我墮落了，你把那幾個小混混打了；第三次，就是今天，那個人撞我，你把他打了。范陽，三次了耶！”
我也坐了起來，點上根菸，斤斤計較地糾正她：“第一次，我飛哥不愛搭理我，要不兩個我也讓他收拾了；第二次，我就沒怎麼動手，飛哥那幾個朋友辦的事兒；第三次。。。操，今天就別提了，真他媽窩囊。”
“我不管！反正你都是為了保護我，不管你是打人還是捱打，我都覺得特別爺們！”
“行吧，爺們兒。。。你還算識貨，不像有的人把我當流氓。”我讓她說得也挺感動，又想起了她哭叫著抱著我頭的那一幕，“你也不錯，今天也特別爺們兒，比韓飛現在那個物件強。我打他那次，那妞都嚇傻了，根本不敢往上衝。”我又想了想，逗她道：“還有那句‘操你媽’，嘖嘖，說得蕩氣迴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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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個枕頭就飛了過來，“你給我滾蛋！不跟你說了，睡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