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下意識的將髒兮兮的手指縮排袖子裡, 有點怔然的仰頭看著蘇潼,下一刻肩膀突然被猛的一撞,差點絆倒,
轉頭就看到和蘇潼站在一起的, 那個張揚矜貴的少年擦著他的肩膀過去, 習慣性的拿出一張潔白的手帕, 擦拭著剛剛被他碰過的地方。
嫌棄的意味不言而喻。
而蘇潼一向冷漠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眉眼間的寒霜盡數褪去,正垂眸看著少年一點一滴點替他擦拭。
兩人之間和諧而溫馨的畫面讓祁淵不自覺得捏緊了手, 想上前分開他們, 但看到蘇潼下壓著眼角, 代表著排斥和疏離的神情, 躑躅了半天, 還是沒有上前。
只是一直站在兩人的不遠處,看著他們兩。
紙鶴飛了大約一刻鍾後, 終於在一座鬱鬱蔥蔥的半山腰停下,蘇潼揮袖間三人同時下去,紙鶴也變成了一隻普通的紙鶴, 被蘇潼收入袖中。
“走吧。”蘇潼身形挺拔的朝著自己的小山峰走去, 遙不還緊隨其後, 祁淵也急忙跟了過去。
祁淵一路走一路觀察, 就在即將和蘇潼他們一起進入洞府門口的時候, 遙不還突然攔住了大門,
\”哎,等等, 你不能進去。\”
祁淵茫然的看著恍若未聞徑直入內的蘇潼, 眼睜睜看著蘇潼消失, 著急的恨不得眼睛會拐彎,跟蘇潼一起進去,可視線總會被面前這個正揚著下巴用鼻孔看人的少年擋住。
他對蘇潼可以說是由愛故生怖,害怕蘇潼會對他有不好的印象,對面前的這個人可沒有這麼複雜的情緒,
他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
“我憑什麼不能進去?”祁淵不樂意了,還伸頭想要看裡面的蘇潼。
遙不還隨手布了一個結界,擋住了祁淵的目光,祁淵只能看見裡面光禿禿的石頭,恨恨地間視線收回來。
“就憑我是師尊的親傳弟子,而你只是師尊的侍奉弟子,知道侍奉弟子是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來打雜的,你還想進去,你還想幹什麼,長的不美想的還挺美。”
遙不還抱著雙臂,居高臨下的看著祁淵,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隨後懶得和祁淵多說,“這座山脈,自己想住哪都行,自己開闢洞府,對了。離我們不能太遠,不能太近,還有一會記得把這周圍都打掃乾淨,我會定期檢查。”
咕嚕咕嚕說完這些後,遙不還就要轉身回洞府,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著祁淵,
“對了,有禮貌一點,以後看見我叫我祝師兄,聽見了嗎?不然我就讓師尊把你送回去,不要你了。”
祁淵聽到遙不還的話氣的牙癢癢,但想起剛剛在紙鶴上,蘇潼和這人之間的熟悉和親暱,到底害怕真的被蘇潼送走,再也見不到蘇潼。
只能忍氣吞聲,“是,祝師兄。”
遙不還這才心滿意足,大搖大擺的進了蘇潼的洞府,獨立下祁淵一個人,在蘇潼的洞府門前巴望了半天,發現確實看不到人後,才垂著腦袋離開了。
開闢洞府的時候,祁淵一邊思忖著蘇潼的情況,一邊心酸的回想起蘇潼和祝師兄之間的親暱,整個人簡直就像是檸檬成精,從裡到外都在酸,擰一擰都能擰出二斤檸檬汁來。
突然,祁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的停下了動作,怔怔的立著,
他回憶起剛剛這位祝師兄,抱著雙臂倚在洞府門前,居高臨下看著他時的神情,和當時那個倚在蘇潼的酒店房門門口,抱著雙臂,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男人,
無論是動作還是神韻,都無比神似。
而且那個男人,在他第二次變成白色小鳥時,也出現在了蘇潼身邊,雖然看不見人,但是聲音卻無比清晰,也讓祁淵無比的熟悉。
不過,似乎只有在那一次他才看到了那個男人,其他的世界,他似乎都沒看到,或者再聽到他的聲音,都一直只有蘇潼一個人。
那這個世界,他又為什麼再次出現在蘇潼身邊,而且……
祁淵想起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的關係,還有蘇潼對他明顯不一樣的態度,死死攥緊了手裡的東西,唇幾乎繃成一條直線。
他遙遙看著祁淵洞府的方向。
……
洞府內,
蘇潼和遙不還正相對而坐,遙不還此刻和之前的張揚完全不同,正愜意的交疊著雙腿倚在椅子上,微眯著眼享受著洞府內的靈果。
而蘇潼則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心軟了?”遙不還眼睛都沒睜,語調慵懶。
蘇潼下意識的看了眼遙不還,沒有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掌門說讓你明天開始,帶著弟子出去歷練一下,做個任務。”
遙不還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回來的時候,順便還能看一場好戲。”
兩人接下來都沒說話,遙不還吃完了又開始背著手,去各大山門轉悠,完美發揮了原祝竹的性子,長的好嘴又甜,對長輩和女性說話簡直又甜又酥。
對於他想要討好的人更是又乖又可愛。
雖然有時候會惹事生非,偶爾欺負同輩和低階的弟子,但是這樣的小可愛能有什麼錯呢?
蘇潼滿山峰的看著遙不還玩的頗為開心,似乎他的本性就是這樣,蘇潼大概明白了遙不還之前是怎麼做任務的。
確實,優秀。
第二天一大早,遙不還從蘇潼這裡磨了不少好東西走,雖然他用不上,但是用他的話說,
“這些東西是拿來用的嗎?當然不是,是拿來加深人設,拿來炫的。”
行吧,蘇潼竟然覺得非常有道理。
沒錯,原白衣山主就是這麼寵弟子,也難怪會把唯一的祝竹寵成這樣。
遙不還走後的第三天,蘇潼一大早起床,就注意到洞府門口似乎瀰漫著淡淡的淺香,而且門口不僅變得乾淨整潔,還頗有些野趣。
蘇潼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少年正彎腰掃著庭院中的落葉,可能是注意到他出來了,立刻抬起頭,露出通紅的臉和佈滿汗水的額頭,
就連鬢邊的黑髮也被汗水浸溼,緊緊的貼在肌膚上。
蘇潼再看看整潔的地面,這麼大的面積,眼前的這個少年明顯是還沒有學會清塵訣,不知道是什麼起來開始打掃的,蘇潼莫名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而且,今天的少年和前幾天那個灰撲撲的少年似乎發生了很大的差別,尤其是這張臉洗淨了,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即使是幹了這麼久的活,身上也依舊一塵不染。
好像是特意保持的那麼乾淨。
他不會法術,只能是在打掃的時候刻意留心,不沾惹塵埃,估計也是費了好大的勁 。
雖然蘇潼不明白,不就是換身衣服的事,事情做完了換身衣服,和做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注意別弄髒衣服,明顯後者費事吧。
少年看見他似乎很激動,抬手擦了擦額頭,“師尊。”
蘇潼打量了眼面前的少年,點了點頭,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看正雙眼晶亮看著他的少年,“你叫什麼?”
祁淵看到蘇潼出來後,第一時間注意看自己衣服有沒有被弄髒,他不想在看見蘇潼排斥疏離的眼神。
接著注意到蘇潼居然沒制止他喊師尊,心裡激動不已,又聽到蘇潼的問話,立刻站好,“師尊,我叫白羽。”
他還是不敢用祁淵的名字。
蘇潼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道,“左邊廂房內有秘籍,你自行修煉即可。”
說完立刻轉身離開,祁淵強壓著心裡對蘇潼的親近,不捨得看著蘇潼的身影漸漸消失後,才重新低下頭,但是嘴邊的笑意卻怎麼也壓抑不下去。
果然還是變人好,變成人後潼潼都開始和他說話了。
雖然只有一句話,但那也是話啊。
祁淵瞬間覺得渾身充滿幹勁,掃把使得虎虎生風,不就是侍奉弟子嗎,不就是負責伺候蘇潼的起居嗎,他又不是沒做過。
誰有他瞭解潼潼嗎?誰有他知道潼潼的口味,知道潼潼愛吃什麼嗎?
而且這身份還能和潼潼近距離接觸,說不定還能每天看見蘇潼,這多好啊。
這萬一哪天蘇潼覺得他人不錯,對他青睞有加,兩人的關係在親近親近,說不定他們就能回到記憶中的那時候了。
祁淵想著想著,甚至都把兩人以後去哪養老都想好了。
此時正在修煉室的蘇潼正凝望著虛空的一點,眼簾低垂,而他目光所注視的方向,正是祁淵所在的方向。
早在祁淵今早出現的一剎那,他就已經感應到了。
那種和鸚鵡資料一模一樣的,他最需要的能量。
可是,蘇潼耳邊回響起遙不還的話,“怎麼。心軟了?”
眼前出現之前近百次毫不猶豫的出手,又出現白羽鮮活的笑,紅通通的臉,還有看著他時,亮晶晶的眼神。
為什麼這一次,會變成生命,變成人呢?
蘇潼莫名的嘆了口氣,最後閉上了眼,遮住了眼中的情緒,誰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
蘇潼這一次的閉關修煉了大概三個月,當他出了修煉室後,就看到白羽恭敬的守在門外。
祁淵看見他出來眼睛刷的變亮,下意識的打量著自己今天的穿著,確認沒問題後才暗暗松了一口氣,眼巴巴的看著蘇潼。
蘇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抬步離開,祁淵立刻亦步亦趨的跟在蘇潼身後,
“你祝師兄還沒回來嗎?”
蘇潼沒看到遙不還,轉頭看向祁淵,祁淵一怔,略有些不樂意,“沒回來。”
蘇潼只是隨口一問,聽到祁淵的話後,點了點頭,看祁淵還跟著自己,轉頭看著他,“你也回去修煉吧。”
祁淵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見到蘇潼,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回去,但是又找不到藉口,思來想去,想出了一個辦法,
“師尊,弟子之前還是凡人的時候曾學過做菜,師尊可否賞面嘗一嘗?”
做菜?
蘇潼略詫異的看著祁淵,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一手,不過他個人不好口腹之慾,倒是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師尊他不愛吃這些,正好我喜歡吃,小師弟你這正是時候啊。”
祁淵怎麼會聽不出這聲音,下意識擰眉,異常嫌棄的看著從半空中落下的遙不還,遙不還披著祝竹的殼子,雀躍的就想往蘇潼懷裡撲。
祁淵立刻插入他兩中間,無視遙不還氣的冒火的神情,頗為恭敬,“拜見祝師兄。”
遙不還立刻怒視著祁淵。
蘇潼對看遙不還表演沒什麼興趣,和遙不還淡淡談了幾句之後,確認遙不還沒什麼問題,轉身回了自己的洞府。
祁淵立刻就想跟著蘇潼走,遙不還猛的拉住祁淵,斜睨著他,一邊走一邊硬拽著他,完全不顧祁淵不時回頭找蘇潼的視線。
“小師弟,你不是說你會做好吃的嗎?我替你嚐嚐。”
偏偏這祝師兄的力氣還特別大,祁淵根本就掙脫不開,只能被他硬拽著離開。
不過,祁淵不經意的觀察著身旁這個看起來頗為霸道的少年,斂住了眼底的深思。
這個人,和當初在潼潼酒店房門口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時間一天天過去,
期間祁淵一直試圖接近蘇潼,但一直無法得償所願,除非蘇潼主動願意見他。
他們之間的距離和差距實在是太遠了。
但是蘇潼根本不會把視線停留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即使這個人是他的侍奉弟子,就算哪天運氣好,蘇潼偶爾有時間,那個祝竹葉也會突然出現。
極為熱情的拉著他,向蘇潼保證,由他來教這個小師弟,絕不會打擾師尊修煉。
然後祁淵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祝竹拉走,眼睜睜的看蘇潼離自己越來越遠,連個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如果不是打不過祝竹,祁淵甚至覺得自己都想把祝竹直接摁進地裡,讓他別再出現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祁淵也試圖學習這裡的修煉心法,但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祁淵資質明明不錯,卻就是遲遲入門不了,而且,這些秘籍只要祁淵一旦合上書,大腦裡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似乎這裡的規則冥冥之中在排斥著他這個外人。
這天,祁淵終於找到機會,在蘇潼終於有了時間,而祝竹葉不在這裡時,恭敬的抱著秘籍出現在蘇潼洞府門前,等待了好一會,才聽到裡面蘇潼冷漠的聲音,
“進來吧。”
祁淵推開門,看到裡面背對著自己的青年,冷白的脖頸在黑髮的映襯下色差明顯,卻又帶著奇異的融合,此時正低頭檢視手裡的書籍,注意到他進來,清冷的眉眼正注視著他。
雙眸中第一次真正印上了他的身影,也第一次真正看到了他,讓祁淵突兀的有種想要哭的感激。
祁淵深深看著蘇潼,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和戰慄,深吸了幾口氣,恭敬的將自己的問題提出。
“無法修煉?”
蘇潼聽完祁淵的話,擰眉將手裡的書放下,冰冷的幾乎沒有溫度的手指搭在祁淵的手腕上,閉眼檢視了一番後,看著滿目期待的祁淵,沉吟了片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給你找找辦法。”
“嗯”
祁淵完全壓抑不住,內心因為蘇潼第一次真正看見了他,還關心了他的激情澎湃,整個人像是踩在了雲端上,腳步發飄的走出去。
太好了,離目標更近了。
而就在祁淵身後的竹林裡,一道身影正站在竹林中間,牢牢盯著祁淵漸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無法修煉?”
當天晚上,圓月升上當空,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現在山峰,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祁淵屋內,伸出食指點在祁淵眉心中央,檢視著祁淵的情況,半響身影才消失。
整座山峰的人,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接下來的時間內,祁淵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接近蘇潼了,只是時間很短,祁淵無比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時間就在這樣一點點過去,很快就到了宗門大比的時間,
這次的宗門大比,正是原主記憶中災難被埋下的引線,蘇潼已經提前讓遙不還通知了祁淵,這幾天不用過來了,
隨後兩人對視一眼,清楚的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情緒。
大比當天,蘇潼一大早和各位長老,山主們坐在上位,看著擂臺上的這些弟子們互相切磋,上位的長老們一個個點評著,似乎頗為滿意。
大比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大比之後就是由前十的弟子前往禁地,在那裡修煉三個月,禁地中的靈氣濃度和這裡是天壤之別,而且裡面有星辰派的鎮宗之寶,時光塔。
時光塔內的作用是可以調節外界的時間流速,外面一月,裡面一年。
幾乎被所有人趨之若鶩,也被無數人覬覦。
隨著禁地的開啟,此次大比的前十很快消失在了禁地之中,看著他們陸續消失的背影,蘇潼摩挲著手腕,和遙不還對視一眼,沒什麼情緒的看著面前緩緩合上的禁地。
當晚,
祁淵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山峰口吹著冷風,遙遙看著蘇潼所在的方向,本來這幾天他和蘇潼之間還是不錯的,一天起碼也能說上一句話了。
聽到他喊師尊的時候,也能回應的點點頭了。
結果這個祝竹這個攪屎棍又來了,這幾天不許他去找蘇潼也就罷了,還信誓旦旦的讓蘇潼把他祁淵交給他。
關鍵是蘇潼還無比信任祝竹,真就任憑祝竹把他帶走。
這讓祁淵更肯定,蘇潼和這個祝竹之間的關係非同小可,起碼他們信任彼此。
不行,想到這就更氣了。
又想起這祝竹每天和蘇潼之間的距離那麼近,還住的那麼近,祁淵就覺得心裡又急又躁,火急火燎的,心裡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這個白衣山竹是就是蘇潼的身份,還是他們也是和他一樣,半路來的。
如果蘇潼和祝竹是嬰兒時期就過來,然後一起做了數百年的師徒,那他們之間的感情,即使是祁淵,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認,
他和蘇潼之間九年的感情,與這數百年根本沒有可比之處。
別說九年,就是十九年,二十九年,也會在這數百年的時光中磨滅,不留下絲毫痕跡。
“哎!”祁淵長嘆了口氣,
可是,他再急躁也沒用,蘇潼根本聽他的,他和祝竹之間的差距太大,蘇潼會聽誰的這是明擺著的問題。
祁淵這個侍奉弟子,在蘇潼心中的地位估計已經低到塵埃裡去了。
就在這時,祁淵突然看到月色下的空氣中似乎漂浮著什麼淺綠色的塵埃,與之一起來的,是一陣陣的異香,讓祁淵只覺得頭腦昏沉,來不及多想,很快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慘淡的月色下,淡淡的淺綠色霧氣無聲而迅速瀰漫了整個星辰派。
……
等祁淵昏沉的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一間地牢內,而且地牢裡擠擠挨挨全是星辰派的弟子,此刻有的正捂著腦門坐起來,有的還緊閉著雙眼躺在地上。
而且,不止是這一個地牢,隔壁和對面也被塞滿了星辰派的人。
這些人很快陸陸續續的醒來,迷茫的捂著腦袋,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等看清周圍環境後,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這是哪兒?誰把我們關起來了?”
“有人沒有,快出來,快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大家別慌,長老和山主們一定會發現不對勁,然後來救我們的。”
“沒錯。”
嗡嗡的聲音吵的人頭疼,祁淵緊緊皺著眉心,就聽到角落裡一句熟悉的低聲嘟囔,“吵。”
是祝竹,祁淵陡然睜大眼,看著身後右側的角落,果然,祝竹正沒精打采的蜷縮在那裡,託著腮半眯著眼,懶洋洋的看著這群人。
這些人似乎還沒注意到祝竹。
察覺到祁淵的視線,祝竹看了眼祁淵,又沒什麼興趣的轉過頭去。
祁淵急忙擠到祝竹這裡,看祝竹不慌不忙的模樣,小聲道,“祝師兄,師尊呢?”
蘇潼在哪?
又……會不會有危險
祝竹輕蔑的掃了眼祁淵,離祁淵遠點,“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祁淵一時語塞,注意到祝竹厭惡的看著他的視線,在看看四周全是人頭,看不清人的情景,突然無比驚喜的大喊,
“祝竹師兄,你也在這裡,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瞬間無比驚喜的回過頭,果然看見白衣山主的親傳弟子,祝竹就蹲在角落裡,紛紛為了上去,喜不自勝。
他們終於找到主心骨了。
祁淵默默地走到一邊,看著這些人團團圍住祝竹,嘰嘰喳喳說個不同,又默默地走遠了一點,然後努力看著別的地方的牢籠。
深怕看見了蘇潼的身影。
他努力踮著腳,四處尋找了半天,發現確實沒有蘇潼之後,陡然松了口氣。
祝竹頭疼的看著這些把自己團團圍住的弟子,咬著牙又看看一臉悠閒的坐著的祁淵,再不願意也只能安撫眾弟子。
不過地牢裡很塊就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星辰派的眾弟子立刻看過去,一群穿著黑衣,蒙著臉的人漸漸出現,冷眼看著他們,為首的拍了拍巴掌,身後立刻出來幾個黑衣人,將地牢開啟,從裡面拖走了幾個弟子。
而後帶著這幾個弟子慢慢消失。
其餘的人看到這幅情景,頓時瞪大了眼。
就在黑衣人出現在地牢的同時,
星辰派內,
蘇潼和星辰派的掌門,長老們坐在一起,
“掌門,我們已經查過了,這次派內大約失蹤了四分之一的弟子,其餘弟子已經讓人安排好了。”
掌門摸著鬍子,眼中淬著寒光,點了點頭,“禁地呢?”
“掌門,禁地內的時光鍾已經換成贗品了,那群弟子也已經被我們秘密看守了起來。”
“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會為了時光鍾,冒充此次大比的前十位弟子,如果不是掌門您提醒我們,我們怎麼也不可能發現啊。”
幾位長老頗有些唏噓。
掌門老臉一紅,下意識的看了看此刻正端坐的蘇潼,這件事還是他這個小師弟最先發現的,如果不是小師弟不讓他說,他可沒臉獨吞這份功勞啊。
而且,為了此次計劃,小師弟的親傳弟子和侍奉弟子全部被抓走了。
如果這次救不出他們,他這個掌門都覺得愧對師弟啊。
蘇潼沒注意到掌門的眼神,他此刻正在垂著眼,無聲的觀看著從遙不還那邊傳來的共享畫面,還不時給他傳來吐槽的情緒。
看遙不還還有時間吐槽,就說明那裡的情況不是很緊急。
而且以遙不還的能力,應該能平安度過這次難關,蘇潼倒也不是很擔心。
由於星辰派提前得到那群黑衣人的訊息,早已布好了陷阱等著他們的到來,地牢內的眾弟子,有一多半是他們門派內的精英和長老偽裝的。
接下來,就是一場硬仗了。
他們需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和蘇潼共享視野的遙不還還在叭叭叭個不停,讓蘇潼煩不勝煩,直接關了遙不還的話,只看畫面。
很快,三天後,
黑衣人很快發現了不對,地牢內的多數弟子一反之前的懼怕懦弱,一個個顯露出修為後,居然最低都是元嬰期修士,而且他們的據點也已經暴露,被星辰派的弟子完全包圍了。
這群黑衣人氣急,只能迎戰,他們力量詭異,而且數量龐大,難怪會有這樣的野心。
一場大戰拉開了序幕。
地牢裡陷入了一片混亂。
地牢內的眾人紛紛衝出去和黑衣人搏殺,現場混亂而血腥,
於此同時,
祁淵混在人群中往隱蔽的對方移動,他沒有修為,能做的只有努力保護好自己。
突然,混亂中,祁淵覺得胸口一疼,尖銳的疼痛讓祁淵幾乎軟倒在地,他怔怔的低下頭,就看到胸口汩汩的血液正噴湧而出。
一隻手正緊緊抓著他的心臟。
極度失血的虛弱感和冷意漸漸侵襲進心底,讓祁淵意識越來越模糊,在這只手從胸口抽離之後,祁淵重重地倒在地上,瞳孔急劇放大,渙散。
身旁搏殺哀嚎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膜,又好像放慢了的卡碟畫面,隱隱約約的傳進耳朵裡。
祁淵掙扎著看向四周,模糊的雙眼睜大,他想知道是誰殺了他,可是,周圍的人好像都扭曲了,他們糾纏在一起,就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這是祁淵死的最緩慢,痛苦的一次。
真的,好疼……
都說人死的時候,會回憶起以前的事情,祁淵恍惚間看見了他和潼潼坐在樹蔭底下,一起相識而笑的場景。
祁淵嘴角開始不停的溢位大量鮮血,身體不住的顫抖著,他微微抬起手,似乎在和幻想中的人打招呼,嘴角也勾起了一絲微弱的弧度。
很快,他的手重重落在了地上,濺起一些塵埃,微睜得眼徹底失去了神采。
……
據點的廣場之上,蘇潼和眾位長老們正在攻擊這群黑衣人,這群黑衣人似乎已經招架不住了,其中一個黑衣人立刻拿出一隻哨子,放在嘴邊。
很快,尖銳的哨聲立刻響徹雲霄。
星辰派眾人見狀眼神一凝,“快,立刻打掉他的哨子。”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廣場轟然從兩邊裂開,所有人立刻飛到半空中,就看到從裂縫裡湧出大量臉色青白的人。
看模樣有星辰派的弟子,也有別派的弟子,此時眼神呆滯的朝著眾人僵硬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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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面色如同死人,動作僵硬,眼神呆滯,雖然有些活著,有些是真正的死人,但卻極難辨認。
“該死,原來他們是傀儡宗的人。”掌門大驚,厭惡的看著這群黑衣人。
“所有弟子聽令,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
“是,掌門。”廣場上眾人立即聽令,緊接著原先在地牢的眾弟子也紛紛趕了過來。
廣場上的形勢更加白熱化了,蘇潼和幾位山主負責攻擊這些黑衣人,絕對不能讓他們跑掉,其餘人則全力攻擊黑衣人下屬和這些被控制的傀儡。
各色法器虹光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將廣場幾乎犁了一邊又一遍,廣場上到處迴盪著的哀嚎聲和慘叫聲,還有怒罵聲,鼻尖縈繞著的,都是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蘇潼手捏劍訣,神情冷漠,頭頂的長劍吞吐著森寒的氣息,連空氣都出現了絲絲龜裂。
黑衣人越拉越少,蘇潼慢慢落到地上,下方這些沒有絲毫神智的傀儡立刻一窩蜂的撲上來,蘇潼一劍過去,雖然是顧及著有些事活人,但力量依舊不容小覷。
可這些傀儡居然只是身上有了深卻不致命的劃痕,讓蘇潼眼神微凝。
下一刻,蘇潼晶片微動,就看到身後一個臉色清白的人攻擊過來,蘇潼側身閃過,猛的抓住這人,死死的禁錮住他,卻沒想到這個傀儡似乎力大無窮,猛的掙脫開蘇潼,就要朝著他攻擊而去。
不僅僅是這具傀儡,其他的傀儡也有一部分發生了變異,此時眾人正在艱難抵抗著。
上方的掌門看見心裡一跳,“師弟,這是變異傀儡,救不回來的,殺了他。”
蘇潼沒有動作,這具傀儡雙眼猩紅的再次朝著蘇潼而來,掌門認出了這個傀儡是蘇潼剛收的侍奉弟子,以為是蘇潼不忍心,大吼道,
“師弟,以大局為重,他毒素入體,救不回來的。”
蘇潼緊緊捏著劍訣,指間劍芒吞吐,眼神一暗,劍芒猛然靠近傀儡,下一秒,蘇潼就看到這具傀儡眼中居然出現了一絲人性化的悲傷和決絕。
隨後屍體轟然倒地,徹底沒了氣息。
在這具傀儡倒地的下一瞬,蘇潼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湧進自己晶片,晶片似乎在微微震動,放出了一縷銀白色的光芒。
等到一切結束後,掌門看著蘇潼一直在凝望著這具傀儡屍體,嘆了口氣,拍了拍蘇潼的肩膀。
“師弟,修仙一途,本就逆天而為,兇險難料。”
蘇潼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遙不還所在的方向,沉默片刻,看著眼前的這具屍體。
掌門正在檢視這具傀儡,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異了,檢查了半天後,看蘇潼還是冷著一張臉,俯視著這具傀儡,有心說些話緩和氣氛,
“師弟,這麼長時間不見你的劍意是不是又精進了,這劍氣消散的也太快了,沒有絲毫劍意殘留,連道劍痕都沒有,我要不是看到你親自動手,都懷疑下手的不是劍修。”
蘇潼沒說話,看向遙不還的方向,遙不還注意到蘇潼的視線,揚了個大大的笑臉,蘇潼淡淡的衝遙不還點了點頭,才語氣平靜的嗯了一聲。
“哎,這群人怎麼這麼快就研究出變異傀儡了,看來我們的資料得更新了。”
掌門嘆了口氣,“多事之秋啊。”
等一切殘局收拾好後,已經臨近半夜了。
洞府內,
遙不還和蘇潼面對面的坐著,遙不還託著下巴歪著頭看著蘇潼,“怎麼樣,是不是收穫很大,你的晶片應該快要圓滿了吧。”
蘇潼看了眼遙不還,對遙不還這作態已經習慣了,“你最近是扮祝竹扮上癮了?”
遙不還笑嘻嘻,歪著頭直勾勾的盯著蘇潼,“這才是做任務的精髓嘛。”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