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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左右逢源 下

才出了八小鍋的門口,喝了一肚子十年陳的蓮花白、可菜卻是沒吃幾口的疤爺叫那刺骨的小北風迎面一撞,頓時就覺著心裡頭一陣煩惡,好懸就當街吐了出來。吞噬小說 www.tsxsw.com

乾嘔了幾聲,嗓子眼裡都覺著一陣陣刺痛的疤爺裹緊了身上的新棉袍,再伸手按了按那掖在腰子裡的小黃魚和藥面兒,這才順著已然掌上了燈籠的街巷,朝著城南牛馬市的方向走去。

雖說在疤爺的耳朵裡,差不離都沒聽過南沐恩的名頭,可只要一想那些個跟南沐恩攪合在一起的人物,疤爺心裡頭頓時就是明鏡一般,知道南沐恩倒是真沒說假話——在這雙龍對賭的場面裡,南沐恩說破了大天,也不過就是個跟自己一樣跑腿賣嘴的碎催。

真正當家主事拿主意的,估摸著還得是菊社裡那位跟ri本人有著勾連的左爺,沒準那大ri本國領館裡的參事,也在這雙龍對賭的場面裡狠狠摻和了一手!

就這樣的場面陣勢,哪怕就是跟民國zhèng fu裡那些官兒對賭嘬場面,也得是個穩贏不輸的下場。就自己這麼個在牛馬市裡販夜香的人物,哪怕是在不應該的地方多咳嗽一聲,人家小指頭一劃拉的動靜,只怕從此世上就再沒了疤爺這號人物了!

再次伸手掖了掖腰子裡揣著的那包藥面子,疤爺卻是在小北風裡打了個寒噤。

雖說只是在牛馬市裡廝混了小一年的功夫,可牛馬市裡那些個葷招兒、下賤路數,疤爺倒也沒少入眼。

趁著掰開牛唇、馬嘴看牙口的功夫,小指甲縫裡刮著的丁點藥沫兒一點不打眼地就這麼塞了進去。也不過喝兩三碗熱茶的時辰,方才還歡蹦亂跳的犍牛、兒馬,頓時就趿拉著鼻涕臥開了槽。都不必尋牛馬大夫過來細瞧。稍懂些牛馬買賣行市的人打眼一掃,就得說那臥槽牛馬活脫脫就是得了急病的模樣。原本能賣出去大價錢的牲口,這時候也就只能仨瓜倆棗的求了湯鍋上的人趕緊牽走,免得賠個血本無歸!

前頭找人跟買賣家攏著袖子掐價錢,後邊幫閒的乘人不備之時,一根半尺長的竹絲針狠狠地就捅進了牛馬的坐臀。那被扎了竹絲針的牛馬還一點都覺不出疼來。只是牽著溜步子的時候走得一瘸一拐,哪怕那牛馬身架再大,那也是八百斤的壽桃——廢物點心!眼瞅著值了黃金價錢的貨,生生就得當了黃銅行市賤賣。

還有那更缺德帶冒煙的,瞅著人家買賣紅火、生意興隆,自己那幾頭大牲口卻是齒長年老、無人問津,夜半無人的時候,也就在人家那買賣的牲口圈裡灑上了用瘟牛血塊子配出來的藥面兒。等得第二天關在那牲口圈裡的牛馬走動之間踢踏得藥面兒四散飛揚、吸入了鼻子裡,不出一晌午的功夫。整整一圈牲口全都得趴了窩。

牛馬市裡的買賣,最忌諱的就是有染病的大牲口混了進去。只一見有大牲口發了瘟病,那整個牛馬市裡的買賣家二話不說,指定就得把那些得了瘟病的牛馬拉到城外邊屠宰焚化之後深埋地下。捎帶手的,這把得了瘟病的牛馬帶進了牛馬市的買賣家,還得給牛馬市中其他的每戶買賣家賠上一大筆壓驚銀子。哪怕是原本襯著再大的家業,經過了這麼一番折騰之後,那也就得是個傾家蕩產的下場!

就南沐恩讓自己灑到老火正門明天場面上關鬥牛的牛圈中的這藥面兒。十有仈jiu就是那能讓牛犯瘟病的玩意,說不準那藥xing還得更惡毒上幾分!

照著這麼論起來。只怕明兒老火正門在這雙龍對賭的鬥牛場面上

玄!

可說不好,這倒也是個轉手發財的買賣口兒?

只要是把這剛到手的八條小黃魚押在了新火正門字號牽來的鬥牛身上,只消有個三成對本的利錢,那少說也能在牛馬市左近尋一套合適的四合院,再養個上炕老媽子?

腦袋裡胡亂轉悠著念頭,疤爺捂在腰子上的巴掌略略一動。一股冷汗卻是驟然從頭頂心直冒了出來——腰子裡原本仔細掖好的那八條硬邦邦、沉甸甸的小黃魚,就這麼一眨巴眼的功夫,怎麼就變成了個四四方方的硬玩意?

也顧不上當街的場面、大冷的天氣,疤爺一把扯開了自己身上的棉袍,一眼便瞧見了自己腰裡掖著的那包裹著八條小黃魚的藍花布小包袱。赫然變成了一塊硬邦邦、沉甸甸的半拉老城磚!

前後看了看空空落落的街巷,疤爺擰著眉頭回憶著方才曾經與自己擦身而過的人物,可想了好一會兒的功夫,倒是真沒想起來自己身邊曾經有過什麼扎眼的人物路過?

狠狠一跺腳,疤爺咬牙切齒地低聲罵了起來:“這他娘的雨打錢來、風吹財去,剛到手的好處還沒捂熱就轉了手,爺今兒當真是當了回過路財神!”

重新裹緊了棉袍,疤爺橫眉立目地朝著牛馬市方向走去,嘴裡頭更是罵罵咧咧,瞧著路邊上宅院門前的拴馬樁都想要上去踹個幾腳。心裡頭一股子邪火發不出來,恨不能這會兒就有個不開眼的湊到了自己眼前,也好拿來當了自己出氣的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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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去半條衚衕的功夫,滿腦門子冤枉官司的疤爺身後猛地傳來了個捏弄著嗓門的低沉聲音:“疤爺,您留一步!”

猛地一個旋身,疤爺後脊樑差不離都貼到了衚衕旁的牆上,一雙手也早從腰間抽出了那兩把片刻不離身的小攮子,這才朝著那離自己只有三五步遠近的中年漢子看了過去。

就在方才,疤爺還仔細瞧過衚衕前後都無行人。可就在片刻之後,這中年漢子倒是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自己身後?

要是這中年漢子沒朝著自己開口招呼,反倒是抽冷子在自己後心口紮上一刀

驀然之間,疤爺只覺得渾身冷汗、徹骨冰寒!

啞著嗓門,疤爺很有些虛張聲勢地朝著那腦袋上扣著頂氈帽,連面目都瞧不清楚的中年漢子低聲叫道:“相好的。瞧著您面生?哪條道兒上的人物,亮個字號吧?”

慢悠悠地把倒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挪到了身前,那用氈帽遮掩著眉目的中年漢子輕輕晃悠著勾在手指頭上的藍花布小包袱,低沉著嗓門朝滿臉戒備神sè的疤爺說道:“疤爺,這物件是您的吧?”

死死盯著那中年漢子手指頭上勾著的藍花布小包袱,疤爺獰聲低喝道:“四九城裡吃潛行條子潛這碗飯的。我差不離都打過照面,倒是真記不得有您這麼一號人物?都叫您把我掖在腰子裡的玩意給摘了去,還捎帶手的給我揣上了半塊老城磚,就您這份潛行手藝,在四九城裡要是露過,那早該戳了字號、亮了牌子!相好的,外路來的?”

啞著嗓門低笑一聲,那中年漢子低聲應道:“疤爺,您就甭話裡話外的盤道兒了!我就問您一句。這玩意是您的不是?”

略一點頭,疤爺左右打量著空無一人的衚衕,同樣壓著嗓門說道:“道上規矩,過手要見三分利!就憑著相好的您這手藝,這包袱裡的玩意您取走一半吧?咱也就自當是交個朋友,ri後場面上要是見了,咱們還能”

抬手把那藍花布包袱扔到了疤爺腳下,那中年漢子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疤爺。這包袱裡的東西我可沒沾過手,該是您的。自然還得是您的!”

用腳尖輕輕撥了撥那很有些分量的藍花布小包袱,疤爺倒是很有些愣怔地朝著那中年漢子低叫起來:“相好的,您這是啥意思?”

依舊是把雙手背在了身後,那中年漢子低笑著說道:“也沒旁的意思,就是給疤爺您提個醒——這包袱裡的玩意可燙手,一個拿捏不好。只怕疤爺您ri後在這四九城裡,可就真沒路可走了!”

閃電般地彎腰把那藍花布包袱抓在了手中,疤爺微微一晃手中緊緊攥著的小攮子:“相好的,您這是嚇唬我不是?”

低笑一聲,那中年漢子卻像是在絮叨些家常閒話一般。慢悠悠地朝著疤爺數落起來:“民國初年,花旗國銀行找了欄杆衚衕二十二家大戶上京城八大銀號擠兌,京城八大銀號生生叫擠兌垮了六家。可事過境遷,那二十二家大戶是個什麼下場,疤爺該是知道?”

“民國四年,就為了一塊叫法蘭西國神父看中的宅基地皮,四九城裡戳杆子的幾位人物扎了堆弄倒了那宅基地皮的本主家當。可在那法蘭西國神父在那宅基地皮上建了教堂之後,摻和了這事兒的幾位戳杆子的人物疤爺,您還聽四九城裡有人提過他們麼?”

“還有早兩年,夥著英吉利國一起上塘沽跑皮貨買賣的兩家商號,現如今那鋪面可老早換了主家!疤爺,我這也就隨手一摘當年的故事,您就該知道四九城裡跟洋人有過勾連的人物,只要是洋人的事兒一完,估摸著接下來就得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勾當!就是退一步說了,哪怕疤爺您真能把這好處踏實揣在腰子裡花銷,那要是叫旁人知道您方才在八小鍋接應下來的差使疤爺,殺頭的買賣有人做,這擋人財路的買賣,您可前往仔細掂量著來啊!”

眼神一凝,疤爺頓時低聲厲喝道:“你怎麼知道”

嘿嘿一笑,那中年漢子慢慢抬手指了指衚衕旁的屋簷:“您跟那位南沐恩南爺在屋裡吃香喝辣,我可是在房頂上溜溜兒趴了半個時辰,光喝西北風了!勸您一句,這事兒太大,哪怕疤爺您是條敢豁出命去求活路的好漢子,可您也招惹不起!”

掂了掂手中那八條小黃魚的分量,疤爺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人都說城隍鬥法、小鬼倒黴!這事兒找到了我頭上,我接應了也不是,不接應更不是!這位相好的的朋友,換了是您撞見了這場面,您又能怎麼著?”

朝著疤爺挪了兩步,那用氈帽遮了大半邊面孔的中年漢子低聲應道:“這事兒說起來倒也不難,就看疤爺您有沒有這膽子了——把您腰裡頭那包藥面兒分出一份來交給我,剩下的事兒,疤爺您該咋辦就咋辦!”

很有些疑惑地看著那把話說得一本正經的中年漢子,疤爺吭哧著低聲說道:“說破個大天兒,您奔著的就是我腰子裡揣著的這玩意?可您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了這小黃魚,您還犯得上”

話說半截,看著那中年漢子嘴角微微泛起的微笑模樣,疤爺頓時恍然大悟:“合著您是要我納一份投名狀?相好的,這老火正門裡是打哪兒尋訪了您這麼位利索人物幫襯著?就聽您這話音裡的意思,您這是打算將計就計?”

朝著疤爺一挑大拇哥,那中年漢子低聲讚道:“到底是四九城裡場面上走著的人物,一點就透!疤爺,只要是明兒那雙龍對賭的場面上,南沐恩南爺和他身後戳著的那些位人物拿不下穩贏的場面,那光是四九城裡上門收賭債的人物,就夠他們擰乾淨了腦漿子、掏空了腰子來應付,哪兒還有閒工夫來摘您的不是?再者說了,您答應了南沐恩南爺的活兒,您也是不折不扣的給辦了,這就更能把您摘出去了不是?兩邊都不得罪,您還落一踏實發財。疤爺,您何樂而不為?”

狠狠把攥在手裡的那八條小黃魚朝著棉袍裡一塞,疤爺把手從棉袍裡抽出來的時候,卻是抓上了那包裹著藥面兒的小包袱,抬手扔到了那中年漢子的腳下:“聽人勸、吃飽飯,多個朋友多條路!這位相好的朋友,ri後在四九城裡場面上要還能見著,我一定還上您指路的這份人心!”

朝著疤爺嘿嘿一樂,那中年漢子卻是翻手從自己腰後再摸出來個小包袱,輕輕扔到了疤爺腳下:“疤爺,我這兒還得跟您告個罪。您腰子裡揣著的那藥面兒,我方才已經是不問自取了!”

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腳下的那小包袱,疤爺磕巴了好半天,方才頹然嘆了口氣:“得了,在您這樣的行家面前,我也只能低頭認栽!相好的,求您賞句實話,這要是我死扛著不接應您這茬兒您是不是就沒打算讓我今兒晚上能活著在牛馬市露臉?”

也不見那中年漢子如何作勢發力,疤爺就瞧見那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中年漢子腳底下微微一擰,整個身子已然竄上了衚衕旁邊的牆頭,片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凜冽寒風中,那中年漢子的聲音卻是輕飄飄地隨風傳來:“那不能夠”

哈腰撿起了中年漢子扔過來的那包藥面兒,疤爺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嘟囔著自語道:“不能夠?墳頭上燒報紙,您就哄鬼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