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芷樓垂頭喪氣地從身邊走了過去，楚墨殤才從樹後走了出來，飛淵輕手輕腳走過來，低聲說。
“按照龍帝的命令，處決如煙了，可是……龍後好像很不高興，從櫻草坪到現在，一直不說話，也不發脾氣。”
“她在生我的氣。”楚墨殤低聲說。
“不如我讓白鷺勸解一下她，也許過一會兒龍後就想通了。”飛淵說。
“不用了，你讓使女都離開。”楚墨殤的眸光抬起，看著芷樓的背影，何時鳳七小姐這麼走路過，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去了，看來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得親自開導這個女人了。
“是。”
飛淵退後，揮揮手，示意使女們別跟著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使女們見龍帝站在一邊，都垂下頭，散開了。
鳳芷樓一路踢著石頭，冥思苦想，怎麼想，都覺得人走得越高，事情就越複雜，楚墨殤從當初那個楚公子到現在的龍帝，也不一樣了，讓人覺得畏懼，冷酷無常，剛才如煙墜落的一刻，還喊著她的名字，傻瓜都知道，那個女人恨龍後。
如果不是鳳芷樓自作聰明，如煙也許不用死了。
“她該死嗎？也許該吧。”鳳芷樓自問著自己。
“不就是死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傷心什麼？掉下去，讓妖獸吃了，好過在這裡難受啊，大不了重新投胎轉世嗎。”鳳芷樓希望自己將事情想得簡單一點，輕鬆一點，這樣負罪感就少了一點，壞人就是該死。
“不過……是有點過分嗎？大活人，就這麼扔下去，好賴她也是娘生的嗎？”
鳳芷樓又喪氣了起來，她這樣自言自語地走進了觀音林，舉目望去，幾隻鳳鳥正在樹梢上站立著，見到她，歡快地鳴叫了起來。
“鳥就是鳥，我這麼傷心，你們還唱得歡，真沒人情味兒，和楚墨殤一樣，當了龍帝，就以為自己可以隨便殺人了。”
“我沒有隨便殺人。”低沉的聲音在芷樓的身後響起，接著一隻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溫熱襲來。
“殤？”
鳳芷樓猛然轉過身，發現一直跟隨著的使女已然不見了，只有楚墨殤一個人站在她的身後，濃眉望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跟來的？”鳳芷樓柳眉一揚，不覺想到了被殘忍扔下去的如煙，心裡生了羞惱，眼前的男人實在太無情了。
“從櫻草坪到這裡，我一直在你的身後。”楚墨殤回答著。
一直跟著，那麼她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我知道，你因為如煙的事情，在生我的氣。”楚墨殤想將芷樓拉到身前，可芷樓卻靈巧地避開了，羞惱地說。
“你剛才為什麼要贊同龍父的話？不給如煙留個活口？”
芷樓的質問，讓楚墨殤立刻鎖住了眉頭。
“她犯了必死的罪，我作為龍帝，不能為她開脫。”
“不能開脫？如果有一天犯了死罪的是我呢？你會不會也讓他們將我扔下櫻草坪，喂了妖獸？”
鳳芷樓對此沒有信心，如煙對楚墨殤可謂痴情到了不顧自我的地步，甚至做出了自殘身體的事情，難道他就一點都不為所動嗎？鳳七小姐自問平素頑劣，時而行為魯莽，萬一觸犯了聖地的規矩，是不是也活不長了。
誰能保證自己這一輩子不犯錯誤？
“不會。”楚墨殤回答得痛快。
“可，你還不是處死了如煙？”鳳芷樓對此十分不確信，表示質疑。
楚墨殤搖搖頭，目光向一顆觀音樹看去，那樹生得奇特，一根樹枝垂落下來，擋在芷樓的鬢邊，他眸光微眯，突然拉住了觀音樹的那根樹枝，用力一壓之後，突然放手，芷樓毫無準備，被樹枝硬生生地打了手臂。
“你，你幹什麼？”鳳芷樓捂住了手臂，瞪視著楚墨殤，這傢伙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也就罷了，為什麼拉這樹枝打她。
就在芷樓不解的時候，楚墨殤又抓住了那根樹枝，竟然再次打來，芷樓這次警覺了，趕緊躲開，可仍舊被掃了頭髮，這回她真的火了。
“楚墨殤，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再用樹枝打一下，我……我……”鳳芷樓氣得說不出話來，乾脆一把抓住了那根樹枝，掌風一震，樹枝折斷，掉落在了地上，現在樹枝斷了，看楚墨殤還怎麼用樹枝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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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枝打了你一下，你只是叫了一聲，再打你一下，讓你惱火，最終無法忍受的時候，你折斷了它，讓它再不能打你，這樹枝就好像是如煙。”
楚墨殤俯身將樹枝撿了起來，聲音突然變得陰冷了起來。
“一個不惜傷害自己的女人，又怎麼會吝惜尋找機會傷害別人，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楚墨殤知道如煙為了留在龍息閣，不惜一切代價自殘身體，博得龍父和長老的同情，如煙的這個舉措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你的寬容，只是自尋煩惱。”
“你的意思……”
鳳芷樓一驚，似乎一下子反思過來，明白了楚墨殤的做法，斬草要除根，也許就是這個道理，只是芷樓一直認為這是貶義詞，作惡的標誌。
“我可能……還接受不了這麼殘忍。”
鳳芷樓茫然若失，此時倒沒有什麼嗔怪楚墨殤的理由了，世界太兇險，鳳七小姐知道的，經歷得實在太少了。
“她被扔出去的時候，還喊著我的名字，我想，她是恨我的。”鳳芷樓抬眸看向了楚墨殤，也許他是對的，如煙如果不死，還留在聖地，就算沒有機會報復，她的詛咒也不會停息。
“所以龍父和我的決定是一樣的。”
楚墨殤伸出手臂，將芷樓的肩頭摟住，這次芷樓沒有推開他，而是抬頭呆呆地看著樹上的鳳鳥。
觀音樹的鳳鳥仍舊在鳴叫著，歡快無邪，偶爾的，它們飛下來，圍著鳳芷樓轉上一圈，好像是在討她的歡心一樣。
“看，她們都不願看到你一愁不展的樣子。”楚墨殤低聲在芷樓的耳邊說。
“也許我真不合適當什麼龍後，你們的龍神，可能選錯了人。”鳳芷樓誣陷煩惱地說，她做人不夠狠，不夠毒，做龍後，只會讓壞人橫行。
“你錯了，就是因為你這份心，才讓龍神選了你，沒有善心的人，不可能成為真武聖女，聖地也不需要一個狠毒的龍後。”
楚墨殤說完，握住了芷樓的手，拖著她離開了觀音林，向聖地的生命泉而去，站在飛流的瀑布之下，鳳芷樓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起來。
“記得，我知道你懷了龍子的時候，為什麼讓你跟我回聖地嗎？”楚墨殤突然開口問。
“不知道。”
鳳芷樓記得清楚，在沙漠裡，楚墨殤要帶她回聖地，被她拒絕了，還提了什麼三個條件，就是為不來聖地找的藉口。
楚墨殤抬眸看著恢弘的瀑布，低聲說。
“普通的女子懷了龍子，是不會活得長久的，我讓你來聖地，就是想帶你來這裡，這是聖地的生命泉，也是營養泉，它會保你周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