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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家在“天堂”(二)

經過一翻發洩的宵丁克漸漸冷靜下來。他抬頭一看,圍在自己周圍有幾個老頭兒正憐憫地看著他,時不時對著他搖搖頭,又或是指指。大概已經把他當成瘋子了,反正這年頭也很常見。

不管怎麼,一名貴族,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能在大街上丟人。宵丁克撫mo著胸口,讓心跳漸漸舒緩下來。他站起身,不理睬周圍人的眼光,自己默默整理著軍裝。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房屋,又回想著自己心裡默記的門牌號。差得不是很多,自己的“新家”應該就在這附近。

他推開圍觀的人群,默默數著周圍的屋號,又走了大概五分鐘的路程。幾幢相連的民居映入眼簾,光看那破敗的樣子就讓宵丁克心裡一沉,他無奈地嘆口氣,生怕自己記錯一樣又扭頭四處張望。可遺憾的是,只有自己面前的這幾幢是兩層樓房,四周的民居還是清一sè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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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丁克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他不情願抬起腿往前跨出一步,正當邁出第二步的時候,面前的房子裡卻傳出話聲。他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屋裡的聲音絕對出自他妹妹艾米莉。宵丁克已經邁出的腳又閃電般地縮回來。

自己的家人真的就住在這裡!他們真的就住在如此簡陋的房子裡。

宵丁克呼出一口氣,滿眼的心酸。面前的那扇木門離自己也就兩三米的距離,只要他再往前跨一步,一伸手就能夠到,可他沒有那樣做。反而掏出一隻煙,悄悄將其燃。

一口煙霧從宵丁克嘴裡噴出,他艱難地嚥下嘴裡的唾液,好澀!

又是一口煙霧飄出,他複雜地伸出右手像是去敲門,但半途中又換了方向,摸到了後腦。

直到菸頭將要燃至食指的時候,他才鬆開手指,看著菸頭掉落在鞋邊,火花飛濺。

一大口惡氣和煙霧噴湧而出,宵丁克用力地揉搓著臉部,當雙手放下時,他已經換了副表情。

“咚,咚,咚。”不知道這三聲敲門耗費了宵丁克多少時間和jīng力。

“稍等!這就來。”門裡傳出的聲音讓宵丁克真心的歡喜。近rì來發生的事沒有一件讓宵丁克如意的。可剛剛這聲音著實令他難得地掛上了笑容。是老管家埃裡森!他竟然還在!宵丁克真沒想到在自己家族落魄的時候,老管家埃裡森竟然沒有棄之而去。路遙知馬力,rì久見人心!

門被開啟了,埃裡森露出一個頭。慈祥的面容展現在宵丁克眼前。

“少,少爺。竟然是您,哦,上帝。您怎麼,這簡直就是。”埃裡森吃驚地張大嘴巴,永遠如同一條線的眼縫猛地睜大,難得露出眼睛。他楞楞地看著門外的宵丁克。扶在把手上的胳膊止不住地顫抖著,一時間,他竟然語無倫次。

喉中縱有千言萬語,但敲開家門的那一瞬,看見那熟悉的人影,卻又哽咽在喉,宵丁克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費力地出六個字眼:“是我,我回來了。”

“真的是少爺,真的是少爺啊!”埃裡森激動地走過來,連呼吸都在發抖。他看著宵丁克,猛地張開雙臂就想去擁抱,可手臂又停在半空中,也許他反映過來自己有些太激動了,竟然都忘記了主僕這層關係。

宵丁克看著埃裡森慈祥的面容,不自覺得就想到自己的父親。大概十二年了,這位長者就在父親已經離別的十二年裡,奉獻了他的全部。可這些,他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

人失去才懂得珍惜,這確實是真理。宵丁克還記得以前一見埃裡森就很不耐煩,因為埃裡森總是對他嚴加管教,還跟個女的一樣對他嘮嘮叨叨。但現在,宵丁克卻從心底萌發出一種幸福感。過去的種種如同回憶錄一樣在他腦海裡翻閱。年幼的他不懂事,母親又不會打理家族的產業。是誰將這個家一直撐著?是誰帶著一身病著?是誰在這貧民區陪著自己家人住著?

淚花就在宵丁克眼框裡打轉,這位慈祥的長者越看越耐看。對面的埃裡森稍微鎮靜了些,他彷彿明白了什麼,如同孩子一樣尷尬地看著宵丁克,眼睛掃了掃這幢破房,“少爺,看來您已經知道了啊,我對不起您,竟然讓夫人住在這種房子裡。真的是,太,太……”

宵丁克擺手打斷埃裡森的道歉,“別了,埃裡森大叔。有什麼我們進去再。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唉。”老管家頭,背過身子給宵丁克讓路,右手偷偷地抹了下眼角,嘴裡碎念著:“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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