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何雨柱揹著雙手，眉頭擠成了八字，眼圈有些泛黑，就這樣慢悠悠的走到了軋鋼廠大門口。
“快看，他就是三食堂的廚子傻柱！”
“噓，小點兒聲，別讓人聽見，咱們抓緊去瞅瞅！”
一愣神的功夫，面前走過倆小年輕，面色詭異的看著自己，何大廚聽見了兩位竊竊私語的聲音，立馬臉板了起來。
“站住，說什麼呢你倆？”
何雨柱站直了身子，朝倆人指了指，勾了勾手指頭，壓抑著負面情緒，沉聲問道。
“說什麼，你是三食堂的廚子，你還問我們說什麼，真的是笑話，活該有人治你們！”
“讓你們還抖勺，吃的肚大腰圓，那胖子可真該踢出去，來的時候瘦不拉幾，你看看被你們三食堂養成豬了都！”
倆小年輕見被他聽見了，也沒再像剛才那樣小心翼翼，一邊往機關樓那邊倒退著走著，一邊朝何雨柱冷嘲熱諷。
“嘿，說的什麼玩意，給我站住！”
本來昨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何雨柱，清早的火氣就比較大，聽著倆小夥滿嘴噴糞，哪裡還忍得了，立馬追了上去。
“來呀來呀，你不跟過來，你就是孫賊！”
其中一位年輕人還吐了吐舌頭，徑直往機關樓方向跑去。
“TMD小兔崽子，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你，我TM跟你姓！”
隨後兩個跑一個追，一個轉角，順先消失在人堆裡。
“快看，他就是三食堂的廚子，傻柱，昨天就是他做的飯！”
剛看到面前這個場景，傻柱正泛著愣呢，人群太多了，倆癟犢子直接沒影了，結果一聲吆喝，他自己倒是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你倆人呢，給我出來！”
聽出了剛才提醒的聲音就是前邊倆小夥，何雨柱指了指人群，舔了舔嘴角。
“出來就出來，你們三食堂，工會都發了糾正意見通知了，怎麼著，還是不認錯，想打人是不是？”
“脾氣這麼厲害，怪不得那個胖子這麼囂張，聽說還是你徒弟，嘖嘖嘖，名師出高徒吶！”
倆人就這麼站了出來，昨天去過三食堂，可不一眼就認出來了，其中一位，不就是那個受害者麼。
“你倆小兔崽子，說什麼呢，什麼胖子校長，哪裡有什麼糾正通知，你們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我可得好好治治你們！”
這麼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通知欄邊上圍觀的工人們，悶不吭聲的竟然往兩邊閃開了，那張紅頭的檔案，赫然貼在了通知欄上。
何雨柱左看看，右看看，圍觀人員臉上，都是玩味的笑容，就是沒人吱聲，甚至還有人把那倆小夥給護在身後了。
“三食堂何師傅是吧，你最好自己來看看，昨天，你們三食堂出大事了，菜裡進耗子了，幾百人吃的菜，全被倒掉了！”
其中一位年長的師傅，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隨後指著通知欄，神情嚴肅的看著何雨柱。
“得，我瞅瞅先！”
剛才還不明所以的何雨柱，瞬間反應了過來，怪不得這麼多人一臉仇視的目光，感情讓人吃了這玩意。
“軋鋼廠工人聯合會，關於受理工人群體性投訴三食堂，調查處理通知如下。”
“昨日中午，三食堂出菜視窗……！”
“期間保衛部門介入調查，確認為菜中確實有耗子，後廚馬華，劉嵐皆認為陳康（胖子）……！”
“該事件因陳康工作期間出現失誤，且產生問題後滿口謊言，企圖掩蓋事實真相，造成了三食堂當天中午餐食全部銷燬處理，造成了極大的浪費！”
“工會將派出督導組，進行為期一個月的食堂衛生大檢查，保證工人同志飲食衛生，保障工人群眾專心生產。”
“三食堂大廚何雨柱，作為當班主廚，有附帶檢查菜品安全責任，對其處理建議為，為軋鋼廠各車間提供62年整夏季解暑綠豆湯。”
“三食堂臨時工陳康（胖子），工作不仔細，造成了食堂巨大的經濟損失以及隱患事故，經工會協商，保衛部門依規按照軋鋼廠安全條例開具辭退處罰決定。”
可能是不相信，彎著腰的何雨柱，揉了揉眼珠子，重新又復看了一遍，這自己翹個班，沒想到翹出事兒來了。
“看看吧，何大廚，您這還是正式工，不然你也得跟著遭殃，這結果都算便宜你了！”
昨天的小年輕，看到通知後心情那叫一個順暢，此時更是眾人眼中敢於反抗食堂壓迫的英雄，此時插著口袋，朝著何雨柱奚落道。
“嘿，小方，還得是你，不然咱們可喝不上這綠豆湯。”
“諸位，那可不是我，是工會的李副主席，人家是真為咱們工人討公道的，別謝我，要謝吶，還是得謝李副主席！”
“對，處理的可真快，我是心服口服了，那胖子滿口謊言，是該辭了，這還是臨時工就這樣，轉正式工豈不是更得騎在咱們脖子上。”
七嘴八舌的聲音，把何大廚刺激的可是夠嗆，圍在這裡的人可都是異口同聲，沒想到自己現在竟然從挺胸抬頭的廚子，變成了灰熘熘的過街老鼠。
“都閃開~！”
一把推開年輕人，氣哄哄的何雨柱，當即一股腦的往三食堂那邊疾步走去。
“哼，還在這囂張，讓督導組去好好收拾你們，廠裡，可是工人撐起的頂樑柱，不是你們廚子！”
聽著身後奚落聲，何雨柱臉色漆黑，到了廚房後，還沒進門，就看見後廚的人，垂頭喪氣的盯著他。
“胖子呢？”
“還找啥胖子吶，昨天就被保衛科給扔出去了，現在咱後廚就沒有胖子！”
“主任呢？”
“主任昨個被楊廠長還有江主任給罵的夠嗆，聽說楊廠長也吃了咱們食堂的飯，你可別再去找不自在了。”
劉嵐翻了翻白眼，兩腿岔著，坐在小凳上，拿著廚師帽，一扇一扇，朝何大廚翻了記白眼。
“你們為什麼不幫忙遮掩一下，現在弄的全廠都知道了！”
眼看劉嵐陰陽怪氣，何雨柱索性把火發到了馬華頭上，說著，還把自己的飯盒，狠狠的摔在了桉臺上。
“幼，何師傅，有火氣可別朝我發，每天中午來打飯的有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李副科長在，咱三食堂都能工人們給掀了，想找您從新做菜，人也沒找見吶。”
這下何雨柱被堵的死死的，人都扯到他翹班頭上了，再說下去，他可就要露了餡了。
“來來，搭把手，綠豆給你們送來了，工會特地採購的五十斤，白糖八斤，今明下午各一頓！”
這邊還沒說上幾句，沒想到後廚的這邊徑直來了輛三輪摩托，停在後門後，車上跳下來一個幹事，招呼了起來。
三食堂後廚的這些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工會的動作會這麼快，感情是大清早就去買去了。
“嘿，你們這從哪弄得票，我這想做綠豆糕都沒處找，你們工會一弄就是五十斤，還有八斤的白糖，這是下血本啦！”
“下什麼血本，李副主席昨天開會，工會的會費，接下來全都用在工人身上，別說別的，你趕緊來抬，我今兒可是肩負著任務來的，小何，這把年紀，你不會讓我來搬上搬下吧！”
看著這位叫不上來名字的大爺，何雨柱也是萎了，這不是擺明盯上自己了，還有那啥督導組，何雨柱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走吧，何師傅，我也來搭把手，正好下午也喝點綠豆湯，裡邊，可也有我交的錢呢！”
馬華毫不在意，本性老實的他，眼看何雨柱不動彈，擼起袖子站在車旁催促道，羨慕的看了眼駕駛員，隨後不經意瞅了瞅劉嵐。
“得，得，我認了，哎，胖子這幹得叫什麼事兒，那個李副主席，是誰啊，工會現在這麼強勢得麼？”
一邊呼哧呼哧卸著車上得綠豆，何雨柱朝馬華偷偷得打聽道，現在感覺，這工會，跟以往咋不一樣了呢，一群軟柿子大爺，講話開始硬起來了。
“李峰吶，你不知道？”
卸到倉庫後，馬華並未著急出去，看了看裡面得擺設，拍拍袖子，跟何雨柱聊了起來。
“運輸科李峰？”
“對吶，哦，你沒去開會，去開會得都舉手了，他現在是工會得副主席！”
這下何雨柱表情瞬間呆滯，怎麼感覺，前院那個不討喜的傢伙，現在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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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底下唯一聽招呼的胖子，還沒好好伺候自己幾個月，就這樣生生被攆走了，他李峰手底下管著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不是，他是檔員麼他，他進廠才多長時間！”
這也不由得何大廚嫉妒了，咋廠裡這麼多人，會選他，廠領導是怎麼同意的。
“人去年就入了，聽說考察期結束了，是正式檔員！”
何大廚的心態有些把持不住了，自己幹了多久，人家幹了多久，先提幹，後入檔，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廠裡先進榜了。
……
“害，李副主席，知道你現在是檔員，這玩意你掛在胸口，這麼招搖幹啥！”
運輸科辦公室，姜科長看著在眼前晃悠的李峰，左邊胸口那抹紅色，鮮豔而閃亮，拍了拍額頭，對李副科長說道。
“不是科長，東西不是收在抽屜裡的，只有戴在身上，才會時時刻刻提醒我，要為人民服務，時刻衝在前邊。”
捏了捏左胸口的衣服，李峰無比小心的擦了擦，別說，琺琅彩的質感很光滑，特別是下邊的四個字，這要是配上行政夾克，高低也是副處，這是照鏡子時，李峰的自我感覺。
“就你歪理多，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也得戴上？”
說著，姜科長在抽屜裡翻了翻，取出了一個盒子，鄭重的開啟後，轉了個圈，推到了李峰面前。
“咦，咱倆的還不一樣吶，你這下邊沒我這四個字？”
看著姜科長盒子裡的紅色五角星，邊緣有些陳舊的痕跡，跟自己的一比較，李峰感覺瞬間矮了一截。
“你什麼時候入的，我什麼時候入的，咱倆能一樣麼？”
姜科長用著玩味的眼神看著李峰，臭屁的說道，顯擺自己老檔員的身份。
“要不，咱倆換換，你這個都舊了！”
羨慕不已的李峰，說著就開始扭衣服上的別針，準備把徽章給卸下來。
“你一邊兒玩去，這玩意還跟你換的，你那時候還在課堂裡讀書呢！”
眼看李峰紅了眼，姜科長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一把把盒子拿了過來，也鄭重的把徽章掛在了胸口。
“別說，掛上後，我感覺還能幹十年！”
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到鏡子跟前捏了捏衣領，姜顯達也被李峰的話給帶偏了。
“科長，這兩張介紹信您籤一下字！”
調侃完了，正事還是要幹的，李峰掏出口袋裡摺疊的介紹信，放在了科長的辦公桌上。
“介紹信？”
“你這要出差？”
鏡子前的姜科長詫異了一聲，這小子出差他怎麼不知道，還要開兩份。
李峰澹澹的笑了笑，往辦公桌上努了努嘴。
“哎幼，這是辦結婚證介紹信吶，你小子？”
姜科長順著李峰努嘴的方向不經意看了看，結果，眼珠子差點掉下來，當看到兩封介紹信下邊簽字的時候，一臉詭異。
“跟我說說，你倆啥時候處的……？”
姜科長刷刷刷簽好了字兒，但並未著急遞給李峰，兩個人自己都瞭解，都是單著的，這怎麼說結婚就結婚了呢，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可能並不是他沒收到，而是沒人願意跟他說話，整個運輸科上下基本上大家夥都看明白了，就他還矇在鼓裡。
“嘿，姜科長，戀愛自由啊，又不是您家閨女，我們這可是正兒八經處的。”
“別跟我放屁，我有閨女也肯定不會給你禍禍，去年我不記得，謝昌軍還在追她麼？”
說著說著，姜科長目光炯炯的盯著李峰，想起了之前倆人發生的衝突，莫不是，就為了這個黃亞頭。
“姜科長，您啥時候，關心起這些事情來了，我覺著您還是聽聽廣播，沒事下去騎騎摩托，月底啊，到時候給您送喜糖！”
說完，一把奪過介紹信，李峰頭也不回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