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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伯文一言,安定遼東!

“那,那怎麼去見他呢?若是徐臻到了幽州駐軍,總得要派使者去見一面。”公孫度這幾年身體已經不太好了,不太樂意遠行。

從遼東郡出去,要過黑山。

山脈難行,而且叢林之內蛇蟲鼠蟻不少,晝夜溫差也大,不是夏季的時候,秋冬兩季山裡都是寒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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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到時候千方百計去見徐臻,拿了禮物被他痛罵,沒拿禮物去了連人都見不到。

“這樣,我們送高句麗劫掠的特產過去,高麗奴、服飾、布匹等。”

公孫度滿臉嫌棄,“這些東西,比之我大漢,宛若糟粕,高句麗地稀天冷,難以耕種。”

“拿去送這位車騎,真的能有用嗎?”

“高句麗的鐵甲、兵刃等,也都是粗製之物,並無大用。”

“好歹,稀有……”

公孫康也是面色苦澀的笑了幾聲,或許這就是最為特殊之處了。

……

在七月時候,徐臻來到幽州涿郡,公孫度當即派來使臣,求見曹純和徐臻一面。

並且給曹純送上了禮物,但是卻沒給徐臻準備,只是送來了三箱書簡。

這些書簡,也是公孫氏多年所藏的書卷,雖說不是什麼傳世名作,但是卻也是古卷珍藏。

他們在多方打聽之下,也就只聽聞徐臻在收集這些古卷書籍,雖然不知他收集這些來有什麼用。

但是徐臻居然收下了,並且給了公孫康一些錢財。

數日之後,徐臻到達了右北平郡,和公孫康見了一面,設下了簡約的宴席來款待,讓公孫康受寵若驚。

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聲名在外的君侯,明白此事意義重大。

當然,他好意以使臣身份來拜會,也不怕被扣留在這裡,沒有意義。

所以也樂得悠閒自在。

公孫康一襲墨色長袍,腰間系玉帶,頭髮束於腦後,其餘長髮鋪後背而下,鬍鬚整潔,面容粗獷,所以和裝扮有所不符。

但是一舉一動,都頗有儒道的氣質。

應當是在家中的確有儒道所學,從小就耳濡目染,所以有些學問。

也有可能,公孫度本身就有意,讓兒子文武並修,日後不光可以領軍,還可以理政。

這樣境內才能更加安穩。

實際上,這一次公孫康要親自跟隨使臣來見徐臻,公孫度也是不允許的。

不過拗不過這兒子,要來親眼一觀徐臻的風貌和才學。

有時候,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他必須要明白,自己這位極有威脅的近鄰,到底骨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否則聽聞他人言,終究還是不準的。

“車騎,小人敬您一杯。”

徐臻擺手,澹然道:“不喝酒,聊正事。”

宴席上,徐臻快速吃完了飯,已經不打算再繼續虛偽寒暄了。

乾脆利落的擺了擺手,拒絕了公孫康相邀,放下了碗箸,面色平靜的看向他,接著說道:“既然你已經為使節到了右北平,肯定是有事相商。”

“天子詔書下後,封了公孫度為襄平侯,也是將遼東交給了他,並且命其守玄菟郡。”

“公孫公子應該明白,玄菟郡多年來始終反覆丟失奪回。”

“高句麗對入侵大漢並未死心,眼下,你父親治軍有方,奪回玄菟郡,又多次攻入高句麗邊境,功勞甚大,聲威不小。”

聽見這話,公孫康的臉色輕鬆了許多,聽得出來徐臻乃是在誇讚,那自然也就不必如此緊張了。

徐臻不是在怪罪,也沒有太多敵意,看得出來,車騎對於公孫氏族入主遼東,並沒有太大的意見。

“君侯,謬讚了,父親也是為了大漢收容子民,所以才篤行一生。”

“不是,”徐臻又當即抬手,曹純剛想說幾句話,又被徐臻止住了,“你父親是為了家族壯大。”

嘖。

曹純看了徐臻一眼,怎麼今天說話,進攻性這麼強呢!這又是何必呢!

這幾句話,搞得公孫康臉色一下大變,笑容頓時都沒了,一臉又僵硬了起來。

這話,感覺又說得尖銳了。

這位君侯到底是什麼性子。

下一好一下壞的。

徐臻依然面色平靜,接著說道:“咱們就說實在話,你父親當初只是一地小吏,憑藉自己的勇武與聰慧,得到了舉薦,也的確有才能,才到了今日的地位。”

“但是公孫氏想要長存,家族得以延續下去,這一步棋走得卻不好。”

“如何不好?”公孫康當即好奇的看向徐臻,這話是什麼意思,在給我出主意?

“你們不該接受永鎮遼東的任書。”

“為何不該呀……”

“丞相一直覺得遼東未曾收服,如今給了你父親也是無奈之舉,因為還要南征,但是南征大勝之後呢?天下唯有幽州遼東空缺,心中如何能安定?”

曹純一下後仰,目瞪口呆的看著徐臻。

我還在這呢,伯文你這話,不怕洩露出去?

咱倆關係再好,我也姓曹啊,你這是在說什麼?

曹純當初,是除開曹操之外唯一一個可以從冀州得到宿鐵軍備的將軍,可想而知關係有多好。

不過,徐臻好似根本沒有避諱他。

應該不是說漏了,而是自有計較,曹純心想道。

“那我,那我父親現在已經領了,又該如何呢?”

徐臻笑了笑,快速的說道:“無妨啊,和冀州通商,開迎幽州人馬,自融為一體,雖無需朝貢,但還是每年送去稅務朝貢,宛若如常太守,如此久而久之,自然讓丞相心安。”

“待日後,將軍中將士送與支援曹氏交戰,同仇敵愾,聽從軍令調動,丞相反而不會猜忌。”

“嗯,此言有理,”公孫康微微點頭,徐臻的話他是聽進去了些。

大致的意思便是,丞相的確在此時無奈之下,不想管轄遼東之事,但是又不願看到公孫度在遼東繼續坐大,不斷擴張。

但是,遼東不能真的以為政事得勝,日後大漢真的不管,還是要逐步歸附,否則遲早有一日要被剿滅。

到那個時候,就不是那麼那麼簡單能了事的了,一旦曹氏兵馬定了中原,再北上來收服遼東,那公孫氏就是不識時務,任何人都留存不下來。

想到這,公孫康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舉目望天,神色悵然若失,“多虧了車騎指點一句,在下此前還真的沒想到丞相的心思。”

“可惜,錯過了此次機會。”

“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徐臻當即雙手放在桉牘上,金刀闊馬坐得端正,朗聲道:“現下,康公子可馬上回去,將這些話告知你父,在受封之後,將朝貢先交給丞相,而後再交一質子,到許都入學。”

“你應該有弟弟的吧?”

公孫康連忙點頭,“有的。”

“那就對了,對於你來說,送了弟弟去許都,你便可承襲其位。”

“對於遼東來說,有質子,又有朝貢,丞相會大為欣喜。”

“於我而言,冀州商業逐步繁榮而起,我也無懼你們安插內線,可以放心互為通商,一舉三得也。”

“這樣,你就保得住你公孫氏家中的兵馬。”

“好,好!”

公孫康一時間心亂如麻,但是卻也還能稍稍理得清大勢,按照徐臻的說法,之後公孫氏族還可以繼續擢升,真正為家族延續下去。

和冀州通商後,繁華共享,也可以多與徐臻來往走動,更為熟稔,這樣多年之後還可以做出政績,讓遼東成為一大助力。

這自然是好事。

“你們遼東,有遼闊的荒土,若是能養成農田,種植作物,便是一個巨大的糧倉,以糧食來與冀州商品換取商物,行走都十分方便,得歸幽州方可融化,分化為孤立,只會無援,你們打高句麗都打不下來,何況是入主中原,這遼東藏是藏不住的。”

“江東有長江天塹,西蜀有山險走廊,盡皆都會被攻佔下來,遼東自然不算什麼。”

“求什麼,不可得什麼,但退讓一步,反而還有餘利可得,畢竟,世間情誼都是你來我往,曹氏送恩,公孫氏又豈能還情。”

“若是不還,那是什麼?”

公孫康被敲打得一愣一愣,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居功自傲,不尊曹氏。

果然,想要延綿百年卻如此孤佔遼東,負面受敵,是不可能的。

這話在理。

“在下,一定把話帶到。”

“好,”徐臻當即起身,擦了擦嘴,“言盡於此,我要去軍營操練軍士,今日不可作陪,請子和兄長陪同康公子。”

“車騎您忙,”公孫康立刻起身想送,曹純則是和徐臻一路走出了正堂,送他到大門口來,在旁跟著走了些許路。

在旁輕聲豎了個大拇指,“伯文,此話在理,或許公孫康能聽進去。”

“應該可以,這樣一來,遼東對幽州自然開放,通商之後,車馬通行,要建一條寬闊的馳道從遼西,通行到遼東,聯結遼東屬國,還需要子和兄長費心了。”

“為何是我?”

曹純愣了下,“問朝廷要錢?”

“對,我要不到,我得幫冀州去要。”

“哦……行,”曹純點了點頭,和徐臻相視一笑,將他送上了馬車,又回來陪同公孫康喝酒。

當天夜裡,兩人相談甚歡,曹純順著徐臻之前所言,將隨後軍隊安扎駐守的排布也商議了一番,讓公孫康把話帶回去。

並且,也明說了日後自會美言舉薦,讓公孫氏在遼東和玄菟的功績,儘可能送達天子面前。

於是第二日,公孫康歡天喜地的回去。

將此行所得,全部告知其父,以及當堂的諸多文武。

將軍們倒是不好說什麼,文士卻有些遲疑,幾名文士竊竊私語之後,有一人站出來說道:“此話,不無道理。”

“若是有冀州商道,幽州人力,再加上我遼東大量荒土,一旦開植出來,也有好處。”

“這是,惠及後世之事,且年年朝貢,曹氏知道遼東並未有自立之心,不曾生獨佔大片土地,擁兵自傲。”

“如此一來,丞相放心,就不會出兵到遼東來,那個時候,主公攻佔高句麗和夫餘,那才是天大的功績,這些功績,日後都會惠及後世,甚至是遼東百官。”

這話在理,公孫度聽聞了“攻佔高句麗才算功績”這句話,頓時心中來了興致。

“說得不錯,”公孫度咳嗽了兩聲,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面前的公孫康,這一眼,讓他稍稍閃躲,不敢直視。

“讓,霖兒去許都吧,康兒在遼東理政,和車騎、衛將軍為遼東建馳道,互相通商往來。”

“給曹丞相送去書信,我親筆而寫,並且送去過往三年內的朝貢,以糧草、布匹、絲綢為主,再為丞相送去高句麗奴,高麗武士五十名,軍備三千件。”

“喏!”

公孫康當即輕鬆而笑,這樣一來,彼此之間就都有了面子。

曹丞相定然不會再惦記我遼東了。

……

八月,朝貢到了冀州,公孫度密令麾下副將於建,給徐臻送去了高麗美人三十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年輕女子,從未有過婚配。

而且,瘦弱生憐,關鍵還有些許他國風情,說話還聽不懂,較為柔和謙卑。

徐臻欣然收下,還說了句好養活,高句麗沒有多少糧食,所以那裡的女子自小養成了少食忍耐的習慣,不會浪費食物。

之後才送去了許都。

朝堂驚訝,美談四起,都在誇讚丞相威加海內,令公孫度臣服,才會有送質子到許都入學,奉送三年朝貢之事。

朝堂之上,早朝時候天子在聽見訊息時,盯了身旁的曹操好幾眼,滿是驚詫與敬佩之色,當然,依然還有戰戰兢兢的恐懼。

他是想不明白,曹操的聲威,居然已經傳到遼東了嗎?

為何公孫度會這般朝貢?要知道,當年董卓當政的時候,遼東數年沒有半點動靜!

根本不來朝貢,也從來不尊漢廷,一直是以孤國自居,這公孫家族之人,簡直將自己當做了另一處的天子。

現在,居然完全臣服了曹操?!

送質子,開商道,撤兵防,並且還直接補了三年朝貢,幾萬石兵糧,數萬匹布,還有塞外的各種寶物。

甚至有異國他鄉來的武士,送與丞相府,這些武士可都是來為奴的,可以任意打殺。

散朝之後,曹操一路受著恭賀下來,背著手昂首闊步,抿嘴而行,但那嘴角不斷上揚顫抖,卻讓人知曉其內心著實高興。

一直到丞相府邸之後,才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

“伯文這張嘴,當真厲害,幾句話敲打,便可將我封賞之意,說得清澈通透!甚至讓公孫度也深信不疑。”

郭嘉和荀或、荀攸等跟隨回來的文臣,自然也是在笑著。

此刻荀或拱手道:“既如此,也就不用再忌憚遼東了。”

“不錯,文若放心吧!”曹操抿嘴回首,負手而立,拍了拍荀或的肩膀。

等這些恭賀的文武都離去,只剩下郭嘉之時,曹操才收起笑容,鄭重地道:“如此,我更應要遼東屬圖,發信已告知伯文,讓他麾下斥候,在半年之內詳細刻畫遼東地圖。”

郭嘉一愣,旋即眉頭登時鎖起,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