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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為君謀劃,豈論生死?

汝南郡。

徐臻此刻正在許褚的老家,當年收拾葛陂黃巾的地方,現在已經建起了集落城寨,看上去頗為繁華。

百姓繁多人聲鼎沸,多少有了趕集生意之像,各地的百姓人也變多了。

許氏的宅院建造寬敞繁華,徐臻等人駐軍之後完全可以安住。

徐臻這一路根本不著急,隨著糧車而走,緩慢南下,一路遊玩。

南征之事他並非是主力,雖也帶了三萬人來,大部分心腹文武都在身邊,但是不打算爭功。

這些武將文臣,本來就聽他的,頂多典韋脾氣大每天埋怨幾句沒仗打,但是也絲毫不會影響了士氣,軍中將士犒賞糧草給足,自然也就無慮了。

他們本來一路就跟著糧車,這些糧食也是冀州之糧,想要隨時可以取用搬運。

從冀州開始,諸葛亮劃定了四條運糧路線,共一百萬石糧食,分季節、批次不斷運送,加上曹操自許都而出的各種糧草吃食,足夠曹仁在新野前駐軍一年。

甚至還能再加幾萬兵馬。

而且這一年還是不愁吃飽,可富裕而食。

等待的便是劉備扛不住自己退去,新野與襄陽一旦有所嫌隙,日後也就方便多了,或許取荊州反而變得不會太難。

“君侯,來訊息了。”

典韋匆匆走進正堂內,到徐臻面前來抱拳拱手而下,頗為欣喜的道:“荊州戰事已經定下了,現在就和你說的一樣,曹仁在外駐軍,三十裡之外就是新野,按兵不動,只是威脅,不動兵馬。”

“現在劉備估計正在求援,荊州之地不知怎麼樣,沒啥訊息。”

徐臻和諸葛亮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露出了瞭然的笑容,“我就知道,以少勝多藉助天時地勢,光憑將和以奮力拼殺不太可能。”

“博望坡必定有火方能燒燬大軍,甚至,劉備撤後那新野城,恐怕也要有大火。”

諸葛亮扇著羽扇,朗聲而笑,滿是得意之色,此地可能有火攻之計,其實徐臻隨口說了之後他就一直深信不疑,很快就詳細的猜測了劉備會如何用計。

思索時定然是自己預想之下,先將此事想成是若是他親自的做計策又該當如何排布。

方才能堪破劉備用心,寫下計策送去給曹仁。

“別扇了,冷死了。”

徐臻白了諸葛亮一眼,大秋天的氣候已經這麼冷了,還能扇得起扇子。

不知道你這個年紀是怎麼裝得起來的。

跟誰學的。

“新野大火,必是會有,”徐臻當即篤定的點頭,“劉備逃離不及,本錢不多,不會棄城而走,恐怕要攜民而去,同時搬走新野財物,以草料燒燬整座城池,如此可以阻隔追兵一兩日之久,足夠行軍多少裡?”

“此事若是做了,天怒人怨,百姓定然有所不忿,對劉備也是一大打擊。”

“但若是不做,城破之後劉備無處可去,”徐臻笑了笑,“怎麼選擇呢?若我來選,同樣要煩悶到難以入眠。”

幾人會心微笑起來,前後都有所損,此世間哪裡會有兩全法。

既然兵敗無所勝勢,想要得保全那自然要有所損失,行軍作戰正該是如此才對勁,一步步逐漸蠶食其所有,不斷以勝勢壓制。

“劉備麾下兵馬,在博望坡折損不少,即使是奔逃也不見能脫身,”

諸葛亮沉思了片刻,有了些許疑慮,“就是不知,他還能去何處?”

“劉琦。”

徐臻澹然說道,“你們或許忘了,徐庶當初給我的軍情上,寫過劉琦已經調任為江夏太守,如此偏遠之地,為何劉表捨得讓他離去?既然明知蔡氏有異,還要將劉琮留在身邊。”

“這分明是自有計策,想讓他們自己爭奪,而提前將心腹兵力全都撤走。”

“若是去投劉琦,那就說得通了,江夏臨近渡口,水陸皆有進軍路線,”諸葛亮登時點頭,臉上滿是明悟之意,此前不知道確切訊息,只能一知半解的猜測,但是現在一聽問,很多疑團頓時就解開了。

“師父,若是如此,我們就毫無辦法了。”

徐臻默然不語,這麼說來的確是拿他沒辦法,現下兵馬進不去荊州境內,暗探無法左右局勢。

江夏屯兵已成定局,那就是留給劉琦的,而劉備,很可能也是劉表留給自家兒子的。

蔡夫人是他的後母,對他一向不怎麼好。

劉表看在眼裡自然心中清楚。

“車騎,荊州境內除南陽郡之外,其餘各郡兵馬也都不少,若此時進軍應當也會遭抵擋,難免壞了關係。”

黃忠在旁撫須說道,他雖不善計策奇謀,可是聽多了當然明白現下狀況,如今是用計策離間劉備和劉表之間關係。

讓他們內鬥,劉備麾下兵馬不多,可卻能為先驅,先亂了荊州,讓曹仁可以長驅直入,進駐南陽。

如此,就需要劉表親自去逼迫他。

“還有一事,我們未曾用過。”

徐臻忽然摩挲著下巴,在腦海記憶中尋到了一個此前幾乎忽視的事。

“師父說來聽聽!”諸葛亮好奇期待,他現在是真的在邊學邊理,已經逐漸可以獨自用計,並且展現其所料萬全的天賦。

“劉表,應該是每年都給劉備軍糧的,不過被蔡冒扣下了,所以這些年劉備沒有得到襄陽資助,都是靠自己養的兵馬。”

“但是,雙方都不知道,劉表以為劉備的兵是他資助養的,劉備則以為人情未曾欠下這麼多,中間這位荊州水師都督蔡冒,才是關鍵,咱們直接害他便是。”

徐臻笑了笑,想到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限時任務:攻克南陽郡】

【進度:65%】

真快了,按照現有的戰報軍情,進度就會不斷更新,等南陽一破,還可以領得大量的獎勵。

功績我現在已經完全不要了,但是這些各種品質的系統獎勵,卻是捨不得不要。

南征之地,這麼多限時任務,每一地估計都有,應當日夜不停思索攻取之事,不可懈怠。

……

同行之兵馬中,有曹純的虎豹騎,虎豹騎如今得了兩千宿鐵軍備,都是曹昂的部曲,不過他也樂得交給叔叔曹純來統率。

曹純在徐臻之側,走得要稍快一些,率一萬虎豹騎南下,時常和徐臻交談商議,徐軍南下速度雖慢,但是計策卻層出不窮向樊城、安定、宛城送去。

曹純自然也知曉,尋常將情況寫成密報,差人送丞相府。

此刻許都丞相府邸之中,曹操得此書信一觀,暗暗點頭。

“伯文雖玩樂享受,沿途遊山玩水,不過聽聞隨時都在關注子孝取南陽,閒庭信步破劉備三計,可怕啊。”

他說到最後一字時,甚至還是用的感慨語氣,長舒一口氣出來,令旁人也能感覺到苦楚。

郭嘉拱手,面無表情的說道:“應當是,為了悠悠眾口,此前伯文說過,不去爭功,但又擔心子孝不可力敵,又或者心中早有破敵之策,洞悉那位劉皇叔所有計策,方才如此。”

“他不去南陽,但是計策始終送入南陽,而他自己不去,應當也是為了子孝將軍著想。”

“嗯……還是奉孝會說話。”

曹操呵呵一笑,“伯文此次,當真大氣,用計數道,定下南陽局勢,現在自己去還刻意放慢行軍路線,為子孝押糧,何等高義。”

“是該記下一功,只是,現在劉備和劉表之間,似乎關係還有緩和的餘地,”曹操背著手走出來,從懷中拿出了蔡冒送來的書信。

和往常一樣,大部分內容依舊是在閒聊,彷彿回憶當年一般,但實際上,暗藏了些許情報送給曹操。

其中暗言也是說出了如今劉備和劉表之間的關係,雖然不和,但是劉表並沒有斬殺劉備之心,甚至還打算給他送四萬石糧食。

不過,沒有出兵的意思。

“伯文或許也沒料到,這兩人的氣量都不算小,胸懷自然也算寬廣,幾番計策下來,劉備竟然還未崩潰。”

郭嘉還沒看書信,卻也大致猜到了信中所言,在接過書信的同時冷笑了一聲,道:“這位劉皇叔若是沒有氣量,怎麼可能安然自許都出去,其忍氣吞聲之能,不是常人所有。”

“且這些年來,他在外多方遊歷,也非是那麼簡單。”

等他看了書信,又面色凜然的補了一句,“這麼看來,這位劉景升也並非常人,明知邊境之事毫無動盪,劉備極其有可能在誆騙他的糧草兵力,卻還是贈予糧草,只為了彰顯善待宗親之名。”

“也是狠人,”郭嘉無奈搖頭,思索片刻後,揚眉道:“若是如此,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劉表身死,這信上也說,劉表現在身體越發病重,恐怕已沒有這麼幾年可活。”

“如今夙夜興嘆,更是加重病情,加速其壽命消亡。”

“哼!”

曹操冷著臉搖頭,並不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沉聲說道:“夙夜興嘆,日夜勞苦,也不一定會加重病情,你看徐伯文以往天天近乎不睡的行軍作戰,操練士兵,苦思計策,精神卻是越來越好,或許他氣順了反而會恢復,此並不能認為完全之策。”

“如今,還需再讓兩人之間,有所嫌隙才行,既然抓住了此等機會,怎能讓劉表喘過氣來?再多送他幾程。”

你們對老頭是真的狠,還要送好幾程。

郭嘉心裡暗道。

“再發檄文?與之交戰?”

“不,若是發檄文明言與荊州交戰,反而會讓劉表和劉備和解,還是提此事……”曹操想了想,道:“下令,出兵許都,我親率兵馬到汝南,同時讓子和派飛騎先去汝南許莊,讓徐臻沿途來見我,我有話要問他,他肯定還有計策!”

“那個徐元直,現在人在冀州,但伯文肯先走一步,他肯定是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你們未曾得到詳盡的訊息,所做計策不會比伯文的好到哪兒去,”曹操樂呵呵的笑著,這話說來有道理,郭嘉並不反對,於是撇嘴之後,轉身而去。

不多時下了命令又回來。

這當口已經思索了許多。

徐臻如今敢於帶麾下文武南下,將賈詡和諸葛亮都帶在身邊,冀州之地,留守的將軍不過張遼、牽招、許定;文臣之中,心腹之人乃是楊修、崔林、徐庶在理政。

還有對冀州各地情況十分瞭解的許攸。

這些人,可安定冀州,但是卻也足以拉攏交談,他們和典韋等人全然不同,除卻張遼和許定之外,應當都不算是死心塌地跟隨徐臻之人,或許是個好機會。

在冀州之內,安插些許校事為暗探,日後可嚴密監視冀州的狀況。

否則,必然有亂。

郭嘉心思縝密陰沉,善於論斷,早早在秋收之前,徐臻開始用計告知曹仁如何破南陽時,他就已經不再驚歎,而是忌憚。

因為若是他來用計,做不到這般完善,痛打劉備兵馬竟到了如此乾脆利落的徹底之境,而且他本人甚至不在戰場。

他已經需要謀長遠之處了,否則日後將真的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主公,冀州如今空虛,在下認為應當派遣些許人手,暗中相助伯文穩固治安。”

“或者,若是要安定民心的話,需有德高望重之人,進駐冀州鄴城,先行穩固人心,帶天子詔書再行惠政,我記得三年不用繳稅,還有一年便到期,百姓應當知曉此事。”

“鄴城之地,百官宅院與內城衙署的大宅早就沿袁紹當初所佔的內城之地全部建造坐落,也該有人逐步過去先行坐鎮了。”

“嗯!”

曹操眼神一沉,深深地看了一眼郭嘉,雖然心裡有萬般不願,但是卻清楚的知曉他在說些什麼。

徐臻若是在冀州,不好安排,現在此時正是好時機,但是又不能派遣一位平日與他有所仇怨之人。

“請,志才去冀州鄴城,官職不變,日後為我國相人選,先行入主衙署,各部的官吏與賢才,他自由挑選,可開府廣收門客。”

曹操笑了笑,這個人,徐臻必定不會有異議。

這是他的舉主。

“妙哉,志才去最好不過,也不會得罪了伯文,但在下斗膽,想請文若去。”

“文若?!”

曹操臉色頓時一變,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郭嘉,眯著眼疑惑道:“為何?文若乃是我中鼎之臣,如何能離許都而去?”

“文若秉公,從不因私而便,他去才是真正不讓伯文有所顧慮,而志才反倒好猜,”郭嘉鄭重其事的拱手而言。

這番話,他也是在心中思慮了太久,在今日才真正是斗膽說出來。

若是以往,他絕不敢說。

不過此時,不說不行,郭嘉這類人,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想看著如今走到今日,駕著這天下新馬車的這些“車伕”親友,有一人死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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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人冷澹,不愛誇讚,多為尖銳之言,但心裡的熱忱其實並不比義氣之輩少。

否則,豈能因為一句承諾,奉養友人老母十餘年,只當自己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