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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愛情就是這樣盲目

原本喜氣洋洋,像是大小登科似的凌知府,帶著自家寶貝女兒一進布政使司衙門就覺得不太對了。

試問有哪個當官的,納妾會直接帶到公堂上來的?

而且堂下被錦衣衛摁住的人,凌知府還是認識的!

天殺的喲,這癩蛤蟆不是在總督大人面前說什麼瘋話了吧?這尼瑪要是總督大人一怒之下…莫說是做泰山大人了,恐怕自己的小命都不保險吶!再看端坐堂上的總督大人,一臉嚴肅的表情,頓時凌知府的臉上就是雪白一片。

在他側身後,淩小姐的表情也是異常豐富,激動、壓抑、害怕、欣慰,總之就是一看就非常復雜的情緒就是了。

而看見凌霜華父女出現,原本已經老老實實的丁典則也是馬上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雖有武功在身,但水平只能說是非常抱歉的那種,在全套的枷鎖甚至還有口塞加身的情況下,怎能敵得過身後兩個身強力壯的錦衣緹騎?於是他便只能跪在原地,苦苦地做著無謂的掙扎。

“總,總督,大人。不知傳召下官,所為何事?”凌思退雖然已經猜到了大概的情況,但他仍抱著負隅頑抗的心態揣著明白裝糊塗,同時不自覺地伸出袖子去擦拭額頭的汗水。

“呵呵,凌知府,堂下跪著的人犯,您不會不認得吧?”徐欽坐在堂上,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像極了那種頭頂草原的暴怒男人。

凌思退現在腿都有些抖,一方面是被嚇的,畢竟徐欽不比別的欽差,人家乃是正當紅的錦衣衛扛把子,要收拾他這種毫無背景可言的四品知府,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另一方面也是被氣的,這個狗嗶了的癩蛤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憑他那個小小的土財主出身,也有資格覬覦老子的掌上明珠,杭州第一美人?更何況,看這個樣子,肯定是這小子不識好歹,主動將此事鬧到了欽差行轅來的,真是好大的狗膽!

“認,認得,此子乃是城北信然居的少東家。平時就頑劣不堪,下官也曾多次訓誡,怎奈其天性如此。這次不知是何處衝撞了總督大人?”氣歸氣怕歸怕,對於徐欽的提問,凌知府還是知道必須要應對的,而且最好是不動聲色地和他劃清界限。

然而此時就站在一旁的凌霜華卻像是做出了一個什麼重要的決定似的,輕移蓮步,在她父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跪倒在堂上。

“總督大人容稟。”

她這一舉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沒有人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膽,而凌思退反應過來剛想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淩小姐請講。”徐欽雖然也在最開始的時候有點驚訝於她的大膽,不過反正都是玩,而且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虛個腎吶?

“聽聞總督大人乃是真君子,亦是性情中人。公子和諸位夫人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小女子亦有所耳聞。故而懇請總督大人,成全小女子和丁公子!”

哇哦哇哦的小聲感嘆聲,在整個布政使衙門大堂之上不絕於耳,雖然單獨的聲音都不大,但架不住人山人海呀!

此時在這裡的,不僅僅有徐欽一干人等和錦衣衛緹騎,更多的布政使衙門各級公務員,在聽說有好戲可看的時候,都表現出來了極強的求知慾。官職高的堂堂正正找個遠一點的地方,拿一卷公文之類的假裝等待稟報;官職低的找個旮旯角落擠成一團可勁往這邊瞧。

這幾乎就已經是在當眾打徐欽的臉了!聽自家女兒這樣說,凌思退此時已是跪倒在地,臉上火燙,腦中空空如也,心跳一百五十以上,並且汗如漿下了。

“呵呵呵…淩小姐說笑了,第一,這是你們之間的私事,與本官何干?!”徐欽故意擺出一張臭臉,但心裡已經笑出了豬聲。

全場看熱鬧的人也搞不清楚徐大少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只好全都憋著笑,甚至已經有膽小的悄悄離場了。

“另外,此人意圖不軌,欲行刺本官,現在本官懷疑其實屬逆黨!請凌知府和淩小姐過來,也是聽說二位與此人關係密切,特請來查證,沒想到你們真是一丘之貉!”徐欽一邊暴喝一邊將手中的驚堂木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小宇宙呈完全爆發狀態。

這時大堂內外有同步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大多數人心中想到,果然如此,這位爺可是一來杭州就直接不管不顧,用火藥炸飛了小半邊民宅大炸逼。也不愧是天下第一狠的錦衣衛頭目,扣帽子的水平簡直犀利,這一頂大黑鍋扣下來,這下凌思退就是跳進東海都洗不清了。

而凌思退此時已經幾乎是呈中風狀態了,嚇得連跪伏的姿勢都做不標準,整個身子簡直是抖若篩糠。

布政使衙門裡面,有些和他相熟的官員,大概都是知道他打算用女兒來打通這條升官的捷徑,此時也都是暗暗嘆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然而要他們出面求情,也是萬萬不可能的,別說這官場上的交情連狗屁都不如。最重要的是,現在徐欽明顯是被這幾人徹底觸怒,看樣子絕對是要殺人洩憤的了,現在攪進去,也只是白送人頭而已。

凌霜華聽聞此言,先是一驚,然後眼中就迸發出無盡的怒火,也許只是這十幾年來的大家閨秀、官家小姐的素質教育起到了作用,她只是怨毒地瞪著徐欽,並未像剛才丁典那樣直接破口大罵。

徐欽也被她這個眼神弄得有些尷尬,下意識地輕刮了自己的鼻頭一下,整頓了自己的情緒,見火已經燒得差不多了,也就將之前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淩小姐,現在本官再給你一個機會!如若你檢舉揭發此人意圖謀逆的罪名,本官念在爾父為國操勞多年,造福一方百姓的份上,定會允許你們將功折罪!若是你執意要選擇你二人的私情,本官也不阻攔,只是這公事就得公辦了!”

“總督大人無需多言,小女子與丁典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終身,此生非他不嫁!事已至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您就死了這條心吧!”凌霜華此時幾乎是萬念俱灰,甚至不顧大家的顏面,當眾將她和徐欽之間的“關係”直接挑明了,這就真的是找死的行為了。

瑪德,沒想到這個人淡如菊發起飆來也是個潑婦型別,你他麼那只眼看到老子看上你啦?徐欽面對這種異常尷尬的情況,也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番。

而剛剛看到事情還有最後的轉機的凌知府,剛準備爬過去勸自己女兒兩句,誰知道還沒等他爬起來,凌霜華的這番自斷後路的話就已經說出了口,最後更是這般找死,剛起身的他,直接一股氣就給背過去了。

徐欽馬上命人上前檢查,在得到他應該只是昏過去的訊息之後,直接讓人把他給抬下去了,免得礙手礙腳,妨礙老子演戲、開盤口。

而凌霜華此時心中對這個父親也已經是憎恨和不屑到了極致,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暈過去,直至被抬下去,都沒有半點特別的反應,只顧著死死瞪著徐欽,並時不時地看著已經哭成狗的丁公子。

“很好,很好。來人吶!上菜!”

徐欽一聲令下,錦衣衛這邊就有人端著一個大木盤走上了大堂正中,盤中放著四杯酒,兩杯翠綠、兩杯雪白。然後只見早已得到交代的錦衣衛將兩種顏色的分別放了一杯在二人面前。再解開丁典的口塞子,將一面小小的屏風放在兩人中間。

正當所有吃瓜群眾都有些懵逼的時候,徐欽開始做出了相應的解說。

“你們要本官成全你們,本官今天就做一回月老。此處有四杯酒,其中兩杯翠綠酒杯中的是毒酒,而白色酒杯中的只是普通的酒。你二人現在就在這大堂之上分別做出一個選擇。若是其中一人選了白酒飲下,另一人選了毒酒飲下,那自然選白酒之人便可離去,此事再無瓜葛。當然若是你二人同選白酒,那剛剛就是在戲弄本官,自然這圖謀不軌的罪名就更是坐定了!另外,屏風撤下之前,你二人絕不可說話,否則…當著這麼多布政使司官員和錦衣衛,甚至還有武林泰斗的面,本官絕不會食言,這也是你二人最後的機會!選吧!”

這個白痴凌知府,多虧他主動滾蛋了,否則徐欽還是要找個介面將其趕走,然後才能進入這出大戲的**部分。好帶感,好帶感呀!

面對這個生死和背叛的抉擇,二人此時心情都異常的沉重。

不可能沒有懷疑,不可能沒有顧慮,哪怕就是早已決定了要豁出性命去,和徐欽這個大惡霸來個“同歸於盡”的丁典,此時都有了更大的顧慮,如果自己死了,按照這個狗官剛剛的說法,自己會不會依舊被訂上逆賊的標籤,父母高堂、兄弟姐妹,通通都有可能被這個惱羞成怒的狗官斬殺殆盡。

而作為在愛情之中更為敏感的女人,凌霜華此時心中也是愁雲密佈。她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喝毒酒的了,反正對她來說,除了這即將死去的愛情,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了。父親的絕情,狗官的逼迫,總之她事到如今,她是絕對不會再低頭的了。

但她也害怕,她也明白丁典的苦衷,丁家雖不是什麼豪門世家,但也算人丁興旺,即使是誅三族,恐怕也有近百人的性命掛在丁典的身上。而且她還明白,若是丁典死了,狗官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家人,因為總歸在眾目睽睽之下是逼出了人命,若是沒有一個藉口,哪怕他權勢再大都無法交代,所以他一定會有更多的猶豫。

最終還是凌霜華雜念更少,也可以說是光棍得多,在全場幾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那個坐在堂上的狗官優哉遊哉、下流無恥的眼神中,僅僅過了大概兩分鍾,她就端起面前那個翠綠酒杯裝的毒酒,一飲而盡!

而接下來的劇情就更緊張了,處於風暴眼的丁典此時汗珠一顆一顆地砸在地板上,手忍不住微微顫抖,搖得身上的鎖鏈誇啦啦直響。

又過了幾分鐘,他終於下定決心!

“爹孃!孩兒不孝!”然後端起“毒酒”也是一飲而盡!

“給錢給錢!”本來看戲看得很緊張的方妍在丁典喝下“毒酒”之後的第一時間就跳到徐欽面前,攤著玉手索要本金和紅利,感情她剛剛一直那麼緊張,都是緊張她這一錢銀子的賭資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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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秦夢芸也默默地走上來,學著方妍的樣子,把手攤在了徐欽面前。於是徐欽不得不苦笑著把懷裡的賭資和自己的錢袋都拿了出來,準備開始賠付。

本來徐欽是準備坑這些錦衣衛一把,然後再請他們一起去吃一頓,這樣不但娛樂了一把,還能在進一步展示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同時不花錢或者少花錢,簡直棒棒噠。誰知道最後秦夢芸橫插一槓子,而且是豪賭五兩,一下子就壓過了十來個錦衣衛的賭資總額。

這下就坑爹了,原本打算贏了他們的錢再反過來請他們吃一頓好的,面子裡子都有了。可現在徐大少身上幾乎是身無分文,而一眾錦衣衛也是輸掉了底褲,他這個組織者和大老闆沒點兒表示也是在說不過去。

看來是時候想點辦法撈一筆錢了。

另一邊,堂下的兩個年輕人終於反應了過來,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劫後餘生,讓兩位有情人不由得流下了激動得淚水。

而徐欽也適時表示,他們的愛情經受住了封建帝國主義的考驗,自己將全力支持他們這種勇於自己追求幸福的偉大精神。之前的所有相關事件,都可以算作是誤會,他不再追究,並且還將以中央巡視組領導的身份,親自來做凌知府的思想工作。

至此,這樁誤會和烏龍事件,才正式告一段落,應該說除了別有用心的凌思退之外,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