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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皇帝與丞相

然而見他們這喊冤,張世華到還沒說什麼,反倒是坐在張世華身旁的王顯忠瞪著他們怒喝道:“放屁,這件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們欺壓百姓的證據確鑿,怎麼,你們還敢在此抵賴不成。”

聽到王顯忠這一聲怒喝,馬老大他們顯然也是被嚇住了,只是一個勁的對著張世華跪拜喊冤,也不敢狡辯什麼,畢竟像他們這種人,那個人屁股底下沒有一點翔。

然而坐在主坐的張世華卻並沒有理會他們,反而是對著王顯忠問道:“那,王兄弟以為要怎麼處置這幾個害民的混賬呢?”

王顯忠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說道:“像這樣的害民之賊,就應該直接一刀宰了,也好殺一儆百、殺一儆千。”

“殺一儆百、殺一儆千。”聽到王顯忠這殺氣凌然的話語,馬老大他們是徹底害怕了,一個個木然的癱倒在地,連求饒都忘了。

然而,聽到王顯忠這樣的話,張世華卻是說道:“王兄弟,我看這幾個人還有些作用,直接一刀宰了未免有些太狠了吧。”

“就他們,還有用?”王顯忠不屑的說的。

然而接下來還不等張世華開口,馬老大他們就對著張世華跪拜道:“大人,我們有用,求將軍大人饒我們一命,我們必定為將軍大人您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

“鞍前馬後什麼的,就不用你們做了,這些事自有人去做。不過我軍這兩天一直和韃子朝廷作戰,這個軍費是的確有些吃緊啊!”張世華看著他們,故作愁苦的說道。

馬老大他們四人聽到這話,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馬老大便抬起頭對著張世華說道:“不瞞將軍,我們四家對於那些搶佔祖宗江山,欺壓咱漢人百姓的狗韃子,也是恨到了骨子裡,所以我們四家每家願獻上白銀兩千兩……啊,不,我們四家願共獻上白銀萬兩,以充作將軍大人的軍費,以助將軍大人殺敵之用。”

再說這話時,馬老大的心都在滴血。“兩千五百兩,那可是自家三分之一的家產,就這麼沒有了。”一想到這馬老大頓時就有一種要死的眩暈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有舍才有得,身外之物,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馬老大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這樣想,又咬了咬牙,終於是壓住了那要死的心痛感。

而高坐在主坐上的張世華,此時的心情卻恰恰與馬老大相反,現在的張世華,心中簡直高興的要笑出來了,因為即使是他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一下子能從這幾個傢伙身上榨出來這麼多錢。

畢竟中國自古以來便是一個缺銀國,在葡萄牙人沒有去美洲搶白銀之前,中國的銀價便一直處於居高不下的狀態。從一個例子上就能看出,在十幾年之後的大明建國初期,朱元璋便親自下令,將黃金與白銀的比例定為了1:6。

光看這個比例,就也可以知道,在這個時期中國的白銀是多麼昂貴稀少的了,所以就算是對於新蔡城的這幾家豪強大戶來講,一下子拿出兩千五百兩白銀,也絕對算是一件令他們傷筋動骨的事情了。

但張世華雖然心中無比開心,但是在面上,張世華依然是嚴肅這面孔,用著威嚴的聲音對馬老大他們說道:“你們真的願意,‘自願’獻出這些銀錢出來?”張世華將自願兩個字咬得很重。

而馬老大他們聽到這話,也是點頭說道:“我們恨韃子入骨,自然‘自願’獻出這些家財,供將軍大人使用。”

“好!你們果然不愧是咱們漢家男兒,真是識大義、明大理。既然你們如此識義明理,那本將也絕不會虧待你們。來此之前,劉元帥授予了本將便宜行事之權,所以,馬通聽令,本將現在就正式任命你為本縣縣尹,你明白了嗎?”

馬老大聽到這話,猛地抬起了頭,眼睛看著張世華竟一時間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馬老大竟然成縣尹了!咦,這兩千五百兩銀子這樣一看,好像花的還挺值。”馬老大心中不由的如此想到。所以,一念至此,馬通也立即對著張世華拜道:“小人馬通,謝將軍大人提拔。小人一定為聖教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而張世華見此,面上則是威嚴的“恩”了一聲,並說道:“好了,快快免禮、快快免禮。”然則心中卻想的是:“馬通,馬桶?丫的,他爹還真會起名。不過傢伙也是賤,上了紅巾軍的賊船,竟然還能這麼高興。”

當然,這種想法在張世華的腦海中也是一閃而過,在面上,張世華依然是一臉威嚴的看著跪在地上,並露出羨慕之色的田三爺他們說道:“田三、石二、牛達,你們能慷慨解囊,那對我紅巾軍來講也算是立了大功,本將也不會虧待你們。”

“這樣吧,田三,本將今日正式任命你為縣中縣丞、任命石二你為縣中主薄、任命牛達你為縣中典吏。本將希望你們以後也能像今天這樣,一心為我聖教做事,明白了嗎?”

“小人等謝將軍大人提攜,小人等對聖教必定赴湯蹈火、死而後已。”田三爺他們皆一臉歡喜的拜道。

張世華見此,也不由的充滿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命令麾下親衛取來了劉福通給他的一大堆空的任命文書,張世華對這些文書也沒有多看,只是隨便拿出了四張文書,然後當著馬老大他們四人的面,在文書上“鄭重的”寫下了他們的名字,並將這些任命文書“鄭重的”交給了馬老大他們四人。

而馬老大他們則是激動的接過了張世華交給他們的文書,畢竟有了這張文書,那麼便也代表著,從今天開始他們也搖身一變,成了大人了。恩,雖然說這時紅巾軍的官,現在並不值什麼錢,但這也是官啊。

也因此,馬老大他們四人對於張世華的想法,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動。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馬老大的夢想真有成真的那一天,這張大將軍可真是一個不錯的人啊。”看著那張任命文書,馬老大心中不由的想到。

而田三爺則是看了看自己的文書又看了看旁邊的馬老大,心中不由的憤憤不平的想到:“狗日的,這馬老大竟然成縣尹了,不行我不能因為這事被他壓住,早晚我要把他擠下去,我得當縣尹。”想到這,田三爺還堅定的咬了咬牙。

而此時的張世華雖然不知道馬老大他們幾個心中是怎麼想的,但是看他們幾人的激動樣子便也明白這幾個人算是被自己擺平了,所以接下來張世華隨便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就將馬老大他麼幾個打發下去了。

而在馬老大他們四人下去之後,張世華和王顯忠對視了一眼,兩人看著對方一個不怒自威、一個嫉惡如仇,皆不由的發出了一陣大笑。

笑罷之後,王顯忠才對著張世華說道:“張兄弟有你的,你這招厲害、真厲害,白得了一萬兩銀子不說,還把這幾個傢伙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張世華聽到這話,也是微笑著說道:“我這也是屬於‘狗肉上不了大席’都是一些小手段算不得什麼。”說完這話,張世華又轉身對著跟著他一起進城的週四九說道:“對了,四九,等著他們四個把銀子送來之後,拿出五千兩給王哥哥送過去。”

旁邊的王顯忠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然後便急忙對著張世華說道:“張兄弟,使不得使不得,我就坐在這說了兩句話,可分不得這麼多錢。”

“哎,王哥哥說的哪裡話,先不說你我是兄弟,單說要是沒有王哥哥你那我這事就可能成不了,所以王哥哥,這錢咱們兄弟必須對半分才好。”

王顯忠聽到張世華這話,想了想,便抱拳對著張世華說道:“既如此,哥哥我便謝謝兄弟了。”

“哥哥,客氣了。”見此,張世華不禁微笑的說道。

……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北國,兩份八百裡加急的緊急奏摺,在經歷了馬不停蹄的長途跋涉之後,也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到了這個世家上最強大帝國的首都--元大都。

這兩份加急的奏摺抵達元大都之後,在第一時間便被拓印成了兩份,一份送到了皇宮,一份送到了脫脫的丞相府。

皇宮中,年僅三十一歲的元蒙皇帝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也就是咱們後世人說的元順帝,原本正在和西域蕃僧一起修煉“演揲兒法(注1)”但沒成想,這歡喜秘術才修煉了一半,興致正高的他就被這兩道突然來的摺子掃的雅興全無。

皇宮中的正殿內,一副標準元蒙人打扮的元蒙天子,坐在龍椅上,看著這兩道令他無比憤怒的奏摺,不由的對著自己身旁的侍奉樸不花高吼道:“脫脫呢,朕的丞相呢,快去,讓他給朕滾過來,朕就在這等著他!”

那侍奉太監樸不花見此,哪裡還敢多言,連滾帶爬的就出了大殿為天子傳詔去了。

萬幸,脫脫的丞相府距離皇宮並不是太遠,樸不花沒用多長時間便趕到了丞相府。而丞相府的下人見識宮裡來的人,自然也是不敢有所阻攔,先是

將樸不花迎進了丞相府,然後又立即派人稟報自家老爺去了。

而此時的脫脫也已然知曉了兩份奏摺上的內容,所以在知道宮中來人之後,脫脫也頓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因此,胸有成竹的脫脫便不慌不忙的走進了自家前堂正廳,並背著手,笑著對屋中的這位將在不久之後權傾一時的高麗大太監樸不花說道:“樸公公,找我何事啊?”

樸不花見到脫脫這位丞相,自然是不敢擺什麼架子,哪怕他現在是皇帝和皇后最信任的太監,但面對脫脫這位如日中天的丞相,他依然不敢有半分不敬,畢竟以脫脫現在的權勢,殺他就和踩死一隻臭蟲差不多。

所以在見到脫脫進屋後,樸不花立馬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並陪著笑臉點頭哈腰的對著脫脫說道:“回稟丞相,今天傍晚,陛下接到了兩份南邊來的加急摺子,在看完摺子後,陛下便立馬讓奴婢前來請您,說是有要事要和您老人家商議。”

然而脫脫聽到這話,臉上笑容卻是一斂,嚴肅的對著樸不花問道:“陛下讓我現在就進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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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不花聽到這話,好像是猛的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又試探性的對脫脫問道:“丞相您的意思是?”

“那好,我現在就進宮,不過路上慢些,不用這般著急。”脫脫又說道。

“奴才明白了。”樸不花也說道。

按說,他們兩人都知道此時的天子很著急,但是他們卻又偏偏要慢些,看起來很不合情理,但實則不然。

這樣說吧,在當今天子登基之前的二十六年間,這個元蒙朝廷一共加起來換了九個皇帝,平均起來,一個皇帝在位時間還不到三年,而又因為元朝特殊制度的關係,所以在這二十餘年的時間中,這元蒙朝廷真可謂是權臣輩出。

遠的不說,就說脫脫的伯父伯顏,那簡直就是一個傳奇。伯顏廢立過天子,而且還不止廢立過一個,不僅如此,他還和元蒙的太后發生過不可描述的關係,甚至更加誇張的是,伯顏在全盛時期,伯顏的官名是元德上輔廣忠宣義正節振式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秦王、答剌罕、中書右丞相、上柱國錄軍國軍事、監修國史、兼徽政院侍正、昭功萬戶府都總使……好傢伙,一共是46個字。

這簡直轟破天際了,這代表著在當時,只要是稍稍有些實權的官職,伯顏全兼任著。和這位爺一比,什麼胡惟庸、張居正、鰲拜那全垃圾。

也因此,再出了這種事情之後,這丞相深夜入皇宮便成了一個忌諱,畢竟誰知道你入皇宮是不是想學伯顏那樣,和那個妃子來個不可描述,或者是直接玩一手深夜逼宮的戲碼。

也正因如此,脫脫才會讓樸不花和他一起慢慢走,畢竟人言可畏啊。

尤其是像脫脫這樣,乾死自己親大爺上位的人,他更怕人家在後面戳他脊樑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