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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敘舊3

隨後而來的警察替他們開啟了手銬,但是,高哲卻沉浸在那種無法言喻的情緒裡久久不能自拔,他癱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腦海裡一遍遍浮現陳飛頭上流血的畫面,耳邊也總迴響著陳飛的那句讓他刻骨銘心的肺腑之言,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煩躁的他也不說話,只是使勁地扯著自己的頭髮。

為什麼陳飛要對他說這些?難道他看不出來自己內心的慌亂麼?還是,他高哲真的具有表演的天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入戲?又或者,他已在潛移默化中被段哥他們所同化?他越想越怕,抬頭看了一眼在急診室門外踱來踱去的高衝,憂心忡忡。

“你看什麼?”高衝踱了幾步,發現了高哲射向自己的目光,一股怒火突地從胸中燃起,他上前抓著哥哥的領子,“你還有心情看我?”他的眼圈有些泛紅,“飛哥現在還躺在急診室裡,你怎麼能夠那麼坦然?你難道忘記了?是你用玻璃杯砸飛哥的……”他恨不得立刻將高哲暴打一頓,但是,這畢竟是醫院,高衝的大聲喧譁已引起醫生護士的極度不滿,有人出來喝止了他。

看到高衝放開了自己,躲到一邊哭泣,高哲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難受!他不在乎陳飛麼?不,他比誰都在乎!那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世的朋友!可是,他卻真實地將玻璃杯砸向了他的頭,造成了現在血淋淋的事實!如今,他該說什麼?說他是無心之失?說他不想要這樣的結果?說他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陳飛?可——除了東方宇,又有誰會相信呢?的確,若不是陳飛在推進急診室之前在同行面前替高哲說了好話,高哲早就被警察帶走,關進拘留所了。可是,待在急診室的門外,對高哲來說,更是一種煎熬。他趁著高衝不注意,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淚痕,“老爸說過,男子漢絕不能流眼淚!”他安慰著自己,強迫自己收回眼淚,可是,淚水卻像氾濫的洪水一樣,無法止息!

不知不覺,已經是半夜了,陳飛還沒有出來。不過,高衝已經通知了他爸媽以及陳飛的舅舅祝巖一家,他們一聽說這個訊息都趕來了,此時,他們都聚在急診室的門外,坐立不安。“你這個臭小子,你還真敢下手,連陳飛你都……”高天明很是生氣,幾次揍向高哲。要不是有陳飛舅舅祝巖攔著,高哲說不定也會被打到住院才罷休!

面對高哲,祝巖無話可說,當他與高哲的眼神一交會,他就看出了高哲眼底的自責與痛苦,作為高哲天使身份的知情人,他的境地一時尷尬起來。他知道高哲不會是真得想傷害陳飛,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定是意外,可是,陳飛畢竟是他的親外甥啊,是他妹妹妹夫留下的遺孤啊,陳飛若是真出了什麼事,他會內疚自責一輩子的!聽著女人們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祝巖的心裡也七上八下的,焦慮不安。可他畢竟是一家之長,這種時候更要冷靜,他勸走了滿臉疲憊的高衝回學校準備考試,攔下了高天明對高哲憤怒地摑掌,安慰著痛哭不止的妻子……

“真是對不起!”看陳飛還不出來,高哲站起身,朝著祝巖深深地鞠了一躬。看著醫生還不出來答話,他有些害怕,難道陳飛傷得很嚴重?難道他有生命危險麼?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被魔鬼附身了,怎麼能對陳飛下手呢?“都是我的錯!”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祝巖看著高哲憔悴的臉,強壓抑住心中的痛苦,打起精神道。“陳飛說過,你們是最好的哥們兒了!我相信你!”

“最好的哥們兒?”高哲的心裡泛起漣漪,很多美好的畫面被召喚起,但是,他也記起了陳飛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如果有一天我會因為我警察的身份而死,我卻不願意死在你的手上……“不會有這麼一天的!”高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這種情景也絕不能在他和陳飛的世界裡出現。“沒錯,我們是最好的哥們兒!”他衝著祝巖點點頭,轉過身去沒再說什麼。

過了很久,醫生推著頭上纏了紗布的陳飛出來,眾人連忙奔過去,“還好,並沒有對腦部造成很嚴重的傷害,只是皮外傷,縫了十八針,休養些日子就沒事了!”聽了醫生的話,眾人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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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方星柔撫著胸口,“真是謝天謝地!”她拉著陳飛的手,拍拍他,“我就說嘛,我的乾兒子吉人自有天相,不用擔心的!”

“那當然了!”躺在擔架床上的陳飛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我可是上天入地、人見人愛、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啊!老天定會保佑我的!”他似恢復了精神,故意用他的喋喋不休來博取眾人臉上的笑容。“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帥哥……”

“臭小子!少說兩句吧!”祝巖板起臉斥責道,“我們提心吊膽了這麼長時間,可都累了,沒精力再聽你貧嘴了!”他看著高哲並不上前,離他們遠遠的,知道高哲此時的尷尬,“高哲,你過來!”他一揮手,召喚著高哲。“我們這些老家夥都累了,沒力氣推這小子進病房了!你就辛苦一下吧!”他笑容可掬地望著高哲,眼裡寫滿了慈愛與包容!

高哲明白這是祝巖在幫他們倆製造和好的機會呢!他答應了一聲,連忙走到擔架床旁邊,輕輕推著陳飛,跟在引路的護士的後面。路上,陳飛不再說話,顯得很安靜。“陳飛,我……”看著頭上纏著繃帶的陳飛,高哲道歉的話竟說不出口。

“不用說了!”陳飛眼神裡閃過一抹憂傷,口吻淡淡的,“如果這次的事能讓你翻然悔悟,那麼我就算是被你砸死也是值得的!”他嘴角上揚,故意扯出一抹笑容,小聲說,“我說哥們兒,你總不會讓我死不瞑目吧!”

他們的小聲嘀咕已經令旁邊跟著的那群人開始側目,但是,他們並沒聽清陳飛到底對高哲說了什麼,他們一湊上前來,陳飛就開始胡言亂語,東拉西扯,讓他們偷聽的想法無法實現。看到精靈古怪的陳飛,眾人也頗為無奈,“你說你們兩個,以前那麼好的,現在怎麼回事?”方星柔一向膽小,此時看到陳飛平安,她長出了口氣,禁不住埋怨起這兩個人,“一言不和就能打成這樣?真是受不了你們!”

“乾媽,你沒聽說過打是親罵是愛麼?”陳飛慧黠著笑著,轉移著話題,惹得眾人都笑了。“我可經常聽見你罵乾爸呦!”他調皮地衝著方星柔扮著鬼臉……

高哲聽著陳飛與家人的調笑,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即便到了現在,在老爸老媽面前,陳飛仍然極力地替他隱瞞他之前的那些秘密,可謂是用心良苦啊!與陳飛相比,越發顯得他的卑微,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臉面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所以,他隨便找了個蹩腳的藉口,不顧眾人的阻攔,就跑出了陳飛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