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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意外(1)

高哲左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沒精打采地走在街上,漫無目的。街上的行人都匆匆趕路,沒人注意到一臉沮喪的他,涼風吹來,捲起些許粉塵,撲面而來,他忽然無比傷感,有種想流淚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嘈雜的世界上。至少,他知道老爸就很不喜歡他,處處都給他臉色看。說起來那天早上,要不是有老媽護著自己,說不定他會被老爸打得半死。

高天明一向是這樣,即便他也有細心的一面,但是在人前,他卻從不表露出來。在兩個兒子眼裡,他永遠擺著一副嚴厲冷酷的面孔,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高哲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直被人遺棄的貓,雖然外表有著鋒利的爪子,但內心卻脆弱無比,只要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會令他暴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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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不該這麼悲觀。算起來,現在他的處境也不算太糟,至少,他還能像往常一樣在學校上課,和陳飛等人一塊玩鬧,畢竟,只要不再遇上東方宇,一切事情都好說。

想到這兒,他做了一個深呼吸,似乎一吸一呼之間,就能將近來積攢的鬱悶一掃而空。

不自覺的,他的手撫向自己臉上那兩道已經開始癒合的輕微血痕,那是前幾天和那群壞小子打架時留下的,現在已經不疼了,只是偶爾覺得有些癢而已。倒是他左臂上新添的棍傷,雖然早已敷上了藥,可還是火辣辣地疼,就像是一個抹不掉的可怕烙印,時刻提醒著高哲那個令他痛苦不堪的場面。

說起來,老爸的這一棍令他覺得格外傷心,他覺得很委屈,因為他確定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周圍的人不理解他也就罷了,可為什麼老爸也不相信自己呢?難道說,他這個兒子的話就那麼不值得信賴嗎?

他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但是心卻不住地顫抖。

幾天來,所有的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著高哲,就像是在審視一個怪物一樣,他們無法理解他襲警的行為,這樣優秀的學生怎麼會犯這樣低階的錯誤?更可笑的是,他老爸打他的那一棍,在他們眼裡,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罪證!有些人甚至懷疑他的心理出現了問題,拐彎抹角地提醒他去找心理醫生幫忙。

高哲認命了,面對這麼些猜疑,他百口莫辯,只能苦笑。

的確,他能說什麼呢?即便高衝知道整個事實的真相並不住地為他辯解,可是由於他們是親兄弟,周圍的人根本就不相信高衝的話,而他又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東方宇在搗鬼。更何況,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了。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高哲明白,他必須要謹慎,若是他再出什麼事說不定就會真被學校開除的!他暗自祈禱,希望東方宇不要再出現在他周圍了。要知道,他為那一個過肩摔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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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過去了,高哲左臂的傷好多了,可他一次都沒有回過家,週末也一直待在冷清的學校宿舍裡,什麼娛樂活動也不參加。這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但是他的那些好兄弟們心裡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索性也不打攪他,讓他待在他們騰出的空間裡想事情,而他們則找了些藉口暫時結伴到外面去遊蕩。說實話,高哲不是不想回家,他只是在逃避,父子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老爸。更何況,前些天高天明的那一番話,真是令他傷透了心,相信在今後很長的時間裡,他的心裡都會有陰影。

這個週末,高哲仍然待在訓練場。

“兄弟,又想到那只老狐狸了?”看著他用力擊打著面前的沙袋,一臉的怒氣,陳飛就知道他準是又想到東方宇了。“你的傷才剛好,別用太多力!”

“你不知道,我都快瘋了!”高哲頭也不回,咬牙切齒道,“要不是他,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這個混蛋,我恨不得吃掉他!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我打他……”他又加了幾分力,痛擊著沙袋,似乎他的落拳點就是東方宇那張令他厭惡的臉。

“哎!你別再惹事了,那個東方宇我們惹不起的,你千萬別有這樣的想法,弄不好你會畢不了業的!”陳飛坦誠地警告著他,“要知道,你和我用不了多久就畢業了,最好還是安安分分地讀書吧!過幾天就是市局來警校挑人的日子,你千萬別再惹出什麼事來,我估計那個東方宇也會來!千萬別再被他逮到把柄!”

“我知道!”聽到東方宇會來,高哲感覺渾身無力,一下子就躺倒在地上,碰觸到太陽強烈的光芒,他不禁閉上了眼,激烈運動過後,他快速地呼吸著。“如果我被開除了,我的一生就全毀了!我該怎麼辦呢?”兩行淚從他的眼角滑落,像是在無聲地控訴著這慘痛的代價。

這是陳飛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淚,對他的震撼簡直難以言喻。他想勸慰高哲,但卻不知如何開口,他只能沉默不語。

“你不知道,我之所以報考警校,不光是因為我老爸的堅持,還因為我也想當警察,從心裡想當!從小我就有一個夢想,希望能穿上那一身警服,做一名匡扶正義的警察。一直以來,我堅信,作為一名警察,我會比我老爸更出色!”高哲的聲音低沉,還有些哽咽,“我不敢想象我被開除後,會變成什麼樣!”

“放心,你一定會順利畢業的!”看著他憂鬱的眼神,陳飛保證似地拍著胸脯,開著玩笑,“像你這麼優秀的人,不做警察,難道會去做賊嗎?”

“如果我做了賊,你會去抓我嗎?”高哲露出了一個很無奈的笑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看你說的什麼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還不瞭解我嗎?你要是真做了賊,我會追蹤你到天涯海角,纏得你沒時間作案!讓你當不成賊,砸掉你的飯碗!”陳飛故作嚴肅狀,但是隨即就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不過,那樣的話,我們就會天天在一起,我怕你女朋友到時會吃醋啊!說不定她還會來追殺我呢!那我豈不是要英年早逝?”突地,他話鋒一轉,“不好,若是被人誤會我們倆是同性戀,豈不更糟……”他突然愁眉苦臉起來,“要是我找不到女朋友,可怎麼辦呢?我們陳家可就剩我一根獨苗了,若是再沒人嫁給我,我陳家的香火可不就斷了嗎……”

高哲望著他,真是哭笑不得,索性不打斷他,看他的搞笑行為到底能堅持多久。

於是,只見陳飛搖頭晃腦,滔滔不絕,越分析,問題就越多,最後他竟皺起了眉頭,衝著高哲,煞有介事地說,“我說兄弟啊,就算是為了我,你也不能做賊啊!你看看,你要是做了賊,我得有多麻煩,多痛苦啊!”

“哈哈……”高哲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暫時忘記了煩心事,“你放心,等我女朋友追殺你的時候,我會告訴她,一定要速戰速決,給你來個痛快的,也省去了你那麼多麻煩!”一面說著,他還朝陳飛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很是誇張!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交友不慎啊!”陳飛做痛心疾首狀,“要知道,我可是正義的使者,你竟然敢這樣對我?”他忽然抬起頭,學起漫畫裡卡通人物的動作,撲向高哲,“小賊,哪裡跑?看招!天馬流星拳!出擊——”

“看我的,降牛十巴掌!”高哲也不示弱,起身攻向陳飛。

笑聲中,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直到雙方都精疲力竭才停手,然後兩個人並肩躺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任陽光自由地灑落在他們倆的身上,細細咀嚼和感受著友情的美好與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