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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血色陰謀 1

高衝覺得渾身冰冷,他從不知道,這種毫無希望的等待是如此折磨人的一種感受!還猶豫什麼呢,明天就走吧!他覺得自己越發難以忍受這種狀態了,他不是懦弱的人,但真正能傷到他的人也不過就是他真心在乎的那幾個人!他看著緊攥在手裡的手機,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得可笑愚蠢,搖搖頭,他悽然一笑,毅然地按下關機鍵,將手機隨手扔到了床邊。然後,他起身穿上外套,離開了家。高衝先來到了火車站,買了第二天去往昆明的火車票,收好車票,走出售票大廳,他沒有選擇立刻回家,而是裹緊外套,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明天就要離開這座生活多年的城市了,而他也不打算再回來了,他高衝只是想在離開前再看一眼這座留存著他歡笑與淚水的城市,看一眼這埋葬著他許多幸福與痛苦記憶的城市。高衝邊走邊想,被調去西南邊境緝毒,也算是如自己所願了,真希望在繁忙與緊張的工作環境下,可以忘卻這些瑣碎而又綿長的憂傷。就算是他在那邊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人生不應有所遺憾了。

哀莫大於心死!高衝決定放棄了,放棄他長久以來讓人厭膩的執著,放棄他對世俗境遇的所有不甘,放棄心中對幸福與溫暖生活的奢望,這一刻,他突然感到無比的輕鬆。原來,不愛就不痛,竟是真的!再次觸及這座城市,以一種局外人的心態細細地觀察,高衝發現,這座鋼筋混凝土造就的堅硬城市,到處都是匆忙趕路的人群,他高衝那悠然閒適的態度倒真與這座冰冷的城市格格不入。

不知不覺,高衝竟然來到了市局,等他意識過來,他已經站到了市局辦公大樓前。腦海裡不自覺地劃過舊時雨中與東方茗兒在這附近雨棚避雨的畫面,而同時,也記起了東方茗兒那惦念高哲的模樣。他不由得輕嘆一聲,東方茗兒說得沒錯,自始至終,都是他高衝一人在自作多情,她東方茗兒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高哲,從來沒有改變過。由於高衝之前經常來接東方茗兒下班,很多來來往往的警察都認識他,以為他是來找東方茗兒的,都跟他熟絡地打著招呼,而高衝回應的笑容則很勉強。

“飛哥,有空麼?我請你喝酒——”繞到刑警隊,陳飛正忙著翻看手頭上的卷宗,邊看邊打著電話,待他的電話一結束通話,高衝就走到他跟前,開口邀他喝酒。離開東海前,他怎麼也要請陳飛喝杯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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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你先坐那兒——”在市局看到高衝,陳飛顯然有點意外,他隨口答應著陳飛的話,可手機鈴聲又響起,他忙用手示意高衝先坐到旁邊等著他接完這個電話再走。高衝很順從地點頭,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陳飛打電話。看著陳飛對案件思路分析地清晰透徹,有條有理地跟人對話,頗有點雷厲風行的意味。飛哥,你已經很厲害了呀!看著陳飛——這個昔日哥哥的同窗兼好友工作上已經有了很大的進益,高衝由衷地替他高興,可高興之餘,又不免想到哥哥高哲莫名的墮落,心中更增添了一絲失落與難過。如果哥哥當年能正常畢業,是不是也會取得如同陳飛今日這樣的成就呢?想到哥哥,高衝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或許,離開東海的理由隨時可以編造出千萬個來,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他自己,高衝清楚地知道他離開東海還有著另一個極為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他不想有朝一日親手去抓自己的哥哥,不想面對那麼殘忍的一刻——正所謂“無風不起浪”,他雖然天真但卻並不遲鈍,哥哥高哲歸家後的那一系列的反常跡象與東方茗兒眼神中的躲閃、還有警界流傳著的關於高哲的傳聞以及他之前的親眼所見都讓他高衝感到憂心忡忡,他若留在東海,身為警察,勢必會有與哥哥反目成仇、拔槍相向的那一天,他不想要這種情形出現,所以,他必須在這種事發生前就離開。說他沒擔當遇到事情只會想到逃跑也好,說他自私的將麻煩推給別人一走了之也好,反正他高衝就是想要這麼做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和哥哥有狹路相逢不得不拼個“你死我活”的那天!

得知高衝已經收到調令並已買好了第二天出發去昆明的火車票,陳飛震驚之餘,不住地埋怨高衝事先不跟自己商量下,就做出了這麼蹩腳的決定。他說高衝你知道不知道西南邊陲地區毒品走私活動猖獗,去那裡緝毒很危險的麼,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的申請調過去呢?做這個決定前你跟乾爸乾媽商量過麼?不行,說什麼也不能去,雖然你和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向都把你當親弟弟看待的,你也知道的,這一次,你就聽哥哥我的勸吧,哥哥都是為你好,千萬別去那種鬼地方,去了那裡很可能哪天走在路上都會被人從身後放冷槍!人的生命只有一條,很寶貴的,你千萬別做這麼傻的事!高衝當然知道陳飛是好意,笑著回應說飛哥啊,我高衝一向生命力頑強,在哪裡都可以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吧,我比豬還好養活,至於我爸媽,他們擔心的只是我哥,就算是我失蹤或死翹翹了他們也可能會等很久才發現,嘿嘿,一向如此,我都習慣了。說完話,高衝一股腦灌了自己一大杯啤酒,又嚷嚷著讓服務員繼續拿酒來。

認識高家兄弟這麼多年,跟高家關係也算是極為親近了,陳飛當然知道高家人的事情,也知道令高衝耿耿於懷的是什麼,看他提起高哲,陳飛壓低聲音湊到高衝耳邊說,你知道麼,我前幾天見到了你哥哥,天詩幼兒園的一個孩子得了白血病,你哥他捐了三十萬人民幣——陳飛難掩臉上流露出的疲憊,語調有些低沉。這兩天傷勢好得差不多,一直在偵緝追蹤高哲那幾天落下的案件。如果不是聽說高衝想要離開,盡全力想要挽留他,陳飛恐怕不會說出秘密。

“三十萬?”高衝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當陳飛最初發現這三十萬捐款是從高哲手裡捐出來時,心裡也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急切地想要知道這些錢是高哲如何得來的。此時,為了留下高衝,陳飛不惜說出真相,邀請高衝跟他一塊調查這“三十萬”的來源。如果,能夠以破案為誘因留下高衝,不讓他調去危險的地方,他陳飛也算是幫高哲盡了做哥哥的義務了!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高衝竟然拒絕留下,也拒絕參與調查,他說自己找陳飛只是單純的喝酒,他已經對東海感到厭倦,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高家人的事情,特別是關乎高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