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雲溪就等到了這個機會。
這天,她正在外面閒逛。
這裡的病人是有放風時間的,上午下午都有病人在外面閒逛。這個時候她混在病人中間,也不會引人注目。
路過樓下小花園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打他!打死他!”
“王八蛋!居然敢偷偷討好院長,怎麼?!你想坐我的位置了?!”
“給我打,往死裡打!今兒動手的,等會兒都加個雞腿!”
陸雲溪側耳細聽起來。
這說話的人之中,不就有第一回給她送飯的那幾個人嗎?居然叫得這麼兇!
她皺了皺眉。他們這是在欺負誰呢?!
她偏了偏身子,很快就看到角落裡被樹蔭遮擋的場景。
一個人抱著頭蹲在地上,默不作聲的被一群人圍著打。
旁邊的幾個人越動手越興奮,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話也越說越難聽。
陸雲溪皺起了眉頭,表情冷了下來。
好傢伙!居然下手這麼狠!
她眼神一沉,隨意從地上撿了一些石子。
指尖輕輕一彈。
“嗷!”
“啊!”
“誰打我?!”
一群人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面紅耳赤的瞪著四周。
被圍著打的人輕輕抬頭,卻只能看到一片裙角飄然而去。
*
陸雲溪看著托盤上的點心,表情有些奇妙。
“這是什麼?今兒的菜怎麼不一樣了?”她眼神閃了閃。
“這是大夫們吃的點心,你可以放心吃,”狗蛋低著頭,遮住了臉上被打得青青紫紫的紅印子,“謝謝你今天救了我。”
陸雲溪挑了挑眉,眼神閃過一道光:“哦?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救了你?”
“……”狗蛋頓了頓,他心裡清楚,今天被打的時候,他差點就沒氣了,如果不是這人及時出手,他真的要完蛋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隱瞞,但他心裡還是暗暗感激。
“我叫順海,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你就出了門往左轉,到二樓盡頭的房間裡找我,”他細細的描述了一下自己房間的位置,“我就住在那裡。”
陸雲溪輕輕勾唇。這人倒是不笨。
不過——
“你不是說自己叫狗蛋的嗎?怎麼現在又叫順海了?”她扯了扯唇角。
順海噎了一下,只覺得臉頰一熱,正想解釋,抬頭卻看到她那似笑非笑的臉,不由得有些無奈。
這姑娘可真是愛開玩笑!
“總之,就是這樣。”說完,他把點心留在她這裡,將托盤帶走了。
走出門之前,他聽到裡面的人說了句:“我姓陸。”
這天之後,陸雲溪和順海漸漸熟悉起來。
順海暗中告訴了她不少的趣事,比如某個大夫喜歡吃味道很臭的東西、喜歡在值班時摸魚的人……之類的八卦。
雖然很多東西她自己也探查到了,但多少有一些自己沒有發現的資訊。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這天,陸雲溪趁著大家睡著的時候,準備出去找一找線索。
轉角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個人。
“喝!”順海倒抽一口冷氣,心臟就要跳到嗓子眼的時候,聽到“是我”,才猛地松了口氣。
“陸姑娘?!”順海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眼裡滿是狐疑,“現在可是睡覺時間……你怎麼在這裡?!”
陸雲溪好像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懷疑似的,表情平靜:“我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覺,出來做賊呢?!”
兩人相視一眼,又各自看著眼前的方向。
其實他們心裡早就有數。
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有事才潛入這裡的!
但雙方對彼此到底要做什麼,卻沒有太多的瞭解。
兩人也沒有要問的意思,各自道別分開,各自去找自己需要的東西去了。
陸雲溪探查這裡,一是因為很好奇,二是因為在這裡留著,她的經驗值也在增加。
她轉了一圈,忽然聽到嗷的一聲叫。
這叫聲像是遇到了什麼危機,極其的尖銳,帶著滿滿的驚恐。
幾乎是一瞬間,工作人員的房門迅速被開啟,一大群人衝了出來。
陸雲溪一個縱身,躲入了黑暗中。
此時的順海剛好就在附近轉悠。
他畢竟沒有怎麼習武,反應慢了半拍,回神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工作人員衝出來了。
好在這大晚上的,加上這屋子本來就沒有多少窗戶,黑漆漆的。
陸雲溪眼神一頓,迅速一拉,就將他拉進了一個空房間裡。
安靜的空間裡,只剩下順海急促的呼吸聲。
她鬆開手,看著順海捂著臉,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多謝你,陸姑娘,你救了我的命。”好半晌,順海才苦笑了一下,呼吸也恢復了平靜。
“不客氣,”陸雲溪打量了一下他溼透的衣服,挑了挑眉,“就算我不救你,你也可以假裝是和他們一塊出來的,何至於這麼緊張?!”
“不,我們有規定,晚上只有大夫可以出來,其他不管是送飯的,還是打掃的,都不許出門,”順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在這個時候出來,就直接會被當作不安好心的人處置。”
“混進來的人都很小心,一旦被發現,就會被……也不知道被那些大夫送到哪裡了,總之是再也找不到人了。”說到這裡,他心有餘悸的再度道謝。
陸雲溪和順海聊了聊,終於知道了他的目的。
順海確實是大家公子,但卻是原配生的孩子,在繼室進門以後,身份很有些尷尬。
家中祖父母和父親,都更喜歡繼室的孩子。
順海本人平時都在書院裡頭讀書,壓根不在乎家裡人是否在意他,但他有個妹妹,一母同胞,卻得在繼室手下生活。
一開始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內宅的一些陰私,直到他某次回到家中,發現妹妹總是躲在屋子裡哭,才察覺到不對。
“妹妹的衣服都短了、舊了,屋裡的吃食茶水都是涼的……在我懲罰了幾個下人之後,她的日子總算是好一些了,”說到這裡,順海的眼神變得憤恨起來,彷彿燃燒著烈焰,“但這回我去了書院,回來的時候,她卻不見了!”
“家裡說是出去上香的時候,不小心走丟了!”順海語氣陰沉得彷彿要結冰。
大戶人家的姑娘出門,至少都帶上七八個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丟了?!就算沒有護衛守著,也有丫鬟婆子,怎麼可能突然就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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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了很久,才查到一點訊息,聽說我妹妹被送到這精神病院來了,”順海低著頭,看不清臉色,“我派人過來想把妹妹接回去,但問了幾次,都說我妹妹不在這!但我手下是我娘留給我的,各個都很有本事,查到的訊息不大可能出差錯……我實在沒辦法,就偷偷潛進來了。”
陸雲溪有些佩服。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了自己妹妹,親自潛入這種危險的地方找人。
就她看到的,他常常被這裡的人拳打腳踢。
若不是意志力夠堅定,在這種環境下,一般人早就崩潰了。
“那你找到線索了嗎?”
順海搖了搖頭,眼裡閃過一抹苦澀:“我找了許久,但始終沒有找到我妹妹的線索……但我發現,被送入精神病院的人,包括工作人員,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消失幾個,不過因為消失的人很少,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
說到這裡,他眼睛一亮,帶著希望:“我覺得,這個事情,也許會是一個有用的訊息。”
陸雲溪點了點頭,眯起了眼睛:“你說得對,大活人忽然消失,還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消失,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