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快著些，一會天亮了。”
“知道了。”
李安樂揉著眼睛穿上短褲揹著自己帆布書包，塞了書本就出了門，眯著眼爬上大板車對著坐著李國慶有神無力喊了一聲。“五叔。”
“四哥，你就讓安樂再睡會嘛，一會他五嬸騎車載他去一樣。”
“那是我不讓他睡覺啊，這孩子想吃肉包子，還要吃熱乎的，這不趕早過去，怕是遲了吃不著。”李國喜笑說道。“安樂，你躺車子睡會，等到了公社喊你起來。”
“嗯。”
李安樂順手把書包拿下來墊在頭下面當枕頭靠著五叔李國慶躺了下來。“睡吧。”李國慶拍了下李安樂，靠著不怕，有他呢。
“那老五你瞅著點別讓這小子掉下去了。”
“放心吧，四哥。”
李國慶笑說道。“掉不下去。”
“那好了，我就開車了。”
拖拉機剛已經發動起來，掛好檔突突的就出發，早上起著大早的人見著，紛紛打招呼，現在李國喜在李家坡那也是有體面的人了，誰讓人家有個出息的兒子呢。
“國喜今個這又是去哪啊？”
“這不去一趟副食品公司嘛，咱們隊裡蘑孤不是要出了嘛，我去副食品公司跟人家打聲招呼。”
“是該打聲招呼，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家安樂可真本事，我家蘑孤堆前天就長蘑孤了，怕是這兩天就能摘了。”說話人滿了笑容，蘑孤這可是妥妥的副業呢，他看了，他家蘑孤堆長不少，怕是這一茬就有十來斤。
“那你快些去吧，別耽誤。”
“行，走了。”
幸好大板車現在架了棚子耷拉著，大家看不太真切籮筐裡有啥，要不怕今天李家坡可就有話題了。
拖拉機出了李家坡，加快了些速度，到著公社不過五點半冒頭。
天剛亮堂些，公社包子鋪早就有人排隊了，李安樂剛到公社就醒了，按著他的說法，聞著煤味香醒的，不知道咋的，李安樂挺喜歡聞著煤燒的味道。
這會公社，不少家都在起爐子，天氣熱，為了省煤球，晚上早早就把爐子給關了，這會起燒水做飯的不少。
“爸，五叔，再見。”包子鋪四周滿滿煙火氣，煤爐子冒煙，包子鋪蒸汽，外加直行車鈴聲，排隊人你一句我一句急切聲。
當然還有賣包子姐姐的大呼小叫不耐煩聲，這嘈雜的環境一下就讓李安樂清醒大半。
“慢點，別碰著。”
“沒事。”
李安樂揮揮手向著包子鋪跑去。
“姐，來兩個大肉包子。”
小肉包五分一個，不過李安樂從來不買，要買就買大的，一個跟著他臉面似得，啃著過癮。
“等著。”賣包子銷售姐姐跟李安樂都熟了，這小孩經常買大肉包子。
“給，別燙手。”
“燙不著。”
好熱乎，李安樂捧著肉包子樂滋滋向著裡山小學走去。
“李安樂。”
一回頭就見著穿著漂亮裙子的韓榮榮，快步跑了過來，李安樂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肉包子。
“你今天咋這麼早？”
韓榮榮好奇問道，這傢伙平時可都要快八點，甚至八點多才來呢。
“來早讀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嘛，這可是偉大……。”
“切。”
騙誰呢，韓榮榮哼了一聲。“騙子。”
“咦，你買肉包子了。”
“就兩個。”李安樂心說，別想搶我的肉包子。
“給我一個。”
韓榮榮伸出小白手，李安樂撇撇嘴，你誰啊。“我用茶葉蛋跟你換，還有，中午我在學校吃。”說話晃悠晃悠自己好看的飯盒，李安樂眼羨這個飯盒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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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自己沒有一個能出國的媽，李安樂只有羨慕的份。
“茶葉蛋？”
李安樂考慮一下，有些小虧先問問飯盒裡有啥。“中午你吃啥？”
“紅燒帶魚。”
紅燒帶魚，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海鮮，這年頭，池城想要吃到這個可有些難，省城過年的時候才有一些份額，要知道首都人民都不是人人能吃上這好東西。
“燒不好會很腥的。”
“你聞聞。”
韓榮榮得意開啟飯盒，李安樂聞了聞好香，這手藝不錯。“來來來，吃肉包子，趁熱，可香了。”
“李安樂，你可真現實。”
“那你別吃。”
“吃。”
韓榮榮哼了一聲。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啥？”
“茶葉蛋啊。”
“給你。”
韓榮榮哼了一聲把茶葉蛋塞給李安樂，接過肉包子。“燙。”
“剛出籠的，那能不燙，笨。”
李安樂無語了。“給你水。”罐頭瓶遞過去，韓榮榮有些小嫌棄接過來喝了一口。
“你刷了沒？”
“當然沒刷。”
李安樂接過罐頭瓶說道，小丫頭喝都喝了，還問，韓榮榮鼓鼓嘴，這傢伙真討厭的。“你的水杯呢？”
“啊，書包裡。”
韓榮榮這才想起來，自己都有帶水杯，還是好看的杯子，比李安樂罐頭瓶好看一百倍。
“愣啥，快些吃，你不上早讀課了。”
“哼。”
兩人打打鬧鬧向著學校走去，來到學校，李安樂掏出昨天秦可老師給他準備的英語資料。韓榮榮瞟了一眼，嘴巴微張，這閱讀理解難度好大。
本來想問著李安樂，真會還是假會，不過想到昨天和爸爸說的事，韓榮榮把英語的事壓到腦後。“李安樂，昨天你去哪裡玩了？”
“沒玩，昨天一天都在給小豬仔做檢查。”
“給小豬仔檢查，那你咋不叫我。”
韓榮榮說道。“我不都跟你說了，我要學治小豬嘛？”
“忘了。”
李安樂拍了些額頭，主要拖拉機坐不下這麼多人，除非掛上大板車，可掛上大板車，類似趙家寨這樣山村根本進不去了。
“哼。”
“下次，下次一定帶上你。”
李安樂心說，小丫頭嘛，先哄下，回頭吃了紅燒帶魚再說。
“那好吧，別忘記了。”
韓榮榮十分大氣原諒了李安樂。“那昨天有遇到啥有趣的事沒？”
“有趣的事沒遇到，不過奇怪的病倒是遇到了。”
李安樂倒是沒有瞞著，一五一十把趙家寨小豬仔可能硒中毒的事說了一下。
“那要是真的硒中毒，咋辦，不光光小豬仔，還有趙家寨的人怎麼辦，你不說人也會中毒嘛？”韓榮榮瞥了一眼李安樂。
李安樂真沒多想這事，這不還有公社，縣裡，地區呢嘛，自己一個小孩子關自己啥事。“這又不關我們的事，讓公社，縣裡操心去吧。”
“哦。”
韓榮榮眼珠一轉。“我覺得讓趙家寨搬出來好了，這樣就不會硒中毒了。”
“搬出來，這倒是個辦法。”
李安樂心說幾十年後，倒是問題不大，可現在嘛，公社一窮二白，怕是趙家寨人不定連草棚子都住不上，再說富含硒的土地，不同其他地方，這裡不定以後就成富裕村了。
李安樂記的後世有啥富硒茶，富硒焦棗，富硒葛根，富硒大米，富硒豬，富硒雞，富硒雞蛋之類的，連富硒蚯引都有，這些東西一個個還賣的價格不低。
李安樂記憶裡，還有人送他家許多富硒產品，這在當年都屬於高檔營養品，這麼搬離，怕是趙家寨人就錯過了以後發達的機會了。
“搬離倒是沒必要。”
李安樂滴咕道。“只要縣裡專家過去，檢測一下，那些地方富含硒元素，那些地方的硒含量少一些，多在硒含量少的地方種植糧食，多的少種植糧食，想來問題不大。”
“這倒是啊。”
韓榮榮說道。“可是，趙家寨有這麼多含硒元素少的土地嘛。”
“要是這樣的地不多，那不是要餓肚子了。”
“餓肚子總比中毒好啊。”李安樂說道。
“嗯，那就讓他們餓肚子吧。”
韓榮榮說完又瞟了一眼李安樂。“可是這樣是不是有些可憐。”
“那怎麼辦，難道還能讓他們種含硒糧食，水果出口不成，除非你聯絡到小鬼子，他們喜歡富硒產品。”李安樂說道。“怕是還能賣出高價呢。”
“真的？”
“真的，這資料上說的。”
李安樂點點手裡英語資料，隨口扯的，不過富硒產品似乎真在國家市場挺受歡迎。“這上面還說啥了？”
“還說，蘑孤喜歡硒元素，花香孤更喜歡呢。”
李安樂撇撇嘴。“小鬼子最喜歡花香孤，又喜歡富硒產品，要我說，多搞點花香孤，說不定硒元素就降低了，這些富硒花香孤還能高價賣給小鬼子。”
順便毒死他們，當然這些都是李安樂隨口扯澹，只是逗著韓榮榮，誰讓被問的有點煩。“不說這個了，這事還是等公社和縣裡來處理吧。”上午上課，韓榮榮腦子裡一直想著李安樂說的辦法。
等著中午下課，韓榮榮突然起身離開。
“韓榮榮，你不是說在學校吃飯嘛？”
“我家裡有點事，紅燒帶魚給你吃吧。”
“那我可不客氣了。”
李安樂樂滋滋把紅燒帶魚給裝進自己飯盒，香，這燒魚的不知道是那位大廚，手藝真不懶。
完全沒有注意到韓榮榮有些怪異的行為，韓榮榮見李安樂吃的歡快如同一頭小豬仔，鼓鼓嘴，臭李安樂。“吃吃吃，就知道吃。”
“榮榮咋回來了。”
“爸，剛剛我問了李安樂，他給我說了幾個辦法。”
韓榮榮找到韓天明，開門見山的說道，昨天她就想要他爸找李安樂，只是韓天明說一個沒確定是不是硒中毒，再有一個韓天明不太樂意找李安樂這個小屁孩解決問題。
這顯得他沒啥能耐似得，求助一小屁孩，主要還有一點，這小屁孩在閨女心裡似乎比他這個爸爸還厲害，這還能忍。“他說啥？”
“他說……。”
韓天明聽完有些意外，一些辦法跟著他上午和公社幹部討論差不多，檢測一下具體哪裡硒元素多，這樣地方先給攔起來，至於搬遷，不太現實。
公社沒錢，縣裡怕是不會出這筆錢，畢竟縣裡也不富裕，搬遷整個村寨可不是小事情，還是學習大寨精神刻苦奮鬥靠自己。
“他說小鬼子喜歡啥富硒食品？”
“嗯，我也不太懂什麼叫富硒食品，這不是吃了會中毒嘛，咋還有人喜歡這個。”韓榮榮小聲滴咕，韓天明沉思一下。“回頭我問問你媽，她接觸日本人多，或許可以打聽一下。”
“嗯。”
“紅燒帶魚可真好吃，現在帶魚都算的上好東西了，這麼大的怕的三四毛錢一斤。”李安樂吧嗒幾下嘴。
最關鍵你有錢還沒處買去，至少在裡山公社是這樣。
“不知道，趙家寨那邊咋樣了，農技站派人過去了沒有，回頭問問牛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