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特里老闆，我覺得你應該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時末伸出右手將銀色餐盤的蓋子揭開，七鰓鰻。
七鰓鰻的頭與脊椎骨刺被完完整整剔除，擺在銀質盤子的一邊作為裝飾，魚頭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一株淡紫色的花朵插在上面。
小碟香醇的醬料放在盤子的右側，幾塊肥美鮮嫩的魚肉堆疊成好看的形狀。
一碟刺身，擺盤極為精美。
七鰓鰻本身具有一些不明的毒素，能夠致人死亡。
然而由於其肉質極為鮮美，無數貴族對此卻趨之若鶩。
而各種廚師，也同樣以能夠做出無毒卻保留其鮮美的七鰓鰻而感到驕傲自豪。
刺身，是毒性最大，也是味道最鮮美的做法。
只有真正考上高階廚師證明的廚師，才有能力做出這樣的食物。
就算是在布拉德，貴族們也會因為吃上刺身做法而不死的七鰓鰻而在近幾周登上貴族雜誌封面，被貴婦邀請共赴良宵。
沒有貴族會拒絕一條七鰓鰻。
可如果這條七鰓鰻真的被下毒的話，那就當沒說。
......
切特里老淚縱橫，虔誠地跪倒在時末的輪椅下，想要親吻偉大主人時末的鞋尖。
卻反應過來時末沒有腳。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打算親吻輪椅的輪轂，表示對神靈的尊重與懺悔。
“別吻這裡，髒。”
“謝主人關心，切特里不覺得髒！”
“我是說你髒。”
“......”
“退下吧。”
“是！主人您慢用，我這就離開！”
“等等，其他菜裡面沒有下毒吧？”
“回主人，這些菜都是安全的！”
“嗯。”
“主人慢用！”
切特里以鞠躬的動作，面對時末慢慢退出去，在外面輕輕關上門。
走過一個拐角，背靠在牆壁之上無力地癱軟滑落下來。
“我特麼，準備下毒毒殺我的主人！！”
雙手覆蓋在臉上，用力搓了搓，快把老皺的皮膚都搓下來，痛感告訴他，這是真的。
這事兒他能吹一輩子。
......
“噗嗤——”
切特里離開沒多久，一直憋笑的諾娜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時末面無表情的看向諾娜，“咳咳咳，失禮了，只是，只是難道您不覺得，這很好笑嗎？”
時末收回目光：
“好笑倒不至於，荒誕倒是有一些，只不過，看到我的眷屬們這麼團結，即使有些小誤會，那也無傷大雅。”
七鰓鰻還是那盤七鰓鰻。
時末只一揮手，其中的毒素直接消失掉。
他看一眼還沒怎麼搞清楚切特里腦迴路的索菲婭，告訴她該給自己餵食了。
“啊！主人，對不起，我，我走神了！”
索菲婭反應過來，用銀叉叉起一塊刺身，蘸上些許蘸料送到時末嘴邊。
肥美鮮嫩，而且無毒。
時末將剩下的七鰓鰻分給愛麗絲、索菲婭以及諾娜每人都嘗了嘗。
諾娜還笑著又調侃一句才罷休。
當面吃惡魔的瓜，前所未有的體驗。
飯後甜品的豐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切特里為了彌補自己差點犯下的罪過，將整個十二夜的所有甜品種類都送上來。
時末的身邊，十二夜最美的各種族年輕侍女獻寶一般，每人的手裡都端著精緻容器盛放的各式甜品。
倫巴第風格摻雜朗格瑞托爾風味，檸檬蛋糕與蛋奶沙司則是兩種風格中，口感風味最為突出的甜點。
她們雖然不知道老闆究竟發了什麼瘋，但這麼精心伺候的人，肯定是大人物。
於是每個侍女都將身上最美麗，最自信的方面，大大方方展現在時末面前。
讓索菲婭和愛麗絲瞪眼的同時，時末也滿足了對於各種族生理特性研究的學者心態。
酒足飯飽，時末被安排住進了最為豪華尊貴的房間。
裡面有一張極大的床，以及兩張臨時加進去稍微小一些的小床。
愛麗絲和索菲婭，可以很方便的照顧晚上夜起的主人。
如果他們在房間裡做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由魔法師構造的隔音儀軌也能將聲音完全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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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特里覺得自己做得好極了，坐等時末誇獎。
“在這裡駐守多久了？”
時末卻並沒有誇他。
肯定是自己還沒有做得足夠好，是不是不該加那兩張小床？
他當著時末的面揣測時末的想法。
切特里在斐拉底駐守了整整四十年。
他成為惡墮的時間，還要更長。
正是因為成為惡墮族太久，他才更加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主人或許是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這麼多年裡，他從來不忘記為主人的復活收集一切可以收集的珍貴之物。
將這些珍寶儲藏於惡魔的分神像中，只等惡魔回來收取。
然而惡魔一消失就是數百年。
除了每隔一段時間過來交流一趟的布拉德總部下派人員，他是真真正正，沒有見過新的惡墮族了。
所以見到愛麗絲和索菲婭兩個新面孔的時候，他才會如此激動準備幫她們脫離苦海。
“那些侍女是怎麼回事？”
“回主人，她們都是我從奴隸販子手上買下來的奴隸，考慮到我們惡墮會因為各種天災人禍死去，而大人又一直未歸。”
“於是為了儘量保證大人迴歸時，僕人的數量，我們從最容易產生絕望與偏激的奴隸之中，購買選擇出我們意外死亡之後，最適合繼承榮耀使命的繼承者。”
“而之所以選擇比較好看的各族女孩，則是因為服務場所中，美麗的女孩更能招攬顧客。”
時末點點頭，這樣，邏輯大概就說通了。
“合法奴隸的數量有這麼多？”
“嘿，許多奴隸販子其實都是非法的，只是在斐拉底，有子爵撐腰，只要一紙合法證書，他們就能橫行無忌。”
“就憑區區一個子爵？”
“現任子爵，其實算是布拉德領主家旁系女婿，而所謂的教廷監察組，不願意惹麻煩的情況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麼說，那就通透了。
時末微微頷首，“堅持這麼久，辛苦了。”
時末看一眼切特里。
當這句話說出口時，切特里那才擦拭乾淨不久的眼睛，忽地又變得通紅。
“一切為了主人！”
他再次跪下來，以頭搶地發出重重響聲。
“主人主人！”
門外傳來愛麗絲的叫聲。
“噠噠噠”地腳步聲由遠而近。
“怎麼了？”
“我剛剛看到一個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