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沁就只過了過手，甚至都沒開啟，就交給了蘇小壞。
蘇小壞開啟一看，眉毛立刻蹙到了一起。
扉頁上的字型，沒有康健的那麼誇張，但猩紅的字型卻讓人不得不放進全副心思去。
“關於沙展堂'沙粒一號'臨床用藥的調查報告。”
沙展堂？
蘇小壞很快想起，這個沙展堂，就是康健被景天白藥併購之前的醫藥公司，只是一直沒研究這個公司的發展歷史。
“只需要看證據就好了。”王凌雪終於開口對蘇小壞說了一句話，還是提醒他不要耽誤時間，擺明她從心底就知道蘇小壞無論怎樣都會站在她那邊，需要拉攏的，只是王震撼一人而已。
“其他的我來說就好。”王凌雪換了個姿勢，面向康健：“我花了大量的時間精力，調查你們沙展堂被併購之前開展的藥物研究，其實在研究'天使之心'之前很早，你們沙展堂就開始了類似藥物的研究，並很早就投入了臨床試驗。”
大鬍子怔了怔：“那又如何？這次的'天使之心'，本來就是結合了我們以前的很多研究成果，才有現在的成功。”
“成功？”蘇小壞表示沒想到王凌雪冷笑起來也這麼好聽：“真的算是成功的話，應該是不會有副作用的吧？”
“副作用？”現在換康健冷笑了：“'天使之心'隨機雙盲對照試驗和最嚴格的fda測試，我們都已經透過了，哪裡來的什麼副作用？”
“表面上看，的確是沒有。”王凌雪繼續她好聽的冷笑：“可我們進行這種藥物臨床測試，一共才不到兩年時間……”
“兩年時間？”大肚男不耐煩的打斷了王凌雪的話頭：“臨床驗證一年時間就已經算是夠長的了，一年之內什麼樣的副作用看不到？”
“么么，稍安勿躁。”王凌雪根本就不看他：“一般來說你是對的，我也很奇怪，有什麼成份的副作用，是需要超過五年才會表現出來的。”
康健的面色並沒有變化，但他只是很著急的試圖阻止王凌雪繼續說下去：“你這根本只是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你自己心裡清楚。”王凌雪指了指蘇小壞手中的資料：“那裡面有當初參加你們沙展堂'沙粒一號'臨床試驗的一共一百零一位患者，從試驗階段之後的五年之內，病情都得到了十分有效的控制，但就在五年之後，還能找到的，就只剩下四十九位了。”
“這有什麼稀奇？”康健依舊面無表情，但是音量已經不自覺的變大了：“本來參加試驗的，都是身患絕症的患者，有些別說五年，本來連五個月都活不到，五年之後才死掉，已經是撿來的……”
“俗話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王凌雪也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大鬍子：“我可沒說那五十二個人都死了，而是全體失蹤！這個未免太誇張了吧？這些人都毫無例外的留下遺書，毫無例外的人間蒸發，你要說這個是巧合，除非讓我相信今年是世界末日！”
蘇小壞摸了摸鼻子，貌似某個大預言，真的說01是世界末日來著……
康健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你這算是什麼？有罪推論？這件事我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你要是真有證據證明這些人和現在的'天使一號'副作用有關，我沒話好說，你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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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家規很清楚，我們在不能確定是否對病人利大於弊的情況下，不得推出未成熟的新藥……”
“你不用說下去了。”大肚男擺了擺手：“你這屬於偷換概念。你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天使之心'對病患有不可控的副作用，更不能證明這個什麼'沙粒一號'和'天使之心'的關係，說句不該說的，就算以前的'沙粒一號'真的有問題，和'天使之心'也沒關係。'天使之心'的臨床報告，完全符合國際標準，我們總不能因為你的捕風捉影，就停止將這種藥推向市場。”
蘇小壞翻閱著資料最後十幾頁的證據，都是那些失蹤家屬證明患者的確有用過'沙粒一號'，並且也的確失蹤了，說實話，這雖然是一個很大的疑點，但表面證供的確有點薄弱。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王震撼，這個精瘦老人雖然面無表情，但手指卻已經停止了敲動，說明他心裡對這件事已經有了判斷，但他在大肚男說話的時候停止敲擊，卻並不是好的預兆，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己吃虧就吃在根本不知道大鬍子今天要做的是什麼，假如能給自己提前準備的時間，這份調查報告一定能把康健作死，可如今……
情況已經明朗了，康健是要在這次股東決議上透過新藥投產，他的目的既然不是錢，這其中的關鍵就一定在這新藥的作用上……
五十二個失蹤的患者？
他們出了什麼事？
媽滴！不管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敵人要做的事，堅決不能讓他做成！
但是現在，怎麼才能阻止他做成？
蘇小壞的腦子已經轉的快要飛出去，卻始終想不到合適的辦法，不適合的辦法倒是有幾個。
比如突然拉著王沁去開房，暫停會議；再比如掏出一把刀直接幹掉康健……
“凌雪。”乾瘦的王震撼終於說話了：“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糟糕！
蘇小壞暗呼一聲不妙，果不其然，王震撼接著道：“我贊同你么么的意見，這些事情的確不能直接證明'天使之心'有副作用，即便真如你所言，五年之後才會有副作用，對這些身患絕症的患者而言，我的判斷依然是利大於弊。所以……”
“我還有話要說！”王凌雪的氣勢突然又漲了八公分：“我堅持認為，在不搞清楚這些副作用究竟是什麼之前就把新藥推出市場，是對患者的不負責任！我現在要提醒各位一件事，我才是景天白藥的總裁，雖然我沒有一票透過權，但我有一票否決權！我現在，就要行使這個權力！”
柳暗花明！
又一村！
蘇小壞一顆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轉眼又吞回了肚子裡！
雖然王凌雪現在的行為已經近乎耍賴，但這個賴耍的太帥了！你看你看，美女耍賴，還是這麼美麗！
“哼。”大肚男的冷笑比起王凌雪就差遠了，不但不帥，而且更顯得肚子大：“早就知道你有這一手！作為景天白藥的股東之一，我有權力在總裁做出對集團利益不利的決定時，提議更換總裁人選！”
蘇小壞剛剛吞下去的心臟，用比掉下去更快的速度提了起來！
“我認為，副總裁康健比現任總裁王凌雪更有能力，更有資格做景天白藥集團總裁的位置！”大肚男的聲音越發高亢，臉上的得色也越發明顯。
蘇小壞的心不但快要蹦出來，還涼的就像冬天裡的一把雪。
這康健果然是有備而來！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戰鬥的準備工作，這擺明不但要完成推出新藥的主要目的，還要一口氣完成謀朝篡位這個次要目的！
場面突然之間就變得很冷，很安靜。
大鬍子掃了一眼面色陰冷的王震撼，乾咳了一聲：“凌雪啊，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壞心，只是希望集團公司的業績能更上一層樓罷了……我看凌雪你還是稍微冷靜一下，只要你不行使一票否決權，我不會答應更換總裁的動議。”
蘇小壞痛苦的皺了皺眉，這大鬍子的心眼，簡直就跟他的鬍子一樣多，在這種情況下，把好人做到這種程度，要不是自己太知道他是個怎樣的王八蛋，說不定都要忍不住對他改觀。
“凌雪。”果然，王震撼的面色在大鬍子說出這句話之後立刻好了很多：“現在不是在過家家，是在處理公司的大事，你可不能感情用事，這個公司不止是我們的，更包含了你父親畢生的心血，相信他在天之靈，也會希望公司有更大的發展。”
他的語氣很柔和，意思卻很明顯。
假如王凌雪真的堅持要行使一票否決權，說不定她就連行使這個權力的權力都沒有了。
王凌雪的氣勢，沒有了。
她頹然坐在主席位置那張寬大的沙發椅上，再沒有說一句話。
“那個，我看大家都已經達成一致了。”康健的語氣也很柔和很親切：“今天我們有律師在場，能證明這次對於'天使之心'面世的表決具有完全的法律效應，那麼，現在就開始表決吧。”
蘇小壞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這狗日的，連這最後的漏洞都堵死了，這遊戲還怎麼玩？
康健對蘇小壞的冷哼充耳不聞，只是若無其事的補充了一句：“我看了黃曆，明天就是個很不錯的日子，凌雪，我看我們的訂婚儀式，可以就選在明天。”
蘇小壞知道大鬍子在激怒他，就好像一個勝利者要狠狠蹂躪他失敗的敵人才會覺得更爽一樣。
嚴格的說，他本應該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讓康健的妄想落在空處。
但鬼才知道為什麼，他真的被激怒了。
他就像是心愛的娃娃被一個惡棍搶走的孩子一樣，根本無法控制心底燃燒的那團火，如果他現在手上有刀，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向他丟過去！
然後他就真的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