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進來看看你麼？”陸雲繼續他的柔和，柔和的讓蘇小壞想打他：“我還帶了一位朋友，讓他幫你看看，免得有什麼後遺症。”
蘇小壞很認真的看著腳邊一顆不知名的小草，想知道等裡面傳出回答的時候，這棵草究竟能長多高。
似乎裡面的人也知道等自己說出話來需要的時間太久，索性‘吱呀’一聲就把門開啟了，陸雲整了整衣衫，衝蘇小壞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屋裡很黑，但似乎陸雲和陸小曼都很習慣這種黑暗，沒一個人主動去點燈，蘇小壞只好暫時放棄了眼睛，改用耳朵辨別。
陸雲很熟門熟路的‘吧嗒’一聲坐下了，很熱情道：“蘇先生，隨便坐，別客氣。”
蘇小壞：“……”
老子看不見！
他只好摸索著摸索著，摸到一個木頭樁子，松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去。
“咣噹！”是一個臉盆翻倒的聲音，還有‘嘶啦嘶啦’的水流洩地的聲音。
“咳咳，蘇先生，那個，那個是洗手架……”
蘇小壞哭喪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滿屁股的水：“咳咳，我坐的時間太長，站會比較好。”
“呃……”陸雲一拍腦袋：“對不住，我們習慣了不開燈，忘記你看不見了。”說罷，手指一揚，一道火光閃過，大廳中央閃起一道光來。
光線普一入眼，不由讓蘇小壞眯了眯眼，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屋角的洗臉架邊，當即咳嗽一聲，大踏步走到陸雲對面的太師椅上坐下，擋住了精溼的屁股。
大廳中央閃亮的是一盞油燈，這油燈用的不知道是什麼油，燃燒時發出的味道十分好聞，混合著屋內淡淡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環顧四周，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真正女子香閨，秀麗的景鍛，花樣繁多的窗簾和布幔，廳角高掛的幾籃不知名的花草，起著點綴的作用，堂前的桌子上，還放著幾本古樸的修訂書籍，封面上寫著‘百草集’以及‘奇草方略’等等。
蘇小壞眼神微轉，定格在堂前一方書案下一雙鞋子上，這是一雙編制十分細密的草鞋，腳下的繁複的花紋使得摩擦力很大，腳內平滑而柔軟，舒適度又極高，這雙鞋就這麼突兀的擺在客廳內，上面落滿了灰塵，卻無人問津。
奇怪的是，這並非是一雙女鞋，而是一雙男鞋，看大小也不是陸雲的。
陸小曼如此整潔的香閨中，怎會有一雙落滿灰塵的男鞋？
陸雲人老成精，自然發覺蘇小壞在看什麼，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小曼，不然出來見見客吧。”
沉默。
在這黑漆漆的屋子裡，沒有風，所以沉默的時候就顯得特別安靜，安靜的讓蘇小壞忍不住就開始想這周圍種的不是草，而是鈔票。
當一隻剛出生的蝸牛從紐西蘭爬到亞特蘭大的時候，一個身影從堂後的簾子裡冉冉走了出來。
人影還沒有完全走出來，蘇小壞就已經把鈔票的事忘記了。
無論誰看見一個出塵仙女的時候，都會覺得想錢的事太俗。
陸小曼真的就是個仙女。
醒著的時候比睡著的時候，更像！
這是蘇小壞第一次看到直立行走的陸小曼，穿戴整齊也就罷了，卻還穿了一襲古裝《神鵰俠侶》裡面小龍女穿的那一套白布裙，雖然顏色偏素，但就偏生這麼合她的氣質，還沒走出來，就覺得那就是一仙女。
已經睜開的雙眼將那長得令人嫉妒的睫毛體現的纖毫畢現，那雙透著黑色光彩的眼睛在修長纖細的眉毛下透出空靈的氣息，雖然粉嫩白皙的臉蛋看起來略顯得蒼白，卻更像是不染俗塵的方外高人。
彷彿洛神再世般的曼妙不凡配上傾國傾城般的絕世花容，在躺下時還能有我見猶憐的嬌柔氣質，可如今一站起來，就只剩下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的冷豔氣質，好像走近她周身一米處，就會弄髒她的衣服一般。
蘇小壞突然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趁她沒醒過來的時候把生米煮成熟飯，但隨即又開始後悔自己怎能有這麼齷齪的念頭，糾結了再三，只好開始想周圍種的不是草，是錢。
陸小曼在走。
但蘇小壞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的速度會這麼慢了，她在走神。每走一步，她似乎都會想起一些什麼事，眼睛裡閃爍的盡是迷惘或者欣喜或者悲傷或者複雜的難以描述的情緒，在等待很久之後，她才想起來自己在走路，然後又走一步，然後又開始想很多事。
換成別人，蘇小壞早就不耐煩的上蹦下跳開始敲鐘大叫吸引注意力了，但是眼前這個人是陸小曼，即便是走得很慢，但這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猶如一方美妙的畫卷一般令人沉醉，似乎就這麼看著她，就已經夠了，吃不吃飯喝不喝水睡不睡覺，都不重要。
看到死都行。
他這麼覺得，好像陸雲似乎完全不這麼覺得，他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擔憂的輕聲問蘇小壞：“你看小曼，是不是，是不是有點魔症了？”
蘇小壞的反應也突然間變得很慢，陸雲正要忍不住問第二遍的時候，才緩緩答道：“不是，我看像是在思考問題。”
陸雲很頹然的嘆了口氣：“我一開始也這麼覺得，可有什麼問題需要思考這麼長時間？”
蘇小壞很鄙夷的掃了一眼屋頂上的橫樑，簡單的人哪裡能瞭解複雜人的思想？你把一加一等於二證明給我看看？你告訴我人類究竟是猴子變的還是上帝造的？
這些問題你就是想一輩子，難道還能想完不成？
算了，都不惜的跟你探討這麼深奧的問題。
眼見陸小曼在離主位三步遠的地方又停了下來，陸雲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蘇先生，你來了我就放心了，這小曼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屋去睡……呃，去思考一下問題，有什麼需要，對著屋子外面喊一聲就成。”
蘇小壞緩緩點了點頭，其實他也很想打哈欠，出於禮貌沒打的，幸虧數這周圍種了多少錢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陸雲說走就走了，走的特別灑脫，好像蘇小壞來了他就真的放心了一樣。
蘇小壞繼續很認真的研究這屋子周圍究竟種了多少錢。
“你就是蘇小壞？”
身側這個宛如天籟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蘇小壞剛數到一億八千萬，聞言急忙轉過頭，卻見陸小曼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太師椅上，眼睛很出神的在看自己，看那個架勢就像是在看上帝造出的第一個人。
“一億八……哦，對，我就是蘇小壞。”蘇小壞擦了擦汗，險些把真實想法暴露了，真可怕啊真可怕，轉念一怔：“你怎麼知道我叫蘇小壞？”
陸小曼四個小時前甦醒過來的，陸雲一定來不及和她談到自己，以陸小曼這種反應速度，能談到小單就算不錯了。剛才陸雲又只說帶了個朋友來見她，壓根就沒介紹自己的名字，那陸小曼是從哪裡知道自己的？
這一次陸小曼的反應沒有那麼慢，甚至快得有些讓蘇小壞不適應，她那雙閃動著聖潔光輝的眼睛不知為什麼讓蘇小壞有些不敢直視：“你們都以為我昏迷了就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周圍發生的一切我都能感覺到，只是沒辦法動沒辦法說話，我能聽到你們說話，聽到疾風萬里她們談論你……還有小單哥……”
說到小單這個名字的時候，陸小曼習慣性的使用了小單哥這個稱呼，眉頭本能的微微蹙了一蹙，讓蘇小壞的心也跟著微微一痛。
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陸小曼應該已經知道小單是因為什麼目的接近她陷害她的，也知道……
蘇小壞突然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自己那天在房間裡試圖那什麼她，她豈不是也……
也知道？！
不不，應該不知道！
自己都沒來得及脫她的衣服……
但是自己當時好像自言自語來著！
不不！自己自言自語也沒說什麼實際的事情，應該不知道！
但是我為什麼要掀開她的毯子？
我靠！
她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這轉瞬之間，蘇小壞就覺得自己快要被自己搞瘋了，身上一層一層的冷汗蹭蹭的往下掉，本來要幹的屁股又打溼了。
“我是不是很倒黴？”
蘇小壞一怔，停止了擦汗，抬頭去看，卻見陸小曼的眼神再度陷入了迷茫，似乎又開始走神了，但是這個問題，未免也太無厘頭了吧？
論倒黴，誰有我倒黴？
有誰知道一個昏迷了的仙女也能知道身邊發生的事情？！啊啊啊！
這下真的完蛋了！
蘇小壞很想把自己的腳趾頭吃下去，因為這樣比較容易轉移注意力。
總算陸小曼想事情想得比較多，很快就自己把注意力轉移了：“這些日子我有的時候在做夢，有的時候又醒著，所以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夢什麼是真的。”
蘇小壞立刻就鎮定了下來，這樣，實在是太好了！
這意味著陸小曼就算意識到自己曾經想佔她便宜，也不能分辨究竟是在夢裡還是真的！
我告訴你！
那就是夢！
“小單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可能因為思緒太多繁雜的緣故，陸小曼說話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但蘇小壞表示理解，他很快點了點頭，以陸雲的性格，絕不可能留小單一個活口讓他繼續禍害自己孫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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