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地平線上,最後的夜色淡淡的消失在天際,一絲絲縷縷晨曦之光從遙遠不知處的硃紅色火球之中穿透雲海,落在大地之上。
這日,蕭疏森肅,秋高氣爽,天還沒有亮,重要的街道口都站著士兵,盤查偶爾過往的行人。家家戶戶的大門口,這時都擺著香案,微弱的燈光下,可以看見裡面的民眾,興奮和不安。
國師終於就位,即將開壇做法,上天祈雨。
太玄已經於旱的太久了,縱然是身處於一條大河之畔,國體也是有些承受不住。據說四境之地內,已經有數城已反,更有義軍混合著盜賊在各地流竄,刀兵四起,民不聊生。他們急切的祈求一場大雨,解去這連年的於旱。
皇宮內,軍隊身披鐵甲,外罩錦衣,按刀肅立。皇帝坐在御輿中,不言不動,十二旒冕冠,絲帶系頷,允耳低垂,身披冕服,玄黑上衣、硃色下裳,十二章紋。
華蓋樂章,無數的羽林軍擁簇在御輿周圍。
太元道人依舊是一襲銀袍,玄簪束髮,跟隨在皇帝的御輿之後,身後是黑水童子與龍山。早在數日之前他便已正式加封為國師之位,此時已是九日之後。也是太元道人要求,九日之後祭天求雨。
周圍玉京城各大建築的更遠處,有無數拼命百姓自外圍行大禮參拜。
神聖威嚴
“轟”突石破天驚般炮聲九響,頓時鼓樂大作,鍾磐齊鳴,如斯響應,有人高喝：“起駕”
“萬歲”
文武百官一時吶喊,而在這時,龍纛、四神、四瀆、五嶽、二十八宿旗在樂聲中前行時,踏出了皇宮,這沉凝的威嚴,瀰漫而出。
巨大的聲浪衝上天際,喝破雲霄。令太元道人驚訝的是,隨著這文武百官的吶喊,一股普通人無法見到的乳白色信仰之力從他們的頭頂衝出,加持在皇帝身上。
有純白色的,更有白黃色的,還有一絲絲明黃色,乃至太元道人從一位低著頭叩拜的文臣之上看到了一縷縷淡黑色的力量隨著諸多信仰之力落在皇帝上空。
在這一刻御輿中,一身龍袍的皇帝身上像是憑空湧現出一股無形的氣勢,無比的威嚴,神聖。令人不敢直視。
“社稷之神？”
太元道人眼中閃過一絲銀白色的光芒。世俗所言,一城之人可封一神,一地之人可鑄城隍,一國之地可鑄社稷。社稷之神,掌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統御眾生。
“只是凡間天子,當不得社稷之神”
片刻之後,太元道人又自心中搖頭。
在他的目光中,一絲絲普通人看不見的乳白色信仰之力像是大海一樣從四面八方而來,圍繞著皇帝周邊的虛空,然而皇帝的身上卻宛如一道弧形的無形漏斗,任由這一道道宛若長河的滔滔信仰之力傾瀉,卻無法將其凝聚成一股力
乳白色的力量在天空之上無形震盪,圍繞著皇帝身畔。像是無根之水,這信仰之力來的快,卻散失的更快。
隨著太元道人目力的凝聚,隱隱約約間,他在一處無形的黑暗虛空深處看見,大地之上如長河一般的信仰之力衝入冥冥虛空,圍繞著皇帝化作的命星,一顆淡紫色的星辰旋轉,但這顆淡紫色的星辰根本無法將匯聚而來的信仰之力凝鍊化作龍氣,只能被動的接受這一道道信仰之力的洗禮。大部分都消散在黑暗的虛空之中
民心即信仰,原來如此
觀察許久,漸漸的,太元道人也看出了一些門道。民心即是信仰,信仰之力說到底不過就是萬民心底的一絲寄託而顯化的力量,因為來自靈魂深處,所以玄之又玄。只有神魂極為強大的存在才可以看到,利用,收集,乃至汲取
片刻之後,太元道人收回目光。
終究是凡人國度,無有龍脈,成不了氣候。根本無法像氣運王朝一般,煉出天子龍氣,以龍氣金印統御民心,化開運朝。
一行人,出了皇宮,步入皇城外圍。
這一霎間,早有準備的萬民,不約而同,在香案後,山呼海嘯呼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鋪天蓋地而來的“萬歲”聲,帶著滾滾洪流,集中到了皇帝身上。浩然的力量,宛若狂瀾,一波接一波。磅礴的程度,令太元道人變色。淡漠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震撼。
“這是一股多麼龐大的力量幾乎近於真神”
眼中銀光閃閃,望著兩側一片片黑壓壓的人群,這一片片拜下的人群之中,一絲絲縷縷信仰之力飛入高空,在玉京城之上化作一股彭拜的浪潮。
天子巡視,誅邪退避
在這一刻,無數探查這方的強者,被這股力量一衝,頓時血氣噴湧。輕者氣息紊亂,重者被萬民之力重創神魂
“這就是真神的領域,信仰的力量”
玄界之中,神泉之旁,一塊巨大的水鏡屹立,藉著太元道人的目光,外面的事,君無名洞若觀火。到了此時,他終於有些理解那些信仰修煉者了。
信仰之道。這是一種極快的修煉方式,一城之人可以封神,舉國之人可以稱王。當真不是一句空話。雖然信仰神是神靈之中最為孱弱的一種,幾乎與信仰同生滅,信仰生,則神邸生。信仰滅,則神眠。
但對於那些道路已盡的修煉者而言,未嘗不是一線生機。
長生,是所有修煉者的追求
但可惜,北域大地之中,各大王朝背後都有超凡實力。不是普通的修煉者可以觸及。一旦有信仰神誕生,不是臣服,就只有隕落北域之中的各大勢力,不會允許一名不在掌握之中的信仰之神誕生。
天壇近了,映入眼簾,鐘鼓之音越是清晰,迎接的文武百官按官職爵位分列在高高的天壇兩側,躬身迎駕。
乘輿落地,皇帝負手而出,此刻樂聲朝天鐘鳴,禮官高聲：“陛下登壇祭天”
天壇建的極為宏偉,像是聳立在白雲之上。雲霧繚繞。下方衍生出九百九十九步白石臺階,臺階之上佈滿了古老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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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定了定神,抬頭望了望天空,踏步上前,領著文武百官一步一步自白石臺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