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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沙龍

上午的陽光升起來時,慌亂與躁動的氣息已經籠罩在整個城池間。

甘棠能感覺到海寇入廣東給軍戶們帶來的壓迫。

戰場上,人真的有氣,有勢。

大夏軍民要生產,收割糧食碾碎稻穀,想著兵甲,還要軍戶來看護住方圓二三十裡田地與要道。強盜不需要考慮這些,他們只要殺、搶,就夠了。

沒有防賊千日的道理,但他們現在恰恰就是在做這件事。

南面汕頭戰鬥資訊隱隱傳來,沿海一些漁村燃燒的火勢看來仍在蔓延,但依舊處於一片巨大的混亂當中,也不知是海寇與民眾在混戰,還是海寇與地方鄉軍在混戰,而由於這等混亂的蔓延,此時沿海各處,都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人心惶惶,無有依歸。

作為廣東最靠近廈門城市之一,汕頭自廈門的海洋貿易興盛,逐漸從一個小漁村發展成如今人口幾萬戶的大縣,一百多年來就未再遭受過戰火。

至少對於世居汕頭一帶的眾人來說,對於戰亂的危機感,終究是如隔天淵。也是因此,當得知海寇從海上殺過來,噩夢一夜之間成為現實,此時城內的家家戶戶,也在陡然間有些懵了。

朱富帥領兩百名太湖水軍精銳與中午時刻進入這個混亂的沿海縣城,街道上的行人眾多,數十步寬的街道雖然還不至於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各種聲音確實喧囂成一片,有人想逃出城去,又有人想進城躲避,十幾米外人群之中,是令得所有行人都來不及反應的突兀一幕。

卻並非是喧鬧,而是因為太過淒厲了。

那是“啊——”的一聲慘叫,人之將死時的呼喊聲撕裂了這一片聲浪,由於正好回過了頭,甘棠眼看見的,還有菁然射出的金屬冷芒,那度實在太快,像是電風扇的扇葉一樣,在剎那間劃出了兩圈虛影,血花隨著慘叫聲高高地飛過行人的頭頂,一條斷臂沖天而起。

混亂的聲潮,弄得清狀況與弄不清狀況的人,反應過來的與未曾反應過來的,都混合在這一刻。

“呀啊——”

叮叮叮~叮——

整整一個半月,隨著冬季到來的腳步,不斷有探馬向汕頭鄉軍提舉廖運澤帶來廣東沿海的訊息——大股海寇登陸惠州府沿海各縣。

鎮守惠州的廂軍有一定力量,但主要還是廣東歸武德營一部精銳。這些日子由於沿海不禁,武德營的主要軍力也從內陸向沿海各城聚集過來,鎮守城內城外的軍隊大概有五六千人左右。

海寇看到惠州防守嚴密,抄掠至此後被廂軍驅趕,餘黨散向各地;廣州府增城傳警,茅田被掠,距離汕頭最近不過三十裡地的從化縣亦傳出警兆,惠州廂軍指揮率大軍圍剿時卻已不見蹤影,海寇佔不到什麼便宜,,向汕頭而來。

今日午時南面混亂一起,廖運澤的軍隊當即收縮,閉四面城門,發警報、拒敵,並且開始鎮壓城內的混亂。

軍隊守城是不夠的,空餉嚴重,原本按規制應該有六百鄉軍,實際廖運澤手下只有不足四百人,而且有一半是老弱。

由於此地富庶,裝備還算精良,但戰力就不能保證了。

自中午開始的一片混亂當中,位於汕頭正中的縣衙內縣令和提舉廖運澤等人除了聽著這混亂的發展,派兵拒守著四門之外,衙役捕快上街鎮壓混亂,對於如何退敵,根本沒有一點章程。

他們根本無法清晰地弄懂事情的走向,一個個都在人心惶惶地想要等到什麼確切的訊息。

兵兇戰危,當這類事情近在眼前,手邊又沒有足夠資源的時候,他們也不見得能有多

少的主心骨,這時候城北那邊又是大火蔓延起來。

必然是海盜趁著混亂早早的進入城,具體有多少,也是難說得緊。 這時候,也只能暫時祈禱武德營戰力,一路平推過來。

當朱富來到縣衙,向他們宣讀甘棠和李玉的手令,迅速接管城防,他們才把心放下一半。

泉州,幾日前,李玉隻身進城會晤董立,因泉州水軍的權利歸屬問題兩人產生了激烈爭吵,形成僵持局面。

大夏以文御武,原本泉州水軍歸泉州知州節制,現在的泉州別說知州了,就連統兵的統制都沒有,泉州一州八縣,八成官員都因涉嫌走私貪腐,被董立關進了大牢,泉州官府全陷入癱瘓狀態。

值此亂局,什麼妖魔鬼怪都蹦出來,甚至連支援蒲壽庚零時接管的呼聲都不小。

廈門的洋人們看在眼裡也急啊,因為事關許多切身利益,他們希望大夏政府能早日恢復泉州的表面上的秩序。

廈門與泉州碼頭停留的商船愈來愈多,岸上倉儲貨物堆積如山。

作為管理交易的衙門市舶司,蒲壽庚以配合上官查案為名,停止一切貨物進出,所以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面對外國商人們提出的疑問,董立拍胸脯保證道:“大家放心,早幾日我已經派人進京請旨,政事堂肯定能快速擺平局面,缺失官員最遲一兩個月就能補充起來!”

各國商人還想追問細節,但董立只是一味的瞎扯,說到關鍵處不是講大話就是打哈哈,讓中外海商們頗為無語。

對於這個問題,甘棠是非常清楚的。

但其本身又無權插手,因自己先前掃除泉州的一眾貪官,沒有和這位地方大員通氣,董立不過是在和自己慪氣吧了。

造成如今這種局面,根本原因還是太后和政事堂的雙方的不信任的結果。

這種局面也是甘棠想要的,在自己手中沒有絕對實力的情況下,只有把水攪渾,所有的計劃才能有變成現實的可能。

這種話甘棠不敢說出來,包括董立和李玉,他必須藏拙,免得又引來亂七八糟的麻煩。

今日,西洋各國商人又來到泉州衙門找董立鬧騰,洋人們跟董立這個不懂行商的儒者說不清楚,乾脆各自閒聊起來,宗教、藝術、政治、文學、時尚……一個個高談闊論。

董立插不上話,只能嘀咕抱怨:“這幫洋夷真難伺候。”

也只有跟在董立身邊的宋慈長孫宋清能和他們交流一二。

一番交談過後。葡萄牙領事對這個不大的大夏年輕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邀請他兩日後其夫人在其官邸舉辦的沙龍聚會。

這些日子以來,甘棠忙於對雙岐島海匪的清剿佈局。

大部分時間,甘棠留在廈門李默庵的小院,這個在廈門不起眼的小院,卻是攪動整個福建、廣東兩省風雲的中心,一道道命令和文書不斷從這裡發往沿海各地,各地的情報也不斷向這裡彙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今日,吃過午飯,甘棠扔下飯碗便準備出門,今天葡萄牙領事要辦一場沙龍,他很早就收到了宋清傳過來的訊息,今日他要扮作宋清的好友,隨著宋清混進去。

甘棠此次不但要完成朝廷交代的事情,自己還要想瞭解這個年代世界各國的情況。

參加這樣的聚會,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廈門的建築屬於萬國風格,風景優美,這裡是洋鬼子的天下。

甘棠、宋清兩人由邵寰和張巖護衛,一路向葡萄牙領事官邸行去,邵寰好奇地問:“王爺,番夷那個殺龍到底是啥?上哪兒

去找一條龍來殺?”

“哈哈哈,”甘棠被他逗樂了,科普道,“沙龍是法國話SaLon,巴黎的名媛貴婦們,經常把自家客廳變成社交場所,邀請一些戲劇家、家、詩人、音樂家、畫家、政治家……大家無拘無束地隨便聊天。”

“不就是拉呱(嘮嗑的山東話版)嘛,還扯什麼殺龍,”邵寰譏諷道,“洋婆子就是不守婦道,青天白日的請那麼多男人到自己家裡,指不定想乾點啥呢。”

甘棠笑道:“你這話說得很有見地。”

邵寰對這個誇獎很受用,大言不慚地說:“那是,在武當那幾年,祖師爺也經常誇我機靈,不然也不會在那麼多弟子當中選我來王爺身邊了。”

一路扯淡,很快就來到葡萄牙領事的官邸。

他們都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見一個老年牧師領著一個穿著百褶洋裙姑娘相向走來,那姑娘原本奔奔跳跳,看到甘棠等人穿著不俗,急忙把一隻手放進牧師的臂彎,另一只手提著裙襬,瞬間變成淑女的模樣。

“呵呵!”

那牧師聽到有人發笑,扭頭看了看甘棠,似乎對他這種大夏人沒啥印象。而宋清今天也穿的是便服,牧師不知道今日遇到了大夏目前唯一一個親王。

而小姑娘聽到笑聲,羞紅了臉,看她穿著洋裝,和後世哪些開放的大洋馬不同,是一個清秀婉約的女子,身高約1米63左右,她的腰被勒得很細,盈盈堪握,身子看起來有些單薄。跟一般稜角分明的白人女子不同,柔和的鵝蛋臉型,五官標緻,很符合東方人的審美。

一個印度管家將他們領進去,甘棠,宋清。牧師和小姑娘都入了客廳,而邵寰和張巖則留在偏房喝茶。

客廳內已聚集數人,九個洋鬼子和三個亞洲面孔。

經沙龍主人洛佩斯的介紹,甘棠才終於弄清楚他們的身份。除了洛佩斯夫婦以外,另外七個洋鬼子分別是西班牙領事夫人安妮、荷蘭商業代-辦的女兒瑪麗安娜、羅馬落魄貴族赫爾曼夫婦、義大利畫家倫蒂尼、另外就是甘棠在門前看到的法國牧師亨利及其養女格蕾絲。

三個亞洲面孔當中,有一個是日笨幕府將軍足利義滿派駐大夏商業總管山田桂樹。另外兩個則非常年輕,男子竟是蒲壽庚長子蒲立東,女子是從建康遠道而來的名妓盧靜雅,盧靜雅看樣子是隨蒲立東而來,兩個人坐在一起,很恩愛的樣子。

格蕾絲進來後走到瑪麗安娜身邊坐下,看來兩位年輕人很是談得來,兩人坐在一起低頭交談著什麼。

宋清畢竟是福建地方封疆大吏的親隨,被主人邀請到身邊坐下。

甘棠跟誰都不熟,便自己找個位子待著。

很快又陸陸續續進來幾個洋鬼子,有男有女,其中的商人騰森還是個大帥哥。

還有一個大夏人年輕得過分,和甘棠差不多,竟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他懷裡抱著一大疊稿紙,似乎有些拘謹,見甘棠那裡位置比較空,便徑直來到甘棠身邊坐下。

“你好,我叫甘棠,是畫畫的。”甘棠主動和他打招呼。

少年靦腆一笑:“我叫關漢卿,寫戲曲的。”

甘棠對歷史瞭解很少,但他對歷史上青史留名的巨人還是有一些印象的,他立即想起關漢卿是誰了。此君是中國戲曲奠基人,元曲四大家之首,其最著名的代表作就是傳世名作《竇娥冤》。

其一生塑造‘煮不爛,蒸不熟,錘不扁,炒不爆,響噹噹的一個銅豌豆’的形象廣為人頌,是元代曲壇領袖,被後代人稱為‘曲聖’。

這位仁兄不是在大都嗎!怎麼跑到大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