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天空有些清冷，樹還沒有抽芽。
時間還早，付景軒看見窗外有稀稀落落的學生向教學樓走來。今天上午有他的課。
他想起上次招學生時，張靜和的表現。論舞蹈功底，好幾個來應試的女孩都要比她強。但能看出來，張靜和在跳舞的時候是用了感情的，雖然動作並不那麼到位，卻有能夠打動人心的地方。
令付景軒最為不解的是她為什麼會選擇那樣一套衣服來應試。難道她知道什麼？轉念一想，又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正在思忖之際，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付景軒打開門，看到一張笑盈盈的臉，精緻的五官，著淡妝，是李朵。
“李老師？”
“您今天上午有課吧？中午有空麼？請我吃飯怎麼樣？”
“吃飯？呵，沒問題。”
之前受傷，李朵的照料，總讓付景軒有一絲虧欠感。現在，李朵主動邀約，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也不好拒絕。
中午，兩人面對面坐在餐廳裡。整個就餐的過程，話題都很散亂，完全沒有核心。
“李老師，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吧？” 付景軒一向不喜歡曖昧不明。
“沒什麼事情，也算是有點事情，過段時間的‘美格杯’我報名了。舞蹈還沒選好，我希望，有時間您能給我些指點”。
“李老師，以你的舞蹈水平……我豈不是班門弄斧。”付景軒搖搖頭。
“您是瞧不上我吧？”
“怎麼會？”，付景軒抬頭看了看李朵認真的神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陽光燦爛的舞蹈教室裡，李朵衝付景軒莞爾一笑，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音樂聲起，李朵開始翩翩起舞，舞姿飄逸，肢體柔美。一套舞蹈動作被其演繹得行雲流水，意蘊無窮，堪稱驚豔。
毫無疑問，李朵與趙敏演繹同一個舞蹈，後者絕對會被虐的體無完膚。
付景軒的內心極其複雜。從最開始的疑惑不滿，到被深深吸引，呼吸急促，暗自讚歎。她甚至覺得，李朵距
離他心中的女神形象，已經並不遙遠了。
當初果真選錯了人。
可是，李朵今天這樣做意欲何為？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學會了趙敏的舞蹈，開始悄悄的練習？付景軒想起了趙敏說過的窗外那雙眼。
那個瘦小的男人也許只是偷窺者之一，也許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李朵忘情的舞著，付景軒心亂如麻的思索著。
一曲結束，李朵香汗淋漓，喘息連連。因為心懷目的，今天她並不算投入。可是即便這樣，當她看到付景軒的表情，也知道，這個男人已經被自己徹徹底底的征服了。
“付老師，怎麼樣？”
“哦……很好。嗯，非常好。”付景軒有些混亂，有些魂不守舍。
“您覺得我用這個舞蹈去參加‘美格杯’有勝算嗎？”
“什麼？你要用這支舞蹈？”
“是啊，我演繹得不好？的確，我今天狀態一般。你在一旁，我心裡還是很緊張的。”李朵抿著嘴，笑得很嬌媚。
“可是……趙敏，她也會用這支舞蹈參賽。這個恐怕不合適。”
付景軒終於明白了李朵的用意。
“付老師，別忘了，當初你可是說過要感謝我的。再說，我還送了你一個得意的門生呢。假以時日，張靜和也不會令您失望的。怎麼樣都比趙敏強，不是麼？”
“你送我的？”
“是呀，呵，想想你那天為什麼選她？是不是很像？”
“啊……”
“呵，您別激動，我那天真是無意的。這就是所謂的機緣巧合吧。想必我們看到那東西的感覺都是一樣的。但在某些凡夫俗子的眼裡，那照片說是形同白紙，恐怕也不過分。付老師，這支舞蹈我可以不要。但我很想一睹那本書的真容。你能答應我嗎？”
“書？什麼書。你看的照片，我不過是在圖書館的某本書上拍下來的。”
“哦？真的嗎？那我倒想知道，是哪個圖書館有幸收藏如此貴重之物。”
“……我，不記得了，也算不上什麼貴
重東西吧。”
“可是，但凡對舞蹈真心熱愛的人，都不可能忍受它作為公眾之物來展示吧。我是不是該挨個圖書館問問，看看哪一家曾經在幾個月前丟了這樣一本藏書？也許就是我們聚美的圖書館？”
“你！”
實際上，李朵確實是這樣認為的。付景軒的閃爍其詞，詞鈍膽薄，更加印證了她的想法。這本書，付景軒絕對不是它名正言順的主人。
幾個月之前，他為趙敏編排了一支舞蹈，幫助她拿到了聚美比賽的冠軍。他得到此書，就是在之前的事情。
此前，付景軒在舞蹈編排上並沒有如此過人的建樹。說白了，他只是一個頗具知名度的，退居後臺的藝人罷了。
“呵，付老師，鄧小君是你的朋友，現在也是我的朋友。”想到這裡，李朵繼續說。
“什麼！？”
“你那幾張照片不是拿給他鑑定的嗎？哎，回來的路上卻不幸遇到車禍。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這個秘密我現在也不會知道。”
“他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說了些，關於這書可能的出處，如果你想知道，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或者，你可以打電話給鄧小君，實際上，他現在知道的還沒有我多。”李朵繼續說，“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要麼讓我看看那本書，要麼把趙敏的那支舞蹈給我跳。”
李朵的狂轟濫炸，讓付景軒完全招架不住。他的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腦後的某根神經劇烈的跳動，牽一發動全身，令他頭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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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師，我能瞭解你的想法。我仔細思索過，你只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人，能夠駕馭那書中的舞蹈。你純粹是出於對舞蹈的熱愛，沒有其他的功利之心。我就是你在找的那個人，我可以讓那畫中女子復活。你相信我，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要走上舞蹈事業的巔峰，而你便是見證者。這個秘密我一定會替你保密。我們之間，說交易太難聽，是互相成全不是嗎？”
付景軒走出舞室的時候，步履沉重，一陣陣濃重的不祥之感，向他圍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