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見了他自然是什好臉的, 冷著表情垂眼睫,不看他。腕使著勁從他的手掌裡掙開,她本就是吹彈可破的嬌嫩膚質, 稍許用力,膚白如雪的手腕便留兩道顯眼的指印紅痕。
趙識方才手太用勁, 指節處隱隱泛白, 他忍了忍,拇指蜷縮起來,倒是有再碰她。
他看著她, 冷冷地問:“見到人不是應該高興嗎?你哭什?”
明珠又氣又怒, 不知道方才那情形他看去了多少, 她攥著手指,“我想哭就哭。”
趙識很不喜歡她為人掉眼淚, 眼珠子哭的紅通通的,一聲聲可憐兮兮的低泣像戳在他心,聽得他胸悶氣短, 很是難受。
她哭起來多數時候一點聲音都有,梨花帶雨的, 脆弱惹人憐惜。
趙識冷冷瞧著她泛紅的眼圈, 刻薄的在嘴邊了個圈, 始終有說出口。
春日韶光, 趙識聞著她身淡淡的杏花香, 問道:“真這喜歡他?”
這說出口, 趙識就有些後悔,他不該問,左右是不會從她口中聽見自己想聽的。
她藏不住事,昨日紅著眼睛同他說想嫁給衛池逾為妻, 不似置氣說的假。
兩年時間裡,若他之間真的發生了點什,他來不及攔。
趙識用力掐緊自己的手指,抬起眼,先她一步開口,“馬車。”
明珠現在一點都不聽他的,想不想就拒絕了。
趙識抿了抿唇,沉默不語直接將她帶到了馬車裡。
明珠寧肯對著窗外吹風,不願意看他。
趙識坐著給自己倒了杯茶,“衛吃逾心機深重,人證物證都叫他銷燬了個乾淨,你若是因為擔心他而為他哭,就是白白浪費自己的眼淚。”
明珠說:“當官的,點手段站不穩腳跟。”
趙識掀起杯蓋,抿了兩口苦茶,唇角微翹,笑意有幾分嘲諷,“你倒是會為他開脫。”
明珠微微低著臉,不說。
過一會兒,馬車就停在巷口。
明珠提著裙襬跳車,跑的太快差點摔著,趙識在她身後扶了一把,她不領情。
院子裡伸出一片抽芽的新枝,嫩綠的枝頭點綴幾抹色彩。
趙識跟著她進了屋,明珠趕趕不走他,就把他當成空氣,不看不理。
小滿從早晨起來就見著孃親,早就要鬧了,紅菱用兩顆糖都哄住她,心力交瘁,真是從來見過這粘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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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明珠小時候這粘人嗎?她還真看出來。
小滿頭頂著兩個蓬鬆可愛的小揪揪,唇紅齒白,五官漂亮,哭了一頓眼圈紅紅的。小姑娘把自己埋在枕頭裡,委委屈屈的。
紅菱怕她把自己悶壞,趕緊將人從床挖出來,抱著她好說歹說:“你娘有事情要辦,很快就回來了。”
“哦。”小姑娘的聲音悶悶的,好像對這個解釋不是很滿意,不怎開心。
“你都快三歲了,怎能還這粘著你孃親?”
“哦。”
“……”紅菱感覺小滿的性格八成是隨了她父親,太難伺候了!
明珠推門進屋,見著女兒趴在紅菱的肩膀小聲抽噎,分難過的樣子。
她一子就心疼了,走過去抱著她,“小滿怎啦?”
小姑娘抬頭看見孃親,立刻就不哭了,伸出雙手要她抱。
明珠抱著女兒哄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哄好,紅菱剛想說什,餘光瞥見門外的男人,脫口而出,“他怎來了?!”
紅菱嗓門大,說聲音整間屋子裡的人都聽得見。
一時半會兒,人說。
紅菱對這個男人還心有餘悸,幾次來知道他不是什好招惹的主,她默默站到了明珠身後,把自己藏了起來。
趙識看著明珠懷裡的小姑娘,眼神倒有明顯的變化,深深盯著小姑娘的臉瞧了幾眼,這樣仔細一看,長相好像更隨了明珠,尤其是這雙圓圓的眼睛,認認真真看著旁人的神態和她母親幾乎一樣。
趙識往前踏了幾步,明珠往後躲閃。
男人定住腳步,有再動。他從昨天就壓著自己的情緒,已是一忍再忍,他說:“你不要慣著她。”
總粘著母親,像什樣子。
明珠愣了愣,“你管不著。”
趙識嗤的笑了聲,“我的女兒我怎管不著。”
明珠摸不準他對女兒是什態度,看不出他到底能不能容得女兒,他若是容得,對她不是好事。
若是他執意要把孩子帶回京城,那她怎辦?
眼睜睜看著孩子抱給人養?讓孩子叫人娘?不不不,她做不到。
可是趙識那時候就同她說過,要把孩子抱到宮裡養。明珠在是害怕,摟著孩子的雙手止不住的在顫,她倔強地說:“不是你的。”
趙識抬眼望她,吐字清晰道:“不是我就殺了她。”
“你!”
饒是撒野潑皮慣了的紅菱聽見這種都驚到了,好大的口氣,好狠的心腸,對著這可愛的小姑娘能說出這種。
紅菱怒氣頭就全然忘記了害怕,從明珠身後站了出來,“你這個狗男人到底有有良心啊?珠珠生孩子時差點難產,心肺的白眼狼。孩子有你這個爹還不如有。”
趙識的眼神有些空,他用力攥著手指,啞著聲問:“難產?”
紅菱點頭,“是。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兇險,一盆一盆的血水從屋子裡端出來,若不是她命大,我真的以為她都要死在那天晚了。”
趙識冷一張臉,無聲咽了咽苦澀的喉嚨。
她身子骨弱,他是知道的。
在太子府的時候,調養了大半年見好轉多少。
明珠拽了拽她的袖子,“你說了。”
紅菱現在哪能聽得進她的勸,整個人都要氣死了,勢要讓這個狗男人認清自己,“你不會以為珠珠心裡還有你吧?她早八百年就把你忘的乾乾淨淨了,一輩子遇人不淑一次就夠了,你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遲早遭報應!”
趙識臉色半點血色都無,背光站在窗邊,一張漂亮至極的臉分蒼白,他隱約動了怒,“你讓開。”
紅菱昂首挺胸好像還要和他吵架,明珠趕緊按住了她,“紅菱,真的不要說了。”
紅菱生氣就跺腳,覺得她性格太軟了,面對這種男人就該狠狠罵回去,再說了不是還有衛池逾給她撐腰嗎?這男人再有權勢,估計就和衛池逾平分秋色。
再說了,像他這樣的男人,紅菱見的多了,傷了人心,輕描淡寫說兩句對不起,就想把人求回頭,真是痴人說夢!
紅菱斜著眼睛看著男人,趾高氣昂地說:“你纏著我珠珠了,我珠珠以後還是要當官夫人的!你耽誤她姻緣!”
趙識滿腔亂竄的怒火,反而將他自個兒的心窩燒了個徹底,疼的有些麻木,他抬手,耐心告罄,“把她給我帶出去。”
隨從立刻將紅菱從屋子裡給扔到了門外,兩個腰間架著刀的人盯著她。
紅菱哪裡是個輕易就服輸的女子,她扯著嗓子對屋子裡的人說:“官夫人你知道是什嗎?就是大官的正妻!揚州城裡不知道多少人喜歡我珠珠,隨便挑一個都是人中龍鳳。”
紅菱用最大的嗓門又說:“珠珠,要我說你不嫁給衛池逾行,先前那個世子不說喜歡你嗎?你嫁給他未嘗不可,當了世子夫人,然後讓你丈夫搞死他!”
她越說越覺得真這樣做了才好。
明珠在裡面聽的哭笑不得,她緩緩嘆了口氣,認真想了想,若真的走投無路,這主意聽起來還不錯。
趙識安靜了一陣,如果他有在揚州碰見她,是不是再過不久她就嫁給人了?
趙識抬眸,扯了扯嘴角,“衛池逾要娶你?”
明珠從他這淡淡的語氣裡聽出不善,他是不是覺得她曾經是她的妾室,就不配嫁給旁人為正妻?他瞧不她的身份,覺得其他人瞧不她。
“對。”
“得虧你嫁給他。”趙識說,不然他還真就連口氣都不給衛池逾留。
趙識往她跟前靠了靠,身散著淺淺的松香,清冽好聞。他站姿如松,腰間墜著兩塊白玉。
兩人此時靠的很近,趙識本想說他可以娶她。
之前接二連□□了婚事,後來再有折騰過。
趙識知道自己這輩子真就非她不可,顧書意嫁人的時候,他覺得可惜。從前看著最合適太子妃的人選,後來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有。
他不擅長說,更喜歡悶聲不吭就把事情做了。
趙識已經開始盤算,若是將她暈帶回京城,她會氣成什樣?
是不是還要拿著刀子,塞到他的手裡,寧死不從。
若真如此,無異於往他心扎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