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想罵趙識無恥, 但覺得罵他都是浪費唇舌。他在她身上做不知道多無恥的事情,這筆賬真的要算也算不完。
紅菱發現她整個上午都心不在焉,恍恍惚惚不在狀態。
明珠給女兒編好了辮子, 就放她去院子裡玩了。
她轉過頭來看著紅菱表情相當認真,“家裡還有匕首嗎?”
紅菱之前買過兩把拿來防身, 但她總時丟三落四, 花高價買來的兩把精美的匕首早就不知所蹤,她問:“你要匕首做什麼?”
刺眼的陽光照著她的臉,春日融融, 太陽有些曬人。
她的臉頰都被這日光曬的有些疼, 滾燙又通紅, 她撐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我想和趙識同歸於盡。”
紅菱這才知道那個來路不善的男人原來叫趙識, 名字倒還怪好聽的,斯文儒雅,“你不要犯蠢!要死也是他一個人去死, 你的命比他值錢,而且你不要小滿了嗎?我可不會養小孩。”
明珠也就是想一想。
紅菱真怕她想不開, 苦口婆心開始勸她, “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事情, 他再吃幾次閉門羹, 說不定就不來了。”
明珠苦笑聲, “他要我跟他去。”
“什麼!?”紅菱的語調一下子尖酸起來, “他可真不要臉,他不是已經娶妻嗎?還要你去做妾嗎?!”
明珠覺得應該是這樣,若如此,她又得去被明茹摁著腦袋欺負。
在家時, 庶女比不過嫡女。
嫁人,妾室也沒法和正妻抗衡,何況明茹已經是太子妃。
說不定,明茹和趙識連孩子都有。
明珠睜著雙臂水玻璃還漂亮的眼睛,真誠發問:“除了同歸於盡我還能怎麼辦?”
紅菱想了想,“你可以當個壞人!攪得他的後宅雞犬不寧!”
明珠一時無言。
紅菱眼睛亮晶晶看著她,“我這個主意是不是特別好?”
她又說:“我看他好像對你……很上心,你就可勁的作,花他的銀子,害他的人,弄得他家宅難安,何?”
明珠點點頭:“聽起來還不錯。”
紅菱頗為得意,“惡人就要有惡人磨。”
明珠想了下,花光趙識的銀子好像不太可能,要她去害別人的性命,她也做不到,她只能做些雞蛋裡挑骨頭的小事。
挺沒意思的。
明珠想了兩天,第三天清晨趙識的馬車約停在巷口。
明珠沒有收拾行李,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順便在整理昨日新買的棉花,準備新做一床被子。
她坐在樹下,低垂著臉,半張側臉藏在光影照不見的暗處,眉眼間的神色平靜溫柔,蔥白的手指不緊不慢挑著棉花裡的雜物。
趙識站定在她跟前,高大的身影擋住她面前的光線,他今日穿身湖藍色交領長衫,身姿竹挺拔清瘦,他按住她的手,緩聲問:“行李收拾了嗎?”
明珠頭都未抬,“沒有。”
趙識好像並不意外,連表情都沒變。
明珠拍乾淨竹籃裡的棉花團,將籃子放在石桌上,她站起來,廣袖隨風搖擺,纖纖玉立的身姿有幾分縹緲的仙氣,她說:“我沒打算和你去。”
趙識掀起眼皮,抿唇微微一笑,嗯了聲。
明珠抬眸觀察他的臉色,發現他一點都不吃驚,也沒有很生氣。她稍稍鬆懈,松了口氣。
明珠還是太過天真,一時半會對他沒了防備。
男人一掌劈向她的後頸,直接將人打暈,接住她的身體,把人打橫抱在懷中,直接抱上馬車。
紅菱在屋裡陪著小滿玩著無聊的遊戲,沒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趙識推開房門,目光投向她身旁的小姑娘,他的眼神不自覺變得溫柔,他對她招招手,“要過來嗎?”
小滿看著他不動。
趙識說:“我帶你去找你娘。”
紅菱衝出去,沒有在院子裡看見明珠,著急上火,轉身就要大聲質問趙識人去哪兒了?卻被他的手下捂住了嘴巴,拖到別處。
小姑娘看著這個長得很漂亮的叔叔,也不害怕,圓溜溜轉的眼珠子好奇的看著他,終究是扛不住他的誘惑,蹬著自己腳下的小皮靴跑到他跟前,“娘,要娘。”
趙識順勢將她抱起來,小姑娘的身體軟乎乎的,還有些奶香味,他抱都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
趙識將她也抱上馬車,小滿看見睡著的孃親,使勁撲騰要往她身側爬。
趙識挑眉,倒是沒想到她這麼活潑好動。他重新將人抱回來,“你娘睡著。”
小滿聽懂,板著不高興的臉。
趙識很會哄孩子,耐心足夠長,他問:“要不要吃糖?”
小滿像只犯讒的小貓,咽了咽口水,卻搖頭說:“不吃不吃。”
趙識倒有些詫異,替她剝開糖紙,將裡麵包好的飴糖放在她小小的掌心裡。
小滿舔舔嘴巴,“好吧,那我就吃一顆。”
就一顆。
趙識笑笑,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怎麼和女兒相處,才兩三歲大,若是把人弄哭了,他也不知該怎麼辦。故而就將她放在一旁,讓她自個兒玩。
桌子上準備一堆小孩子喜歡的玩具。
小滿坐在他身邊,玩累就困了,小身板往後仰仰,閉著眼睛微張嘴巴,睡著。
趙識將她抱到另外一輛馬車裡,裡面有嬤嬤和丫鬟專門照顧她。
從揚州趕回京城少說也要半個月,趙識倒是不急著趕回去,馬車走得慢,等到天黑,明珠還沒醒。
城外有供朝廷官員專門休息的驛站。
太子殿下歇息的廂房早早就有專人打掃乾淨,夜裡風大,越往北天氣也越冷。趙識用自己的純白色斗篷蓋住她的身體,兜帽半掩著她的小臉,將人抱到廂房裡,輕輕放到床上。
還要過幾個時辰,她才能醒。
店小二送來洗漱的熱水,還有剛燒好的飯菜。趙識沒什麼胃口,沐浴更衣後便讓人將一桌子的菜都撤了下去,只讓人煮了碗甜粥。
客棧的夥計依言照做,沒多久就將放了糖和紅棗的甜粥送過來。
趙識的拇指輕掰開明珠的下巴,勺子抵在她的唇邊,想給她喂點粥,一天不吃東西,怕她的胃受不。
處於昏迷狀態的女人,一點知覺都沒有。
他耐心十足,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將粥給她喂完。
廂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丫鬟萬般無奈才敢來打擾太子,“殿下,小郡主不肯吃飯。”
“知道。”
趙識在房門外留幾個侍衛,自己則去了對面的客房。
小滿剛睡醒沒見到自己的孃親,起床氣特別大,誰來哄她她都不肯張嘴吃飯,也不肯說話。
趙識覺得她的脾氣真的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這個性格不怎麼討人喜歡。他問:“怎麼?”
小滿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娘,我要娘。”
趙識走到床邊,慢慢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慢條斯理替她整理好亂糟糟的頭髮,“你娘還在睡。”
小滿抽抽噎噎的,“可是我想她。”
趙識儘可能哄著她,“明天她就醒。”
“我今晚想和孃親一起睡覺。”
“恐怕不行。”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趙識將她抱起來,“你先吃飯。”
小滿知道自己現在打不過這個男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她也乖乖的也沒有再鬧。
趙識給她喂大半碗的飯。
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說:“飽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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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識嗯了聲,又讓人打熱水進來,用毛巾幫她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晚上乖乖睡覺。”
第二天天剛亮,馬車就又開始上路。
明珠在一陣熟悉的香氣裡緩緩醒來。
趙識放下手裡捧著的書,側目朝她看過去,猶豫半晌,他問:“後頸疼不疼?”
明珠慢慢的才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他竟然直接將她劈暈!?
她氣的不行,“你這樣和強盜有什麼分別?”
趙識皺眉,好似沒聽見她的話,還是問:“轉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脖頸。”
明珠推開他。
趙識收回手,頓了半晌,問:“要不要喝水 ?”
馬車裡點了白薔薇的香,清清冷冷的香氣舒緩她的怒氣。
明珠睡的時間太久,腦袋有些沉,她問:“到哪兒了?”
趙識頓了兩秒,說:“早就出了揚州城。”
明珠抬起臉對著他,她罵他,“你真無恥。”
趙識反而笑,見她氣色尚佳,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受這點罵。
明珠的指甲很長時間沒有修剪,掐的太過用力,掌心都讓她自己給掐破了皮,趙識看見她手掌裡的血跡,緊緊抓過她的手腕,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斂起眉心,臉色深沉。
明珠想抽回自己的手掌。
趙識壓著嗓子低沉:“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