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應當是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現在站在帝剎身後一聲不吭，他看著半空中，蘇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麼看著他，倒真的如同寺廟裡無悲無喜的佛像了。
蘇蘇有些納悶，她到現在還不大相信羅笙已經死了，像她那樣的人，要是被人殺了，那殺她的那個人修為該有多恐怖呀？
可是蘇蘇看著羅笙雙眸緊閉，臉色蒼白，脖子已經有些發青了，也有些不忍地別過了臉。
除非金蟬脫殼，羅笙是真死了。
帝剎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終蹙眉說道：“不是你們，也不是你，和羅笙有過節的，就你們幾個了，究竟誰還會要她性命？”
這……
蘇蘇他們也不知道啊。
“你們為何這麼看著本座？”
帝剎左右都想不通是誰殺了羅笙，在他將他們的嫌隙一一排除之後，反而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了起來。
“尊上，說不定是您不堪其擾，乾脆將她殺了，一了百了呢？”蓉娘小心翼翼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不知道哪兒還是觸動了帝剎敏感的小心靈，他還是怒道：“怎麼可能？絕不可能是本座！”
這話不說出來沒人敢往這兒想，但是蓉娘一說出來，眾人看明王尊上的眼神都帶上了揣測。
帝剎揉了揉眉心，喊了聲：“重明。”
重明沒有應聲，帝剎又喊了幾聲，最後語氣中都帶上了怒氣：“重明！”
重明這才慢悠悠地行了個禮：“尊上。”
重明並非是不服這個沒有神格的孔雀精，而是在走神，這種狀況放到重明身上卻是很少見的。
帝剎並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下來，重明發覺整個殿的人都在看著他，頓了頓。
“昨夜侍長告訴我，珈藍出去了。”
“她去哪了？”
“後山。”
重明抿了抿唇，看到帝剎那逐漸陰沉的神情，重明就知道，或許羅笙的死，跟珈藍有關。
其實在今日早晨有人說在後山見到羅笙的屍身時，他就已經猜測到這種可能了。
明王查兇手查到了自家女兒的身上，此時能忍住不發狂已經是定力十足了，蘇蘇都不敢呼吸了，生怕自己多吸一口氣，明王能把她宰了洩火。
帝剎倒沒有遷怒到這種地步，道他是真的想把重明殺了洩洩火的。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帝剎看著重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怕我殺了她？”
帝剎溫和地笑了起來：“怎麼會呢？她可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為了一個外人，殺了她？”
“外人”二字被帝剎咬得極重，重明低頭說：“不敢。”
可是當他抬頭的時候，帝剎已然走出了殿外，一聲雀鳴，他消失在了原地。
重明的臉上閃過愕然的神情，後岐卻揹著腦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尊者，你要是不追，你們小殿下，可就要被她親爹殺死了。”
重明急沖沖地追了出去。
在重明身上，蘇蘇看到了一顆為了蓬萊操碎了的心。
帝剎和重明都走了，佛宮的人也就不壓著後岐了，而是將羅笙的屍體又抬了下去。
羅笙被抬下去的時候，蘇蘇又看了她一眼，心裡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挺複雜的。
蓉娘掐著後岐的臉蛋兒看了看，看不出什麼痕跡來，但還是問了一句：“疼嗎？”
後岐愣了愣，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皮糙肉厚的，沒事。”
“這個明王也真是，他到底是喜歡羅笙還是討厭她，人都死了，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珈藍殺羅笙做什麼？”
蓉娘看了後岐，後岐擺了擺手：“說不定醒來發現自己換了娘，想投桃報李一下，抱緊現在明王的大腿，結果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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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沒必要吧？再怎麼說，她也是現在明王親生的。”
“這可不一定，畢竟明王又不喜歡她。”
後岐說完，看大家都是一臉疑惑的神情，說：“這是我哥告訴我的。”
“你哥不是死了嗎？”
“可我哥告訴我這事的時候還沒死呢，你個笨女人說什麼呢？”
後岐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可能對於後岐來說，她哥就是她的軟肋。
蓉娘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後岐兇她她就要罵回去，蘇蘇怕她們兩個真的打起來，連忙問：“你哥告訴你什麼了？”
“他告訴我很多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珈藍不是佛母生的了，我這麼堅定珈藍殺了我哥，就是因為我哥知道了她太多的事情。”
“當年我們兩個偷跑出族，跟著凡間的商隊出了海，但是遇到了海上風暴，所有人都死了，但是因為我和我哥已經煉氣了，有靈力護體，兜兜轉轉地竟是來了蓬萊。”
後岐怕他們還是懷疑自己，也有些著急了：“我說的是真的！”
蘇蘇也想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可是不知怎麼地，後岐總給她一種幕後大boss的感覺。
她太神秘了，而且身手矯捷，有很多時候，她消失了，甚至連凌玄都察覺不到。
這種無聲無息的感覺真的讓人毛骨悚然。
“你說，你說，你繼續說。”蓉娘略有些敷衍，或者說，她壓根不在乎後岐說的是不是真的，蓬萊的事又不關她們的事，說句不好聽的，只要帝剎能把他們送出去，誰管他的死活？
“哦。”
見蓉娘這個態度，後岐也明白了，他們想聽的並不是自己怎麼來蓬萊的，而是明王和珈藍之間的事。
“是珈藍親口告訴我哥的，她說她母親並不是佛母，佛母也不是蓬萊的主人，她母親才是，只是因為她的母親並不喜歡她，所以才將她丟在了蓬萊，一個人去了別的地方。”
說起這個，後岐的心情有些複雜：“我原本和哥哥還心疼珈藍的身世，哥哥也願意為了她留在蓬萊，可是後來有一天，我哥就沒再回來了。”
“還好我族人都有死後歸鄉的本能，哪怕在外面死了，也會自己往家走，我在後山躲藏的地方一直等著我哥，後來，看到他被人做成了血屍。”
“你哥變成血屍，竟然不是你做的？”蓉娘有些震驚。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