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衛紅星等生產隊幹部面容嚴肅，擺出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曹衛東似笑非笑的說道：“幾位這是什麼意思？”
衛紅星看了其他兩人一眼。
梁會計抬頭看天，似乎能透過房梁，看見厚厚雲朵裡正脫衣服洗澡的仙女。
記分員低頭看地，似乎瞧見了美猴王大鬧地府，棒打女鬼，勾畫生死簿。
總之就是沒人看曹衛東。
衛紅星頓時覺得心好累。
人沒來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現在人到了，怎麼都變成悶葫蘆了？
真是一群豬隊友，看來只能自己上了。
衛紅星斟酌著開口，“你昨晚的提議我覺得可以嘗試，只不過獨家銷售權是什麼意思，你跟我們仔細說說。”
曹衛東笑道：“其實很好理解，就是把銷售的權利全權委託給我，只有我說的渠道可以賣，相應的，我可以保證你們的銷量和價格。”
在後世，這是很常見的合作協議，但衛紅星卻皺起眉頭，“這不可能，難道說離開了你，我們就不能賣了。”
曹衛東坦然回答，“是這個意思。”
辦公室的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衛紅星沒想到向來好說話的曹衛東會這麼強勢，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無助的看了眼隊友們，發現他們還是無動於衷，只能放緩了語氣，“農副綜合食品廠是生產隊的產業，雖然你幫了我們很多忙，但這個條件我們不能答應。”
曹衛東則是給衛紅星算了一筆賬。
“如果沒有我，社員手裡的農副產品以及山裡的野味，都會永遠的爛在這裡，這其實就是浪費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你應該是知道的。”
“我能幫你們開啟銷路，把資源盤活，讓社員賺到錢，這就是我的價值，而且在這一過程中，我沒有收一分錢，對不對？”
眾人紛紛點頭。
確實，曹衛東是個好人，做買賣的時候甚至還主動讓利來著。
曹衛東繼續說道：“我這人喜歡雙贏，在採購上讓利是我展現的誠意，而我要的就是獨家銷售權。”
“要不然我辛辛苦苦的幫你們開拓銷路，卻有人繞過我直接和你們談，一腳把我踢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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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個年代的工廠要麼是國企，要麼是社辦企業，有國家信譽做擔保。
但是工廠針對個人承諾這種事情，可就真不好說了。
沒有先例啊。
如果是後世，大家籤一個合同，有合同法保護著，就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但這時候沒有，因此必須提前把這些事情說清楚。
而且要採購可是野味啊。
他太清楚野味對大廠職工的誘惑力了。
絕對是王炸。
雖然他住在京都四合院裡，鄰居們一個比一個奇葩，但有一個事實還是要認清楚的。
其實正式工的手裡是不缺錢的，尤其是那些雙職工。
他們缺的是票。
再加上現在已經臨近年末了，野味不用憑票就可以購買，這絕對能在軋鋼廠裡掀起一波搶購熱潮的。
到時候其他廠的採購員聽到訊息，肯定會跑過來談合作。
畢竟天下不止他一個聰明人。
曹衛東的想法很現實，衛紅星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思索再三，他遺憾的說道：“抱歉，這是搞資本主義那一套，我們拒絕。”
畢竟是隊辦工廠，工廠的所有權是生產隊，不是他衛紅星個人的。
就算不合作，政治力場也不能變。
談判陷入了僵局，眼看就要不歡而散，曹衛東嘆了口氣，似乎做出了極大的退讓。
“既然這樣，那我不要獨家銷售權了，但我要求在廠裡掛職，這個條件是不能變的。”
“野味賣出去了你們也要分我一份，畢竟我也有勞動付出。”
說了這麼多，其實這才是曹衛東的目的。
衛紅星有些意動。
相比於前一個方桉，似乎.......可能.......聽起來........這個方桉更可信。
這時候大夥都習慣吃大鍋飯，讓曹衛東加入進來，無非是多分點東西，而且人家還出力了，不算況外。
衛紅星看了眼梁光赫。
心說我已經唱了紅臉了，該你這個白臉上了。
再壓一壓，爭取一些條件啊。
曹衛東也看向梁光赫。
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
【幫我搞定，給你三盒菸絲。】
梁光赫接收到訊號，他裝出沉吟的樣子，悄悄伸出了五根手指。
【三盒不夠，最低五盒。】
曹衛東此刻戲精附體，臉上展現出猶豫、心疼等表情，最終點頭表示同意。
梁光赫把煙袋鍋放在桌上，突然開口說道：“隊長，這件事我覺得也行。”
衛紅星人都懵了。
搭檔，我讓你唱白臉，沒讓你反水啊。
.......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
衛紅星當天下午再次召開生產隊大會，宣佈了兩個訊息。
一，曹衛東擔任生產車間副主任。
二，全員上山打獵，野物要抓活的，帶到城裡換物資。
社員們一時有些譁然。
其實社員們對從曹衛東加入農副綜合食品廠沒有質疑，但上山打野味這個事情，卻有意見了。
“抓到野味之後，價格怎麼算，工分又要怎麼分配呢？”
“對啊，打獵也就年輕的能幹，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社員們吵吵嚷嚷的。
問題很多。
打野味肯定是生產隊的行為，這勢必涉及到工分。
再一個，野味怎麼定價，什麼貴，什麼便宜，這些都要提前說好，抓的時候也好有個權重。
衛紅星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大家先去抓一批回來，價格我們還要再談的，但肯定往高了談，而且最後都會兌成糧食發下去。”
“另外打獵就跟上工一樣，都有工分本記著呢，採用按勞分配的原則，選擇人五勞五的結算方式。”
所謂人五勞五，其實就是生產物資的一種分配方式。
比如打的野味兌換回來1000斤糧食，拿出50%按人口分，另外50%按照工分來分。
也就是說誰家勞力多工分多，分的也就越多。
這也算是一種激勵制度。
果然，聽到衛紅星的承諾後，社員們都興奮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上山大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