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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選擇性失憶?什麼東西來的?”澈不明白。

“選擇性失憶,在心理學講是一個防御機制。通俗的說,假如人遇到一個強大的刺激,這個刺激讓這人無法接受,那麼,潛意識他就會選擇忘掉這件事情,就會形成‘選擇性失憶’。”醫生耐心解釋說。

“哦?還會有這樣的失憶?那是不是代表她會記得一些事情,忘記一些事情?”澈望了望睡著的幻凌,看見被角滑向一邊,慌忙的扯好,掖掖被角。

“表面上是忘記一些事情,但是,內心的陰影還是在的,而且會形成一個結,一旦碰觸,就會竭斯底裡的痛苦抓狂。所以,你平時照料的過程中,千萬不要觸及她任何內心的傷痕。”醫生叮囑說。

“那怎樣才能治療好?”

“這個病症沒有特效藥,除了用愛和耐心,慢慢地把她心地的結溶化,那樣,她也就自然會好的。”醫生察看了一下幻凌睡著的眼眸,對澈說:“她現在就好像一個小孩子般,你記得,當她恐慌和哭泣的時候,你要及時給她懷抱和溫暖,不要讓她害怕,否則,很容易死去。”

醫生的話如一塊厚重的石頭,重重地壓在他心上,使他的心一下子沉到深淵,問:“不是說只是精神上的病症嗎?怎麼會死去?”

“心破碎而死。”醫生淡淡的說。

啊?

平時大家都經常說什麼心碎而死,難道還真的會心碎嗎?

醫生彷彿看出他的問題,說:“她此時的心就如玻璃一樣脆弱,的確會因為承受不了巨大壓力而自然破碎。”

“哦,好的,謝謝醫生。”澈皺著眉頭,看著如瓷娃娃一樣脆弱的幻凌,心痛如絞。

他的幻凌,曾經是最堅強勇敢的幻凌,無論碰到什麼困難,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有艱鉅的任務,總是搶著要去執行,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他和泫軒。

現在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實在是難以相信!

如果他不是聞著幻凌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淡淡百合香氣,不是握著這雙已經握了二十多年的手,他真的以為這是一場夢。

泫軒來電話了,他緊張地問澈:“你見到凌兒了嗎?她現在怎樣了?”

他們三個自小青梅竹馬,同生死共患難一起走過的,感情比什麼都好,所以,泫軒放在了最後一程的北極冒險計劃,趕到機場準備回來了。

“泫軒,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的說。”澈用低啞的聲音,彷徨地說:“你快點回來吧,我的心從來都沒試過這麼的害怕。”

泫軒從來都沒聽過澈這樣的語氣,從來都沒見過他彷徨過,知道幻凌的情況一定很不妙,心焦如焚,恨不得想借哆啦A夢的如意門,一下子穿回到幻凌身邊。

掛了泫軒的電話,澈又看見幻凌的眉頭開始緊鎖,臉部肌肉抽搐,嘴裡不斷模糊地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澈慌忙把她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輕輕叫:“凌,凌,是我。”

幻凌的眼睛沒有睜開,一顆晶亮的眼淚卻從眼角滾落,嘴裡依然在痛苦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她對不起誰了?

是不是對自己說?

於是,他輕輕的說:“你不用愧疚,是我對不起你,而不是你對不起你。”

“對不起……”幻凌還是在重複著這話,那微微顫抖的嘴唇很明顯的告訴澈,她的心此時充斥著巨大的痛苦。

澈的心從來都沒有這麼難受過,難受得很想狠狠的在自己心臟上捶幾捶。

有個護士進來查房,看見幻凌這情形,慌忙對澈說:“她正在發噩夢,你趕快搖醒她,否則,很危險中,她可能會在夢中痛苦而死的。”

澈大驚,猛搖幻凌的頭,叫:“凌,你醒醒,你醒醒,澈在這。”

良久,幻凌方努力睜開眼睛,虛弱地叫:“澈……”

“凌,我在這。”澈緊緊抱住她,害怕一鬆手,她的心會碎,靈魂會被抽走。

“你抱得太緊了,我透不過氣來了。”幻凌喘著氣,虛弱地說。

澈慌忙微微鬆開。

幻凌又展給他一個蒼白而破碎的笑,眼神飄忽而迷離,籠罩著淡淡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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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澈想心碎得要死掉了!

幻凌的狀況一直就這樣。

醒著的時候安靜如水,笑的時候破碎蒼白,說話的時候輕而淡,好像記得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不記得,彷彿處於一個混沌狀態的嬰兒。

而一旦睡著的時候,臉部表情就顯示出極大的痛苦,嘴裡總是不斷地反覆唸叨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泫軒趕回來了,看見幻凌這樣子,也心痛得要命。

幻凌也記得他的名字,當她輕輕啟齒叫“泫軒”的時候,聽到她那縹緲的聲音,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幻凌,那個堅強勇敢,凌厲的幻凌。

等到她睡著的時候,澈彷徨地對泫軒說:“軒,你說怎辦?醫生說她就如瓷娃娃一樣容易破碎,我什麼都不敢問,什麼都不敢說。”

“別急,澈,我們慢慢來,相信幻凌一定會康復的。”泫軒安慰澈說,但實際上,他自己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這幾天的澈,也完全變了一個樣,以前飄逸瀟灑的碎發現在竟然如雜草般雜亂不堪,年輕帥氣的臉像在沙漠裡行走了幾天都沒喝過水般,乾癟憔悴,鬍子青茬瘋長著,他也懶得去刮一刮。

這還是那個帥得欠扁,酷得令大小女人尖叫的澈嗎?

不像!

他也不是那個沉靜冷峻,就算是面對一個軍團的襲擊都毫不動眉的澈!

他現在比誰都迷惘和彷徨,比誰都害怕。

泫軒看見他那樣,只有搖頭,現在,病的人貌似不只有幻凌,還有澈了。

他一直知道,澈和幻凌之間那種幾乎是血肉相連的感情,也知道,澈現在和兮兮戀愛著,但是,幻凌一有事,他肯定是世界上最難過的人。

遠在沙漠那邊的兮兮並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只是這幾天感覺眼皮有點跳動,彷彿在預示著某種不詳的預感。

還有三天就可以結束這一期的特訓了,所以,她並沒有介意到這些,心裡一想到又可以投入澈的懷抱裡,和他熱情地擁吻在一起,所有的勞累和不安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澈,我就快要回去了,你在等我嗎?你開心嗎?”兮兮望著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說道。

不過,每次看到自己那被風沙侵蝕得粗糙不堪的皮膚,她的心又有點忐忑和黯然,害怕澈會厭惡她現在這個難看的樣子,對她沒有興趣。

其實,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澈是不會嫌棄她這個的,因為他是真心的愛她,就好像她也不會嫌棄澈一樣。

——對於愛你的人來說,無論你的皮膚變得多麼的粗糙,在他眼裡,都還是會如一朵鮮花般美麗獨特。

——當然,如果不愛了,你也就全身都是毛病了,看著不順眼,看那也不順眼,嫌棄你的所有。

——所以,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開始吹毛求疵,嫌這嫌那,那麼愛的危險訊號已經亮了起來了。

“恭喜你,你快完成了這期特訓了。”她的特訓教練裡滿看著她在看星空,知道她在想念著某個人,坐在她身邊微笑著對她說。

“謝謝你這一個月來的關照!”兮兮點頭說。

“哈哈,你不怪我對你太嚴厲,我都已經很開心了。”裡滿爽朗地說,他也是西點軍校出身,有著軍人的爽朗和豪放。

“的確,剛開始,你要求我趴在沙丘上一天一夜不能動,我就特怨恨你,心裡在想,等到有一天,我一到得找個機會報復你,讓你不好過。”兮兮訕笑著說。

“呵呵,是嗎?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剛開始,裡滿看見她那副嬌滴滴柔弱的樣子,有點懷疑她到底能不能接受他這個魔鬼教練的特訓,但是,眼前這個弱女子的意志力比他想象中堅韌多了,倔強,不服輸,不放棄,令他對她刮目相看。

“呵呵,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有這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恩大於怨,所以,我得謝謝你,我相信經歷過這三個月,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我了。”兮兮感激的說。

“是嗎?”裡滿突然伸出腳,一腳把她踢翻。

兮兮狼狽地跌倒在沙堆上,頭髮,衣服,甚至臉都沾滿了沙子,她有點惱怒地站了起來,說:“你怎麼能這樣趁人不備攻擊人?”

裡滿微微一笑說:“你剛才不是說沒有什麼能難倒你嗎?所以,我就難難你咯。更何況,你將來的敵人不會要你先準備,然後再攻擊你的。所以說,你現在還很爛得很呢,少驕傲啦。”

“這……但你不是敵人。”兮兮尷尬地抹去自己口鼻上的沙子,說。

“你錯了,你憑什麼判斷我不是敵人?”

“還用判斷嗎?那都是明擺的。”兮兮翻了他一個白眼說。

“呵呵,那說明你的生存技能還是太少了,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你做了會長夫人,你將會面臨著你永遠都意想不到的複雜人際關係。”裡滿敲了敲她那還混有泥沙的亂糟糟頭髮,笑著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