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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雪霏霏

一個女人活成怎樣,才能麻木?

楊雨雪以前認為是不聽話的孩子、貧窮的家庭和永遠無法交心的丈夫,這些加在一起能讓一個鮮活的女人麻木崩潰。

但顯然她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不夠,在這個一夕間被魔氣腐蝕崩壞的世界裡,她以前所認為這些最不幸的生活,在現在看來卻是還算不錯的。

而她活成這樣,才叫麻木吧?

她忍不住伸出手,透過微弱的星光,能模糊看清自己這只枯瘦的手掌,她忍不住喃喃道:“已經撐不下去了嗎?”

她楊雨雪自認不是個容易認命的女人,就算這世界在一夕間被顛覆,她都沒有出現過任何自暴自棄的想法。

末世剛開始降臨那幾個月,她運用自己的聰慧和一股想活下去的勁頭,在大劫後的J市倖存者聚居地佔有一席之地。

但隨著時間,獲得法則碎片的融合者、修士與魔氣融合的修魔者陸續出現。

這個時候已經見識了各種魔化生物、植物和惡劣生存環境的人們,已經開始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是徹底的改變了,實力是生存下去和獲得一切的唯一指標。

普通人類沒資格成為管理者,而她楊雨雪只不過是普通人,而且又缺少狠厲,所以她已經沒有資格作為一個管理者,哪怕是管理後勤也輪不到她。

她無可奈何,只能看著自己辛苦拼搏得來的地位一步步的下降。

從一個不大不小的管理者,慢慢變成了需要拼搏殺掠才能獲得食物的任務隊員。

經過這一系列變故,她認識到她需要變強,因為在末世只有變強才能活下去!

這時候凌駕在普通人上的有三種人。

一是不但融合了法則碎片還得到了修士傳承的夢授者,這些人都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幸運和天賦缺一不可。

修士強大,而且有著各種秘法,楊雨雪自然是想成為修士的。

但很可惜,基地內每一枚法則碎片的價格,把1萬個她賣了,都換不了一枚。

每次法則碎片出現時,基地內的所有強者都會去拼命搶奪,她這種普通人若是沒有逆天的機緣,又怎麼可能從那些強者手中搶到一枚法則碎片?

而她連把的碎片都沒有,又如何能獲得修士傳承?

第二種是融合了法則碎片的融合者。

第三種是修魔者,由於魔池出現的時間比較晚,所以修魔者的身份和地位比不上修士和融合者。

但成為修魔者,卻是最沒有門檻的一種,只要在魔池中成功把魔氣凝練入體形成魔核,就能成為修魔者。

而修魔者性格上雖然都會變得暴戾,但這能變得強大,誰還會顧及那麼多?

楊雨雪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但很可惜她的體質先天就排斥魔氣,註定一聲都無法成為修魔者。

面對這樣的情況,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她開始費盡心思的讓自己得到一枚法則碎片,成為法則融合者……

用盡手段的找能人套交情,學習各種知識和對戰技巧,在任務中悍不畏死的磨練自己,這些成了她的日常生活。

準備等法則碎片降臨時,去用命看看能否搶到一枚法則碎片。

但法則碎片卻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在她在晝夜不眠的想讓自己變強時,她被聚居地的一個魔修看上,各種糾纏未果,最後被對方用強硬手段得到,她便被圈禁起來。

她想活下去,但卻不是想被人圈禁當成金絲雀一樣養著!她楊雨雪想要自由的活著,就算外面的世界再怎麼危險,她也願意拿命去拼!

她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更討厭以保護自己為名,就圈禁佔有了自己的這個男人!

爭吵、不屈、反抗,兩人的生活就像一場戰爭,而在這場對抗中,她的日子一天天過的越大艱難,直到她被折斷了翅膀!

楊雨雪摸了摸自己扭曲變形的腿,她麻木的呆望著天空,當時他那冷漠帶著陰鷙的臉還記憶猶新……

“打斷她的腿!”

“曹國華!你敢!啊!!!你……你這個瘋子……我會殺了你!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

“找個光屬性的融合者來給她醫治,她的腿就這樣扭著治!”

回想起這些經過,楊雨雪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曹國華……

你說你喜歡我,所以禁錮我。

你說你喜歡我,所以要折斷我的翅膀。

你說你喜歡我啊……

只是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我。

你還喜歡不?

她摸了摸自己瘦骨嶙峋的佝僂身體,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瘋狂的笑意!

大概是不愛了吧?你現在已經不敢出現在我眼前了……哈哈哈哈哈!

就在她獨自笑的開心之時,夜空上突兀的出現了點點星光,映照得整個夜空都五光十色,遠處更是已經有一點點光點從空中出現並滑落地面。

楊雨雪止住嘴角的笑,這……

楊雨雪的心臟狠狠的抽了抽,她曾聽別人無數次描述過法則碎片出現的場面、也曾無數次幻想過的場面、就這樣突兀出現眼前……

她以前曾想到過自己若是能碰到法則碎片降臨,她會不顧一切的去爭奪!但是,當她現在真正的看到了,卻只剩下……

恍惚。

楊雨雪緩慢而僵硬的從草地上爬起來。

她躺著的這片草地,就在J市倖存者基地的陣法籠罩邊緣,而這裡是一片懸崖,也是曹國華地盤的一個角落。

平時除了她幾乎不會有人來這裡,所以這麼大的一塊地方,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地盤。

她拖著自己那條扭曲的腿,慢慢挪到懸崖邊上,在冽冽的夜風中,看著遠處的星光如盛放的煙火般下落。

基地內傳來一陣陣沸騰的聲音,她已經看到無數光點從基地大門瘋狂向外湧出,追逐著那一顆顆落下的星辰而去。

而她卻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安靜的看著這滿天炫目恍如流星般的法則碎片飛射劃過夜空,然後砸落到地面……

法則碎片到地無聲但卻光華大盛,同時一陣讓人頭皮戰慄的磁場也如同水紋一般擴散出去。

接著代表了各自屬性的各色光芒和磁場陸續此起彼伏出現擴散,夜空之下的荒野一瞬間光怪陸離起來……

法則碎片降落的覆蓋範圍漸漸擴大,就算基地內也被降落了一兩顆,但在人聲沸騰中,這場盛宴也很快到了尾端。

她在這裡默默的看著,而這一切卻與她無關。

她不由抬頭看向漆黑的遠方,清嘆一口氣道:“一場盛宴啊……今天真是個不錯的日子……”

呢喃完後,她嘴角慢慢露出一個笑容。

法則碎片是她曾經追逐的夢想。而讓她感嘆的是,現在的她已經失去了去爭奪的資格。

而某些信念,也隨著她這失去的資格和心氣神一起消散了。

看完這一場盛宴,楊雨雪感覺之前一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各種怨恨,都在這場絢爛的盛宴中消散了。

她雖早已心存死志,但心頭卻從來都沒有這一刻那般輕鬆。

她低頭看了眼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她只要從這裡跳下去。懸崖下面的那片亂石堆就會讓她瞬間腦漿迸裂!而那各種魔化昆蟲動物,會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屍體包括骨頭啃噬殆盡。

如此這般,她便可徹底跟這個世界說永別了……

真好……

終於可以解脫了!

她伸出枯瘦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枯黃的長髮,有些彆扭的扯了扯這一條她以前最喜歡,現在卻顯得寬大無比的裙子。

畢竟是個女人,死之前還翻出了這條裙子,昨天還洗了個澡,那些變異魔獸和蟲子,想必會很歡喜罷……

想著,她忽然感覺有些莫名的好笑。

只是這時,她感覺到頭頂上有了些異樣,不由微微抬頭看去……

只見一道耀眼之極的白光正向著她這邊飛射而來,這道光白的很是耀眼,而且耀眼的光芒幾乎讓整個大地都亮堂起來……

她曾經為了得到法則碎片學習過很多很多的東西,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計算法則碎片降臨時的拋物線。

而此刻她卻不用計算,便可以一眼看出了這顆法則碎片降落的地點,就在自己的身前,她只要伸出手肯定就能接住!

楊雨雪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有時命運真的很操蛋,當你掏心撓肝的想要一樣東西時,卻用盡力氣、想盡辦法都無法獲得。

但當你已經失望放棄時,它卻又巴巴的自動送上門。

楊雨雪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那顆流星,隨著它的距離越來越近,她平靜無波的眼底卻無法壓制的湧出排山倒海的悲傷來!

為什麼?

為什麼在她一心尋死的時候,卻出現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亂轟轟的人聲慢慢從遠處快速湧來。

楊雪晴回過頭便看到了遠處一群人正在快速往這邊飛奔而來,而帶頭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就是曹國華。

而這時曹國華明顯也看到了她。但由於距離太遠,楊雨雪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沙啞夾帶著憤怒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楊雨雪!”

看著這快速接近的一群人,看著曹國華那張越來越清晰的臉,她不由失神了一瞬,接著就突然笑了起來……

她曾經也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女人,但沒想到居然會被他折磨成現在這樣。她還是太軟弱了,總想著只要堅持下去,就總會有希望。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就算是末世,人不是也得給自己一個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嗎?

但是,終於可以解脫,不是也算一件讓人期待的事嗎?

只是同時希望也突然降臨,她的選擇一下子就多了起來,上天這是折磨夠她了,所以打算憐憫她一下?

把視線轉回天空,看著在眼前已經無限曠大的耀眼光團,她緩緩伸出了自己那雙雞爪一般的手……

滿天的光華綻放,讓人靈魂都戰慄的磁場猛的擴散開去,讓她乾枯的長髮在波盪中飛揚。

光華慢慢散去,楊雨雪默然看著自己那枯槁的手心,手心裡卻空無一物。

楊雨雪忍不住抬頭愣愣的看向黑漆的夜空,神情恍惚道:“原來……你不曾對我有任何的憐憫……這只是最後一次的捉弄罷了……”

“草!……老大我是不是眼花了?怎麼沒有法則碎片?”

在曹國華身邊的某個傢伙,瞪大了眼看著楊雨雪空蕩蕩的雙手,有些錯愕的問向身邊的曹國華。

而正一身暴虐之氣的曹國華卻瞬間戾氣全消,也沒有管一群手下的驚疑不定。

嘴角上翹對呆看著夜空的楊雨雪道:“楊雨雪,你也看到了吧?就算是法則碎片送到你手上,你還是留不住!你明白了吧!你這輩子註定無法成為強者,你就死心吧!”

楊雨雪緩緩轉過頭看他一眼,然後出神的看向夜空道:“曹國華……我錯了……我向你認輸………同時也求你一件事……”

曹國華身體一僵,感覺她今天和之前那瘋狂的模樣不同,想到她這幾天的異動,他忍不住心臟一抽,壓抑不住的有些戰慄……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異樣感,咬牙道:“你說!”

楊雨雪緩緩回頭一笑道:“你先答應我,可好?”

曹國華的手顫了顫,好半響才啞聲道:“好!”

楊雨雪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伸手壓了壓被風吹的亂飛的頭髮道:“你這個人雖然萬般不好,但卻很守承諾。那我們說好了……”

她看向他,笑道:“下輩子,你不要出現在我生命中……”

說完她便如同獲得了救贖一般,滿足的閉上雙眼腳一軟直接往懸崖下倒去,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往懸崖上墜去……

曹國華瞳孔一縮,暴戾的氣壓幾乎是瞬間籠罩整片懸崖,身影更是如炮彈一般往懸崖飛射而去……

但就在他飛射出幾米後,腳下的借力之地在發出一聲異響,曹國華本就難看的臉色不由得又一變……

而下一刻,一支支密集的暗器就從草地的各個方向射來,他眼睛血紅的猛揮出一陣魔氣,把射向他的箭矢掃飛。

接著也不管身後的慘叫聲,他如一頭發瘋的野獸般衝到懸崖邊,而此時黑漆漆靜寂的懸崖下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只有風聲呼呼彷彿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他紅著眼死死盯著黑漆一片的崖底,扣在岩石壁上的手,更是青筋具現……

過了一會,他猛地發出一聲暴戾的吼叫,周身魔氣也瘋狂的氾濫發散出去!

剛熬過一波箭雨,正小心翼翼靠過來的那些小弟,都是神情大駭的看著周身魔氣氾濫、如同魔神一般的曹國華。

而曹國華卻恍如瘋魔一般閃身出現在一個小弟身邊,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就猛地一撕扯!

漫天的血雨中,他彷彿看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曹先生你好,我是J大學生會的楊雨雪,這次來貴公司是……”

“嗯……揚同學……你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不知道令尊是不是由《昔我往已,楊柳依依。今我來兮,雨雪靡靡》而給你取的名字?”

“啊……曹先生真厲害,您還是第一個剛見面,就能猜到我名字由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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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們學校這個活動不錯,多少能起到宣傳效果,我們公司贊助*****活動經費吧。”

“……那……那真是非常感謝曹先生您!”

“楊小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啊?你是?”

“呵,我姓曹,我們以前見過的?你剛搬來嗎?我也住這個小區的。”

“楊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額,你是……那個……那個”

“呵呵,我姓曹……我們住一個小區的。”

“呵呵,那曹先生和我真有緣。”

——楊雨雪,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記住我?(未完待續)